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壁壘場區的13號煤礦場發生了一起凶殺案,有兩名工頭以及場長死亡,財物被搜刮一空。”
正在仔細研究一枚西大區大師工藝懷表的分部部長,臉色不耐的抬頭看向那個打擾了他午間休息的秘書。
“如果僅僅隻是這件小事的話,你可以準備去人事交接工作了。”
秘書坐立不安的低著頭。
“根據那邊的安保傳來的消息,作案的凶手極有可能就是逃出去風小姐和7號試驗場的實驗品。”
“所以呢!場區的安保有沒有抓住人?”
“沒有,但他們懷疑風小姐很有可能帶著實驗品逃去了那幫失敗者的地盤。”
聽到這,部長原本煩躁的心情平複了一些,他放下了那枚珍貴的懷表。
“那個姓田的警司和那幫失敗者的關係更深,他會提前想到這一點的。我們交了這麼多稅去養那些警員,他們是該乾乾活了。”
“按照您的指示,我們也向經理申請了定位器權限。”
頓時,部長坐直了身體,他的表情不自覺變得嚴肅起來,腰部下意識彎曲。
“經理怎麼說?”
“這是他的批複通知。”
秘書快步往前走了兩步,將一個信封交到了部長手中。
拆開信封,看到了通知上的內容,部長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起來,又有些釋然,但他終究還是深吸了一口氣,沉聲說道。
“把白秋林給我叫過來。”
很快一個身材消瘦,穿著滿是皺褶的襯衫,休閒褲,氣質有些邋遢,懶散的青年來到了部長的私人休息室中。
部長在看向青年的時候絲毫不掩飾自己的不喜,他冷硬著臉,將信封中的另外一張紙拍在了辦公桌上。
“這是經理的調令,從現在開始關於風姿外逃的事情全權交給你負責。”
白秋林撓了撓自己淩亂的頭發,漫不經心的將調令拿起,看也沒看一眼就塞進了自己的衣兜中。
“紅襯衫配白襪,你的品味有點差,部長。”
“閉嘴!你隻是個專員!注意你對上級說話的態度!”
“抱歉抱歉,尊敬的部長先生,我真誠的建議您培養一下自己的審美。”
他吹了一聲口哨,接著頭也不回的便離開了,隻留下臉色已經開始發紅,卻無處發泄的部長憤怒的錘了兩下桌子!
一旁的秘書識趣的主動倒了一杯茶,放到了部長的身前。
“經理還不準備正式接手分公司事務嗎?”秘書低聲問道。
部長端起了茶水,他的氣來的快消的也快,或者說,他就是故意在表現給那位專員看。
“日光議會的上席一直有空缺,議會準備在今年的光輝節當天把這個席位正式確立下來。原本風姿來了,那個位置內定是留給她的,結果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頭自己偏要和整座城的人作對。”
“她既然又傻又殘,那可供議會的選擇就多了起來,經理對這個位置也很感興趣,不然他為什麼自從來到太陽之後從不來公司,反而和那些議員以及大工廠主們多有聯係。”
秘書的表情有些遲疑,但她還是選擇問了出來。
“如果經理當上了上議員,那跟著他一起來的白專員......”
部長眯著眼睛抓住了秘書白嫩的手指,用和剛才研究那枚懷表一樣的認真勁,仔細的把玩起來。
秘書順從的跪坐在了他的身邊,任由部長玩弄著她那曾經在黑白琴鍵上跳舞的手。
“不用擔心,關於這個姓白的我早就已經在總部托人打聽過了,在被派到分部之前,他就是個不知名的科研人員,沒有任何關係和背景。經理和他一起來到太陽以後,就把他一個人扔到公司裡,根本就沒有理會過,更沒有分派給他任何具體職務。”
“現在還特意把那個實驗品的事交給他,讓他辦這樣吃力不討好的事,明顯是對他很不滿。”
部長將修長白嫩的手,緩緩放在了自己的下半身,那隻穿著被嘲笑白襪子的腳踩在了秘書的頭上。
這種居高臨下的快意,肆無忌憚的淩辱讓他的心情變得愉悅了起來。
他冷笑著。
“交給他吧,都交給他,我倒要看看這麼棘手,能捅破天的簍子,他又該怎麼辦!”
......
破破爛爛的醫館中,李維百般無聊的坐在小板凳上,聽著上午遇見過的那位穿著黑色長袍,脖子上帶著星光十字掛墜的牧師,在給他講解教會的教義。
“暮光並不是具體的神,在這個大家都依靠科學才能在地下苟活的時代,即使再愚笨的人也不會將精神寄托在那虛無縹緲的東西身上。”
“自然規則變成了亂序,人類付出了慘重的代價逃離了地麵,在地下構建了看似和往常類同的規則以供存活,但這顯然是不長久的。”
“沒人知道我們還能在這樣人力維持的自然中堅持多久。於是新世曆1年,偉大的腦科學,精神醫學泰鬥,陳平壹先生創立了暮光教會,成為了首任的第一教皇。”
“暮光,傍晚最後的一縷日光。第一教皇創教的目的,便是為了避免絕望悲觀的心態占據地下城的主流,他主張在人死後,將人的腦部神經截留一部分,利用生物學規則保持最基礎的生物活性。”
“當神經網絡構建的足夠龐大,足夠多以後,就可以創建一個存在於意識中的世界。在真正的世界進入了最後的破滅,生物的存活徹底淪入黑夜的時候,暮光就會被啟動,人的思維將會以另外一種形態獲得新生。”
“在那個世界裡,沒有貧窮,沒有饑餓,沒有差距,每個人都有揮霍不儘的資源,人的意識進入了伊甸園,同時在現實,生物的神經思維也將會得到延續。”
“這就是暮光。”
那個白發牧師講的很認真,但他同樣也沒有耽擱在照看眼前胳膊被燙傷的病患。
李維看了一眼窗外逐漸黑下去的雲層,他隨口問了一句。
“那你們的信仰對現世又有什麼積極影響呢?如果每個人都指望最後人類滅亡,進入虛幻的伊甸園,那誰還會想要活著?大不了燒殺搶掠先爽一番,然後死了等換個地方沒有代價的繼續享樂不就得了?”
“現世的所作所為,會影響每個人在暮光中的生活。”
牧師對病患的燙傷完成了處理,他看向了李維,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腦袋。
“好與壞,善與惡,這些或許可以欺騙到其他任何人,卻永遠騙不了自己。人的神經在被留下的那一刻,他的記憶也對自己的一生基本有了一個定論,暮光會依此來判斷他在精神世界中的形態和處境,好人和壞人將會擁有不同的外表、工作和家庭,極惡者更是會淪落成畜生。”
在說這些同時,他也從口袋中掏出了一張小卡片遞給了李維。
“我們並不追求發展多少信徒,但如果伱對最終的暮光有興趣,可以隨時來教會簽署死葬條約,暮光不會乾涉生前,卻願意妥善保管你的屍體和神經。”
“和你聊這麼多,隻是感覺你的形象和聲音都很不錯。最近教會正在為光輝節做準備籌建唱詩班,你可以來試試,如果被選中的話,可以跟著主教一起在節日當天進入白塔,給那些大人物們傳播暮光,那可是許多人都夢寐以求的難得機會。”
送出了卡片,並且治療完了今天最後一名病患以後,牧師便請出了李維,關上了醫館的門麵,徑直走出了邊市。
能看得出邊市中的居民對他都很尊敬,就連那些已經下課回到家中的孩子也都會纏在他身邊。
李維看了一眼手中的卡片,上麵隻有一個地址。
【餘光區勞工第2街區,18號暮光教堂】
他聳了聳肩,手指壓著卡片,輕輕一彈,那張卡片便回旋著飛到了遠處。
先不說他根本不會死,就算是在現實當中,他也對這樣的教會沒什麼興趣。
雖然教義確實也是勸導人積極向善的,但更多的人會因此被馴化成不懂得反抗和質疑的牛馬。
李維對此沒有惡意也沒有興趣,隻是想要從這位奇怪的牧師身上試著,看能不能觸發什麼任務出來。
但顯然,結果是沒有半點收獲。
就在他準備轉身找個小吃店整點吃的打牙祭的時候,風姿神情低沉的找到了他。
“我們必須要儘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