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教的下跪讓上萬名勞工的心情都變得複雜和惶恐起來。
他們在麵對這個老人時,懷著的心情都是充滿感激的,對方貴為暮光主教,能夠被選入上位議員的大人物,卻紮根於餘光,為了勞工幾乎奉獻了自己的半個人生。
如今他拖著年邁的身軀跪下,沒人覺得能受得起這一下。
烏壓壓的,在後山墓園原本憤怒想要一個說法的勞工們,也全都跟著跪下了,所有人都覺得自己沒有資格站著麵對這位下跪的老人。
主教的身後,有牧師滿臉的自責和悲憤,快步上前,想要把他攙扶起來,卻讓那隻枯槁的手阻止了。
他的聲音不大,卻在安靜的夜晚下,讓在場的大部分人都能聽的清楚。
“墓園的屍骸被竊,這是教會的責任,也是我的責任。我保證會儘快查清這件事,給所有人一個交代,不管犯下這樣罪行的人是誰,都會把他交給大眾審判!”
主教的保證在勞工心中有極大的信服力。
他隻是做出了口頭上的保證,勞工們便各自散去,原本人滿為患的教會後山重新變得空蕩起來,隻留下暮光的教職人員,勞工工會以及田源帶領的警廳的人。
在工會會長和田源兩個人一起的攙扶下,主教那佝僂的身軀站了起來,重新坐回了輪椅上。
他看起來疲憊極了,身體倚靠在椅背上,渾濁的眼睛抬起來看向了田源。
“田源警司啊......”
田源能在馮言一麵前耀武揚威,能在李銘麵前故作姿態,卻不敢在這位主教麵前擺架子。
他彎腰低頭,語氣是從未有過的恭敬。
“我在,主教先生。”
“墓園的這件事我能放心的交給你嗎?”
本就被風姿的案子毫無進展而搞的煩不勝煩,沒法在議會給他的七天期限內拿出一個交代的田源,此時卻不敢有半點遲疑和拒絕。
他立正對著主教鄭重的鞠躬保證道。
“我會調查清楚這件事,請放心交給我!”
“那就好,民眾需要一個交代,勞工們也需要一個能堅持下去的信念。”
主教歎息著搖了搖頭,示意他身後的嬤嬤推著輪椅離開後山。
他走以後,田源不再掩飾那已經難看極點的表情。
幾乎所有的事情都壓在了他身上,整個議會都在關注的風姿逃跑案,讓餘光的勞工備受驚嚇的虐殺案,以及現在足以震動整個太陽的空墳案!
除了虐殺案,另外兩個案子他都耽擱不起,議會是他的頂頭上司,主教是得罪不起的大人物。
田源用近乎自暴自棄的聲音吼道。
“查!全都給我去查!讓人去查墓地被挖空的時間!查這些年全部和墓園有接觸的人!”
李維站在人群後,冷眼旁觀了全部的過程。
風姿就站在他身邊,抓著他的衣袖,蒼白的臉上滿是憂慮。
“為什麼會有人去偷竊這麼多屍體?”
“我們還是先想想怎麼解決自己的麻煩吧。”李維輕聲說。
風姿不由得一臉緊張的轉頭看向他。
“我們現在有什麼麻煩?有警員發現我們了嗎?”
李維在周圍巡視了一眼,問了一個看起來並不相乾的問題。
“你今天下午有看見程嬤嬤嗎?”
風姿搖了搖頭。
“沒見到,她好像在午飯結束以後就不知道去忙什麼事了。”
......
等再見到程嬤嬤的時候,已經是事情發生的第二天上午了。
因為空墳案的事情,整個教會的教職人員也都開始被警員一一盤問調查,導致第二天唱詩班的培訓仍舊要停滯一天。
同時也在這一天,重新現身的程嬤嬤對人員本就超額的唱詩班,進行第一次篩選。
有兩名因為識字不多,在背誦福音書時很吃力的孩子被篩掉,這使原本氣氛還算輕鬆歡快的唱詩班,氛圍也變得緊張起來。
有篩選肯定就有競爭,有競爭那大家的關係就不會變得那樣純粹了。
同時在這次的篩選之後,程嬤嬤還單獨叫出了五個人進行私下談話。
李維和風姿就包含在這五個人中。
他們被帶進了一個房間中,另外三個孩子都是一副揣揣不安的樣子,畢竟剛剛才被踢掉兩個人,現在又單獨把他們五個叫出來,很容易讓人產生一些不好的聯想。
李維和風姿對視了一眼,風姿的臉上也滿是局促,她以為這就是李維昨天說的他們要遭遇到的麻煩。
但李維自己卻明白,事情大概沒這麼簡單。
在將房門關上後,程嬤嬤那雙令人平日令人不敢直視的銳利眼睛,不知道為什麼此時卻多了一份莫名的緊張與急切。
“你們是這三天裡表現最優秀的孩子,所以教會會對你們進行額外的嘉獎,明天有一場隻有教職人員才能參加的暮光賜福,你也可以一起跟著。”
聽到這番話,那三個孩子臉上的擔憂頓時就消失了,就連風姿的表情也跟著放鬆。
專門把他們五個人帶到這樣一個小房間,程嬤嬤像隻是為了專門說這一件事,說完就放他們離開了。
李維在回去的路上若有所思的向風姿問道。
“暮光教會中也會有科學家嗎?”
這本該屬於常識的問題,從李維口中問出來,風姿不覺得奇怪,他本來就被圈禁了17年,不懂才是正常的。
“這是當然,暮光一開始就是由一位偉大的腦生物學家創辦的,而且幾乎每一位牧師都是醫生,教會的高層主教都在中央生物所掛名,太陽分教區的這位主教也是,他年輕的時候就在中央生物所待過。”
風姿還給李維解釋了一遍關於暮光賜福的事情。
“除了生物所以外,暮光教會基本就聚集了所有地下城最頂尖的生物學人才。他們對解決細菌疾病,改良人體素質以及延長壽命方麵都很有經驗,所以暮光賜福在很多富人中都受到追捧,但大主教的賜福一般是有錢來買不來的東西。”
“教會明天邀請我們一起參加的賜福,應該隻是一個由高級牧師主辦的小賜福,就算是這樣,對普通人來說也是一件難得一遇的幸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