被說真般配的二人跟虞老夫人打過招呼就出了侯府。
剛走出府門,虞疏晚就聽見一聲響亮的鞭炮聲,嚇得她往後退了一步,慕時安穩穩當當的輔助她的腰,揚聲對外麵在調皮的孩子道:
“小心炸到了人,過去玩。”
小孩兒們嘻嘻哈哈的散開,還能聽見不知道是哪個調皮鬼大聲地認了個錯,
“對不起!
下次不來這兒放啦!”
虞疏晚哭笑不得,
“這麼早他們就開始放鞭炮了?”
“馬上年關,都是為了熱鬨。”
慕時安看向她,
“方才嚇到了?”
“猝不及防的,是有點。”
慕時安沒有繼續說什麼,隻是在轉過頭繼續走的時候順手就牽起了虞疏晚的手。
虞疏晚心頭一動,掙紮了一下,卻被他握得更緊了。
二人的心頭都縈繞著一些難以言說的情愫,手心交疊處也不知道何時已經出了一層細密的汗珠。
侯府離長街不遠,走出來,便隻覺得整個世界都變得亮堂起來。
歡笑聲也一下子變得清晰起來。
所有人的臉上都帶著笑,有一家人牽著兒女逛街的,也有貨郎走街串巷叫賣著自己淘的好東西。
這是虞疏晚第一次趕年場,隻覺得稀奇。
可心也興奮地四處張望,
“小姐,這和白日一樣熱鬨呢!”
哪止是白日一樣熱鬨?
不知道是因為這些人的歡笑還是因為什麼,虞疏晚隻覺得晚上似乎比白日更有氛圍。
或許是暖黃的燭光,要比白日暖了不知道多少。
虞疏晚想起上一次跟慕時安一道出門,也就是兩三個月前,她還看了一場精美絕倫的煙火。
虞疏晚的心頭微動,她看向慕時安。
因著二人的容貌出眾,慕時安早在出侯府之前就已經給二人都戴上了一個麵具。
從虞疏晚的角度看去,剛巧能夠看見他的下巴。
她抿著唇忍不住偷偷笑了起來。
兩世都不曾感受到的感覺,在此刻倒是變得格外的溫柔安心。
那瞬間,虞疏晚甚至是有些後悔,自己不應該在上一世的時候就浪費了這樣好的時光。
慕時安沒聽見虞疏晚說話的聲音,轉過頭看她在偷偷樂,揶揄道:
“有什麼有意思的,你也該說出來告訴我才是,一個人傻樂什麼?”
虞疏晚微微揚起下巴,顯得傲嬌,
“不告訴你。”
說完,她心情頗好的扯著他往一個賣藝的地方鑽過去,
“出來就是湊熱鬨的,快點兒跟上!”
慕時安被她扯了個趔趄,卻依舊笑眯眯的任由她扯著自己飛奔,最多是叫她小心彆撞到了人。
今夜沒有重生的虞疏晚,也沒有王府的慕時安,有的隻是兩個有情人。
摒棄了一切的思緒,兩個人儘興極了。
無意間走到了虞疏晚上次掉的河流旁,慕時安忍俊不禁,
“我上次還真以為你想不開。
後來想想,你可是虞疏晚,怎麼會這樣脆弱?”
這句話像是一個嘉獎,虞疏晚對他挑眉,眼中流轉著光亮,
“任何人,都不會將我擊垮,隻要能活著,一切都能夠實現!”
她用手放在唇邊,大聲地對著湍口的河水大聲喊著,
“喂——
你淹不死我——
我不怕你的——”
——喂。
——你們打不倒我。
——我永遠,都不會屈服!
虞疏晚的心跳漸漸趨於平緩,看著河流中的水影,口中呢喃,
“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
上次來這兒和這一次來這兒,心裡的感受也不一樣。
慕時安,你喜歡同我在一起嗎?”
“喜歡。”
慕時安的回答斬釘截鐵,
“隻要是你,能夠跟你在一起,做什麼我都是願意的。
這算不算是喜歡?”
虞疏晚看向他,眼圈漸漸泛紅,麵上卻露出一個笑,
“那你彆走了,好不好?”
麵對這個問題,慕時安卻無法繼續回答。
虞疏晚也明白了他的答案,垂下眼,自己尋了一處地方坐下,
“其實我知道你肯定不會答應,但就是忍不住的想再問問。
好像,我要是問了,或許你就能夠答應我。
或許,你也能夠避免我夢中的可怕下場。”
“我跟你保證過,我會萬分小心的。”
他在虞疏晚的身側坐下,可心默不作聲地往著一邊站了站。
慕時安笑起來,
“拓跋若是真的起了勢,那到時候天下塗炭在所難免。
不管我是為了做天下人的英雄,想得到天下人的敬仰,還是隻是為了想讓他們離你遠點,成為你一個人的英雄。
我都不能夠坐視不管。
我想,我讓你心動的時候應該不是做懦夫的時候。”
虞疏晚沒看他,語氣輕鬆,
“你說的是。
隻是我總覺得,一個人自己過好自己的小日子就行了。
我好不容易安定下來,我隻是,不想再讓身邊的人出什麼事情了。”
“傻,我可是母獅子,獅子多厲害,那是要以一敵百的。”
虞疏晚被他說得忍不住噗嗤一笑,轉過頭看看他,
“我最開始說你母獅子,是在氣你的。”
“是啊,差點氣死了。”
慕時安睨她一眼,將她被流蘇勾到的頭發拿下去,道:
“好在虞小狗莽撞,母獅子有機會保護她,久而久之,母獅子很樂意一直護著虞小狗。”
“你才莽撞。”
虞疏晚忍著眼睛的澀意,
“慕時安,你是不是要走了?”
慕時安無奈歎息,
“你瞧,我說過,我什麼都瞞不住你。”
虞疏晚吸了吸鼻子,
“明日一早?”
“後半夜就動身。”
慕時安語氣半開玩笑,
“是不是又想哭了?
彆哭,我現在還在你身邊兒呢。”
虞疏晚艱難的扯了扯嘴角,卻怎麼也揚不起笑,半晌才道:
“你說過,你會提前告訴我的。”
時間這麼趕,她還沒來得準備好呢。
“乖,我不想你難過那麼久。”
慕時安戳了戳她的臉,
“看你,都不笑了。”
虞疏晚有點想賭氣不理他。
可又怕這是兩個人最後一次見麵,她忍下了滿眼的澀意,對著慕時安道:
“我送你。”
“更深露重,太冷了。”
慕時安道:
“我知道你平安,就足夠。
你記得我跟你說的話就是了。”
虞疏晚死死地咬住唇,道:
“你不肯留下來,也不許我送你嗎?”
慕時安沉默的看著她,最終化作一聲歎息,
“傻子。”
終究是沒有拒絕虞疏晚,到了地方,離戈上前迎接慕時安,看見虞疏晚,眼中滿是怪異,
“小姐怎麼也來了?”
“送你家主子。”
虞疏晚維持著自己的平靜,
“你們萬事小心,在戰場上記得多護著他。
你也記得,我宋阿姊還在家裡呢,你若是出事了,我就給她說媒去。”
離戈麵色更怪異了。
他看向慕時安,慕時安對他微不可查地搖搖頭。
所幸虞疏晚這會兒有些心不在焉,也就沒有注意到兩個人的異常。
慕時安看了一眼城外,
“時間不早了,疏晚,我得走了。”
“這些東西你拿好。”
手上是方才虞疏晚特意回去取的改良過的武器。
她鄭重其事,
“慕時安,彆忘了你跟我說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