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網址:“大哥。”
低頭伏案的劉備聞聲抬起腦袋,定眼一瞧,視野被三道身形高大的身影占據的滿滿當當。
“二弟、三弟.還有子龍?你三人找我有何事啊?”
張飛猶豫片刻,終究還是張開嘴巴,吐露的話音中蘊含著因離彆而誕生的不舍之情,“大哥,二哥的水師操練完畢,子龍的無當飛軍也已訓練得當,他們是不是該要動身了?”
幾人尚在仙鄉後世時,就曾討論過關於水師的規劃,在此一途上,關羽確實頗有天分。
不過有言道,一個好漢兩個幫,再強大的人也需要好幫手。
甘寧,本就是爭取的對象。
如今兵馬器械準備充足,也是出發的時候了。
想到這裡劉備點點頭。
關羽張飛趙雲等人麵露喜色,不過關羽似乎是想起什麼,捋著胡須的手停了下來,尤為感慨的說道:“大哥,我等自抵達長安起,我便操練水師,如今水師初步成型啊.”
張飛趙雲簡雍等人皆默然,不用多說任何一句言語,他們自然而然能夠理解關羽話中的真意,就如夢裡發生的情形那般,荊州之戰,要是有一支強大的水師,哪裡會被曹操追得如此狼狽不堪。
不過府中的官吏則是麵麵相覷,他們顯然氣氛為何為之一變,有人問向簡雍:“長史,究竟發生何事了?”
簡雍回過神來,打哈哈道:“無礙,隻是我等想到了開心的事情”
隨後他有些失神的喃喃自語,“船”
“二弟,受累了。”劉備起身笑道:“二弟操練的水師,昆侖池水師操練我看在眼裡,實在是遠遠勝過我在荊州操練的水師,好在擔任荊州牧時我已經命荊州船夫建造大船,今後就要交由二弟了。”
昆侖池地處灃水、潏水之間,乃是孝武帝元狩三年開鑿,主要目的在於拓寬加深靈沼,並擴其地以象滇池。
隨後漸漸變為水師操練場所。
聽聞此言,關羽方才的感慨之情被一掃而空,他鄭重的抱拳,語氣堅決似鐵,“大哥,還請寬心,此次我定然不會辜負大哥重托!”
猶豫再三的簡雍,咬咬牙總算是下定決心,他放下手頭的活計,緩步走到劉備身旁,壓低聲音,“玄德,我.我我想與雲長同去,一同去見識見識荊州的水師.”
劉備側目,望向陪伴自己多時的老夥計,幾乎沒有多做任何思考就給予肯定的答複,“自然可以。”
“可是.”望著忙上忙下的官吏簡雍又有些遲疑,“如此一走了之是不是不太好.”
與簡雍打了十幾年招呼的張飛實在是看不下去了,他寬大的雙手按住簡雍的肩膀,一字一句的問道:“此前那個敢在俺和大哥麵前席地而坐、放蕩不羈的簡憲和哪裡去了呢?!想去就去,莫非你能勝過徐軍師,荀尚書,賈文和不成???”
“啪”
簡雍拍掉張飛的雙手,眉頭忍不住一挑,笑罵道:“你這黑廝!去就去!”
劉備關羽趙雲相互對視一眼,發出不厚道的笑聲。
關羽趙雲上書天子,成功取得虎符和節杖,與劉備天子辭彆後,簡雍等人跟隨著關羽的腳步,成功抵達襄陽,放眼望去,江岸碼頭旁停靠著一艘又一艘的樓船,樓船高十餘丈,旗幟加其上,尤為壯觀。
樓船體勢高大,上麵有三個樓層,第一層叫做廬,第二層名為飛廬;第三層名為雀室。
廬、飛廬、雀室,此三層每層皆有防禦敵人弓箭矢石進攻的女牆,女牆上開有射擊的窗口,為了抵禦敵人的刀槍火攻,船上還蒙上皮革等物。
此外拱衛樓船的艨艟,鬥艦,先登、赤馬、艦、斥候、艇等更是數不勝數。
僅憑肉眼粗略一估,少說兩三千條。
“真是壯觀啊!”簡雍發自內心的感慨。
張飛趙雲簡雍跟隨關羽走到樓船上,他們目光四飛,恨不得掘地三寸,將樓船中各種各樣的物件儘收眼底,這讓隨行的荊州官吏心提到嗓子眼上,對於水師的維護,他們向來不敢怠慢,問題是此次的貴人身份過於特殊,光是持節的就足足有兩位,要是照顧不周,讓貴人們心生不滿,怕是連小吏都沒得當。
好在他的擔憂是多餘的。
事實證明設備齊全,足以讓關羽等人滿意。
隨行的官吏可算是鬆了口氣,畢竟有小道消息傳聞,此次的貴人性情古怪,看來皆為流言,貴人誠如向朗向刺史所言,皆為忠正之士,並非無端遷怒他人之徒。
與荊州官吏分彆,眾人回到臨時行營,張飛皺著眉頭,道出心底的疑慮:“方才俺總覺得那人畏我等如狼似虎,二哥,憲和,子龍你們怎麼看?”
關羽緩緩點頭,“三弟,不說還好,三弟一說,我也覺察到一絲不對勁。”
簡雍揣測道:“莫非是荊州士人背地使壞?”
趙雲點點頭:“方才我派出麾下將士,與荊州刺史向朗,彆駕司馬徽取得聯係,自主公離開荊州以後,某些人便在私底下使絆子。好在有向刺史和司馬彆駕的通力合作下,皆是一些小打小鬨。”
這讓簡雍皺起眉頭,他冷聲道:“我就知道!既然如此,那如何懲處他們?”
“暫時並無大礙,我覺得應當要找個好時機,凡事師出有名,若是讓這群人公然宣稱作亂,就可能一勞永逸。我想不如將此事彙報主公,再做定奪。”趙雲道出自己的想法,在他看來,沒有危害百姓,隻是用言語陰陽怪氣,不過是弄臣的無能狂怒。
“善!就依子龍吧。”關羽微微頷首。
張飛隨後說道:“俺也一樣。”
既然關羽張飛趙雲都這般說了,簡雍也沒有任何異議,也就是此時他的脾氣較之於少年時期寬容了不少,不然他定要逮住散播謠言之人,用拳頭招呼招呼那人,定要讓那人知道幽州的花兒為何彆樣的紅!
“二哥”張飛忽而問道:“你準備什麼時候前往巴郡?”
眾人都知道張飛的意思,巴郡為益州治下,甘寧正是巴郡人。
此人少年好遊俠,組成渠師搶奪船隻財物,崇尚奢華,人稱錦帆賊。
關羽沉吟片刻,給出了答案,“即日出發。”
益州
巴郡
安漢
郡府
“近日以來,甘寧賊子屢犯郡下的縣城,真是讓我等苦不堪言啊。”
“不錯,不錯,分明不過是一賊子,居然追求的禮!實在是可笑可笑,不用重禮迎接此賊,此賊就洗劫府庫,實在是令人恨的牙癢癢啊!”
“我就想不明白了,甘家在臨江也算大姓,此賊也不愁仕途,若我沒記錯,此賊曾擔任過郡縣官吏吧?為何棄官為賊呢?”
“誰知道呢?說來說去,終究倒黴的還是你我這般小吏啊,不從甘寧,甘寧便洗劫府庫,從了甘寧,上官問責我等又怎能招架的住啊!”
“難難難啊!”
“話說回來,我曾聽聞益州牧下令封鎖荊州通往益州的水道,不知如今怎麼樣?”
“怎樣?有個甘寧所謂的封鎖不是漏洞百出麼?”
“說來,益州牧是不是想當天——”
“咳咳,爾等所議何事???”
一聲咳嗽打斷眾官吏的竊竊私語,眾官吏當即從地上彈起,嚇得麵色發白,脊背生寒,當他們轉動僵硬的身體,看向來者時,這才鬆了口氣,抹去腦門的冷汗,暗自慶幸。
“原原來是趙主簿啊。”
他們麵前的‘趙主簿’,全名趙笮,趙笮身長七尺有餘,容貌平平,出身寒微,然運氣足夠好,州府中有貴人願意提拔此人,年紀輕輕就擔任郡府主簿。
按照常理來說,如此之快的升遷速度,足以羨煞旁人,容易招來怨恨,引來莫名的敵意。
不過郡府之中的官吏大多數都對趙笮歎服,全因趙笮能力實在是過於出眾,光是聽聞此人忙得合不攏眼就令他們嘖舌,更不用說趙笮氣質不凡,談吐溫和,對待府中官吏以寬仁著名。
這般上官,怕是腦子犯病的人才會去招惹吧?
就好比此次,要是被太守得知,一句“大膽,膽敢妄議先帝皇叔?”,就會壓得眾人喘不過氣,彆說是被奪取官吏之位,怕是連性命都不保啊。
因此眾人都向趙笮投去感激的眼神。
“此次我就當沒有聽見,但凡有下次,我決不輕饒!”趙笮板著臉說道。
眾人紛紛拜謝,拍著胸脯保證道:“趙主簿定然不會有下次了!”
趙笮點點頭,“都散了吧。”
眾人如蒙大赦,作鳥獸散去。
“主簿。”
就在趙笮準備走進郡府時,忽然一人叫住了他。
他轉身一瞧,是位身形壯實,麵容堅毅之人。
“希伯”他道出此人的字。
希伯,姓嚴名顏,乃是巴郡郡兵之中的一都伯。
“主簿,請隨我來,我有要事稟報。”
趙笮收回目光,鄭重的點點頭,嚴顏雖然位卑權輕,不過是卻是鎮守巴郡水路要道的守將,甚至是一度阻攔了甘寧甘興霸。
“希伯,還請移步寒舍一敘。”
“諾。”
趙笮領著嚴顏走進廬舍,假稱嶽丈思念妻子,以此托詞將妻子誆出家門,隨後檢查了又檢查,確定隔牆並沒有六耳,這才望向嚴顏。
“希伯,究竟何事,值得讓你親自前來,你難道不知麼?益州牧把軍權看的頗為重要,哪怕是我都無法直接提拔伱。”
“主簿,你還記得,每隔幾月的仙人托夢麼?”
趙笮鄭重的點點頭,“不敢遺忘,也不會遺忘。若非仙人所托,我怕是渾渾噩噩,不知在何處刨食啊。不過希伯,為何突然詢問此事?莫非.主公動手了?”
趙笮皺起眉頭,自顧自的說道:“不應該啊,吳將軍尚且未能掌握漢中,賢臣尚未打進益州內部”
嚴顏自然明白趙笮話裡的意思,某一日他和益州某些人突然受到仙人托夢,對此某些人一開始不以為意,當看完白帝托孤,絕大部分陷入沉默。
奈何那時的他們大多人微言輕,彆說身居高位,就連擔任縣中官吏的,都湊不出五指之數。
不過隨著劉焉入蜀,一切都變得不同起來。
新的外力介入,往往伴隨著新的一輪洗牌。
益州牧劉焉也樂意拉攏他們,但凡有一位賢臣進入劉焉的州府,這位賢臣也願意幫扶地方的他們,而地方的他們少說是中人之姿,為了不讓夢中仙人的警訓重現,地方的他們全心全意投入公務當中,絕大多數的郡治因此有所好轉。
這讓益州牧劉焉洋洋自得,就連嚴顏都曾聽說過,劉焉不止一次,當著眾人麵前,將功勞全歸為己身。
總而言之,如此一來,便形成良好的循環。
然而劉焉不知道的是,他們所圖是占據高位,而後再用繩索將劉焉束縛起來,把劉焉和益州一同獻給劉備。
可惜暢想固然美好,行動起來遠沒有說的那般簡單,郡中官吏升遷雖快,奈何軍權被劉焉死死握在手中。
“主簿,主簿。”嚴顏幾聲呼喚,總算是將趙笮的思緒拉回當下。
趙笮朝著嚴顏致歉,“適才力倦神乏,這才思緒恍惚,還請希伯見諒。”
“無礙,無礙。”嚴顏搖搖頭。
趙笮收斂神情,正色道:“希伯此番前來所謂何事?還請明說。”
“好。”嚴顏坐直了身子,然而一開口就讓趙笮瞪大了眼睛:“關將軍駕駛著艨艟朝巴郡趕來。”
“!!!”
趙笮奮然起身,再也維持不住臉上的嚴肅,他失聲道:“關將軍要攻打益州了?!!!”
然而下一刻。
冷靜下來的趙笮又將這個說法悉數推翻,他喃喃自語,“若是攻打益州,關將軍絕不會駕駛艨艟那麼關將軍此行所謂何事?”
一時間趙笮猜不透關羽的意圖,不過很快他就意識此次也是個機會。
讓嚴顏升遷.不,乃至是掌握郡兵的好機會。
嚴顏問道:“主簿,不如我充耳不聞,當作沒有看見?”
誰知趙笮居然搖頭否決,他的眼睛閃動著精光,“不,希伯,你非但不能當作沒有發覺,你要告誡,告誡所有郡兵!”
嚴顏撓了撓腦袋。
與此同時。
身處益州州府的劉焉一邊嘟囔著一邊翻箱倒櫃摸出龍袍。
“那孺子當得天子,我為何當不得天子?”
“須知我沒來益州前,叛逆一個接著一個!”
“輪到我治理益州,益州.遍地是賢臣啊!”
“益州.正在蒸蒸日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