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成澈和風姿師徒相見的時候,趙明達已經來到了塔頂,原本存放光石的房間中。
而在正下方天台的鍋爐房中,聚集了上百人。
總長在李維剛跳下去的時候,就火速安排最多的人手去清空鍋爐中的炭火,目的當然不是為了救李維或者想要給他留個全屍,而是為了挽回那塊光石。
趙明達隻是看了一眼鍋爐方向的人群,目光就完全聚焦在了這間滿目瘡痍的房間中。
而躺在地上,背部的皮膚完全裂開,露出裡麵駭人的肌肉骨骼以及臟器的林春墨屍體,無疑是最引人注目的!
“這個人是誰?”
“是議會前幾天新選的上議員,天恩公司太陽分部的經理,林春墨先生!”
“天恩的分部經理?”
他皺眉重複了一遍這個職稱。這個時候,無論怎樣都安撫不好風姿隻好暫時先安排人押著她去休息,自己上來先辦正事的成澈,氣急敗壞的也走了上來。
“那個生物人真的是給她灌**湯了!連我教她養她快十年的老師都不信!胳膊就算往外拐,也不至於拐到一個生物人身上吧!”
“彆說那些有的沒的了,看看這個,你們天恩的太陽分部經理。”
趙明達的話吸引了成澈的注意。
在看到房間內那大大小小的戰鬥痕跡,以及地上那堪稱邪詭的屍體後,他的臉色很難看。
“天恩內部有自己的規矩,行政管理人員不能是科學家!”
“你們的這位經理可還不僅僅是科學家這麼簡單,他明顯是在研究某一禁忌方向。”
趙明達冷哼一聲,他蹲下身子,從懷中掏出了橡膠手套和口罩,開始仔細摸索起了那屍體的內部。
很快,他就發現了那一條條纏在骨頭上的鐵絲,以及隱藏最深的,直通大腦的金線!
金屬心臟已經被李維給捏爆了,可那地上殘留的鐵水卻依舊給了趙明達更多的發現。
他的神情越來越沉重,臉上的表情不斷變化。
“你有關於這個人的資料嗎?”
成澈的記憶力很強,幾乎就可以說是過目不忘,而在來太陽之前,公司分部的所有人重要人員資料,他都記了下來。
“林春墨,學院人,律法大學的優秀畢業生,畢業後被中央參政司招錄,在裡麵工作了5年,隨後被公司以高薪酬吸納。一年前他提交了前往太陽任職經理的候補申請,半年前被選中......”
聽到了成澈的話,趙明達搖了搖頭。
“這個人是沒什麼問題的,你們公司既然敢用他,就絕對查清了他的家底。但真正的林春墨,可能早就死了。”
成澈眉頭緊皺。
“這人是假扮的?”
“不是假的,反而真的不能再真的。隻不過雖然人是真的,可控製他身體行動的那個思想和大腦,就不是他了。”
趙明達在說著的同時,他緩緩將那根金絲從林春墨的屍體中抽了出來。
“地質學,偏金屬一類的方向。但把意誌存放進死物,並用此操控他人的辦法和行為明顯觸犯了禁忌法案。而且曾經在這方麵有研究,並且在曆史上留下名字的,我隻知道一個組織。”
成澈眯起了那雙渾濁的眼睛,他知道的隱秘和了解的信息不比趙明達少,很快他就從腦海中檢索到了那個曾經如同烏雲般,籠罩在地下人類頭頂,讓所有人都為之恐懼的名字。
“【綠日】”
他的臉色很難看。
“但那群瘋子在竊取了【影子宰相】部分數據以後,不是已經被圍剿殺的差不多了嗎?”
“殺的差不多,不代表殺絕了。”趙明達小心翼翼的將金絲收了起來,“維係司的緘默人一直都在追查那些人的下落,聽說他們在西大區還有活動,但其中的一部分高層卻都銷聲匿跡了。”
成澈長歎了一口氣。
“牽扯到了綠日,這件事必須要立刻上報!”
“是要上報,但現在的問題還有很多。”
趙明達看向了天台,鍋爐中的煤炭已經徹底被清空,就算把整個大鍋爐全拆來,那些警員也沒有在其中找到半塊骸骨或者光石的影子!
“綠日的人為什麼會來到這座城市?他和那個生物人又為什麼會為了爭奪那塊隻能發光的石頭而廝殺?最後,這個生物人為什麼要帶著石頭自殺?他又不是陷入到了死地,真想要跑,未嘗沒有一搏的機會。”
成澈在一旁聽著趙明達提出的三個問題,忽然默默說了一句。
“也許他真的是個聖人,想要以自己的死,來激起這座城市那些人的血性呢?”
趙明達回頭看了一眼自己的這位從學生時期,思想就比較獨特的老同學。
“我不排除這種可能,但一個生物人聖人,嗬,你不覺得這個說法有點可笑嗎?”
成澈沒有再開口,而趙明達則遙望向了遠方。
他仿佛已經透過了那深邃的黑夜,看到了在錄音被放出來後,餘光現在正在進行的亂象!
那些憤怒、悲哀的勞工們衝向了街頭,他們拿著鋤頭、鐵鍬、錘子各種各樣的勞動工具,開始衝擊暮光教會和車站。
他們要討回一個公道,一個自己身為人的公道!
“不管是什麼答案,這座城市要亂了......”
趙明達喃喃自語道。
......
就在整個太陽都陷入了亂局,餘光的勞工們展開了反抗,耀光的高層群龍無首,中央的大人物們找不到答案,這座往日熾熱充斥著光明的城市,看起來已經要徹底陷入灰暗之時。
餘光,一個曾經作為天恩最大實驗場,如今已經被徹底廢棄的7號實驗場中。
一切的始作俑者,可笑的生物人聖人,正一手插兜,一手把玩著那顆被一座城市的人視為榮耀的石頭,晃晃悠悠在這一片廢墟中尋找著還能上身的衣服。
終於,在一道驚喜“啊哈”聲中,他找到了一塊勉強還能被稱之為破布的東西,用它換下了身上那滿是鮮血的殘缺布條。
隨後,哼著另一個世界的曲調,他收起了那塊發光的石頭,走進了那彌漫的風沙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