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我就說隻是鬨矛盾吧，剛才慕雪踹了小睿一腳，也該出氣了。”
趙麗珍衝離去的車子揮揮手，薛睿在車窗衝她打招呼來著。
她閨女隻有在薛睿麵前才會釋放天性，在她看來這是好事，她閨女身上的教條太多，如果連個可以“暴露本性”的人都沒有，那活的也太壓抑了，薛睿就是最佳人選，性格又皮又賤的。
“開車的女孩有些眼熟。”顧青山陷入思索，他隱約記得在哪裡見過，好像是兩年前和薛睿一起吃過飯？
“個子好高，比咱家雪兒還高小半個腦袋。”趙麗珍說著發現顧慕雪一直站在樓下玩手機，她衝顧慕雪喊道：“雪兒快回來，入秋了蚊子多。”
“嗯。”顧慕雪收起手機，呆呆的往家裡走去，她終究還是沒舍得刪掉薛睿。
哪怕……隻是看看聊天記錄呢？
她喜歡的是以前那個成天圍著她玩的薛睿，雖然偶爾會欺負人……
現在的薛睿還是她記憶中的那個人嗎？
好像是的，但她不再是薛睿心裡的惟一；
如果放棄尊嚴隻能得到一半的愛，她寧可不要。
“雪兒，剛剛那女孩是你同學嗎？以前見小睿帶她吃過飯，好像是技術人員。”顧青山問道。
“嗯，她叫林若曦，我和她關係挺好的。”顧慕雪麵色不變，但心裡的刺痛讓她下意識攥緊了手。
可她該怎麼和父母說和薛睿分手的事呢？
“媽，你幫我在長安找個心理醫生吧，我最近狀態不好，想找個人聊一聊。”顧慕雪說道、
她和薛睿的事需要時間緩衝，到過年的時候就和家裡人說兩人性格合不來，協商之後決定分開了，這樣就不會影響兩家人的關係……
可她想到這裡的時候突然鼻頭一酸，她生怕被父母發現異常，急忙往自己房間躲。
“有什麼煩心事和爸爸說一說，找外人做什麼？”
顧青山準備上前摟住顧慕雪的肩膀，然而顧慕雪一個閃身讓他抱了個空。
“不出國了？”趙麗珍追問道。
“不去了。”顧慕雪說完關上了房門。
顧青山歎息道：“叛逆期？是不是來的太晚了？”
“雪兒自我調節能力挺強的，剛剛不是還問心理醫生嗎？有些話對親近的人是說不出口的，對陌生人反而沒有壓力，我們應該多給她一些空間。”
趙麗珍搖搖頭說道，她相信自己的女兒。
“雪兒，扛不住一定要告訴爸爸媽媽。”趙麗珍對著房門喊道。
“媽媽放心，我知道。”
……
房間內，顧慕雪緊緊抱著薛睿送她的小熊，亮晶晶的牙齒死死咬著小熊耳朵，滿臉的淚痕。
她真的好想咬薛睿一口，但她不能，現在把小熊幻想成薛睿撒氣……
等發泄過情緒後，她打開手機開始搜索：應激後創傷障礙。
剛剛她問母親要找心理醫生，其實是幫薛睿找的。
她聽到薛睿的解釋，第一時間想到的是：薛睿用心理疾病做擋箭牌嗎？
薛睿是個滿口謊話的混蛋，她不知道薛睿是不是在說謊。
但這一次有關薛睿的身心健康，她不想賭。
哪怕她再被騙一次又怎樣？她希望薛睿這次是騙她的。
她恨薛睿，可她心裡還是想薛睿過的好一點。
……
與此同時，薛睿坐在車輛副駕駛上，雨後涼爽的夜風吹過臉頰，讓他的腦子愈發清醒。
“曦曦慢點開，我想吹會風。”薛睿看著車窗外的風景說道，現在心裡空落落的。
他其實早就預料到這一天的到來，因為他對顧慕雪太了解了。
他借著噩夢，把自己上一世的經曆對顧慕雪講了出來。
好消息是，顧慕雪答應不出國了，節後就回到交大上課，避免了上一世出國後杳無音訊的事情再次發生。
但壞消息是，顧慕雪不讓他出現，雖然沒說威脅什麼，但薛睿能感覺到顧慕雪的絕望，那道靚麗的身影在後視鏡裡呆愣愣的站了許久，完全沒考慮到他在後視鏡裡可以看到……
他發現小妮子變遲鈍了。
他寧可讓顧慕雪把真相告訴所有人，說他是個渣男，是個混蛋，然後被各方家長施壓暴打一頓，也不想顧慕雪把所有的事都壓在心裡。
在他心裡，小妮子終究是個小女孩，成年生日甚至還沒過，不該獨自承受這一切，他想補償……
“嗯，那就在這裡坐一會。”林若曦說著將車子停在了一處大橋上，她把車窗全部降下來，陪著薛睿一起吹風。
河道兩旁傳來悠揚動聽的蟲鳴和蛙叫聲，她的心也逐漸寧靜下來。
“睿，你…你以後不要去找顧慕雪，好……”
林若曦本想問“好不好”的，可是她覺得自己應該硬氣一點。
於是，她用糯糯的聲音一字一頓道：“不，是不準了。”
她這麼說不是因為顧慕雪剛剛威脅她，而是她能感覺到顧慕雪內心的糾結和壓力。
薛睿如果去找顧慕雪的話，顧慕雪會很難受的。
她終於明白薛睿說虧欠顧慕雪的心情了，她也欠顧慕雪的……
如果要爭搶的話，她是輸不起的那一個，現在她能和薛睿並排坐在一起，是顧慕雪送給她的生活。
“你，你聽清了沒？”林若曦故意做出一副生氣的表情，想給薛睿加深一下印象。
因為顧慕雪同學就是這樣的，薛睿很聽顧慕雪的話。
薛睿愣了很久，還沒見過這麼硬氣的林若曦，就是說話的時候明顯能感覺到底氣不足。
“曦曦？”薛睿淡淡的說了兩個字，而後一言不發的盯著林若曦的眼睛。
很快，林若曦把腦袋垂了下去，輕輕抵在薛睿的肩膀上：“睿…我錯了。”
“錯哪兒了？”薛睿笑著搓了搓林若曦的腦袋。
“你生氣我就錯了。”林若曦小聲說道。
顧慕雪同學讓她改變和薛睿的相處模式，可是……
她這輩子都改不了了，她也不想改。
突然，林若曦的手機響起，顧慕雪給她發來了消息。
顧慕雪：【林若曦，你看好薛睿，彆讓他來找我。】
林若曦偷偷看了薛睿一眼，給顧慕雪回道：【好的。】
顧慕雪：【薛睿需要心理醫生，到時候我把醫生聯係方式發給你，你監督他去看。】
顧慕雪發完的時候就有些後悔了，以薛睿的敏銳程度肯定知道是她做的。
可她能怎麼辦？有些人就是知道自己有病，卻又不敢去看，小病最後拖成大病。
男孩子照顧自己的能力實在是太差了，她實在是不放心。
林若曦：【謝謝你。】
林若曦不知道薛睿要找心理醫生做什麼，有心理疾病嗎？她沒看出來呀？
不過顧慕雪怎麼會做出對薛睿不好的事情呢？她很信任顧慕雪。
而且，顧慕雪願意和她聯係，這讓她安心了許多。
薛睿覺得有些反常，林若曦天天圍著他轉，有能聊天的朋友嗎？
他猜測是顧慕雪發消息了，下意識要湊過去看，結果小丫頭警惕的抱著手機躲遠了一點。
顧慕雪不回他信息，反而和林若曦聯係？
這也是好消息，顧慕雪自始至終恨的都隻有他一人。
林若曦滿臉緊張，她急忙把顧慕雪的聊天記錄刪除，她答應顧慕雪不告訴薛睿。
“不找她了，好不好？”林若曦小聲央求道。
“曦曦，我…我欠她的。”薛睿一臉為難，他很難答應林若曦的請求。
林若曦抬起頭，看著薛睿的眼睛說道：“我也欠，我連你的一塊償還。”
她不知道顧慕雪有沒有拿她當朋友，但她很清楚顧慕雪現在需要人陪，需要人傾訴，但那個人不可以是薛睿。
她雖然也是導致顧慕雪難過的“罪魁禍首”之一，但她也是知情人。
顧慕雪沒有和人提起薛睿的事，連父母都被瞞在鼓裡。
可人總是要一個情緒發泄口的呀，不然會憋出病的，她去做顧慕雪的出氣筒好了。
在林若曦心裡，顧慕雪已經是她的好朋友了，她不想看到朋友受傷，既然顧慕雪願意和她聯係，說明她有機會去補償……
她知道顧慕雪也很愛薛睿，隻是和她愛的方式不同。
她習慣把一切都給薛睿，任由薛睿拿走一切；
而顧慕雪是外冷內熱，口不對心，總是在背地裡默默付出。
雖然方式不同，但真心對薛睿好的人，她能感覺出來，她不反感。
薛睿聽完林若曦的話麵色複雜，小丫頭要替他還情債？
薛睿苦笑一聲：“傻丫頭，你還什麼？”
“我有的都可以給她。”
林若曦在心中說道。
不過薛睿……她隻能給顧慕雪一半。
“算了，開車走吧。”
薛睿看小丫頭不說話，也沒放在心上，他的事他要自己解決，他把目光放到林若曦的手機上。
林若曦警惕的看了薛睿一眼，把手機放到了左手邊的儲物格裡，不讓薛睿拿到。
“你。”林若曦的行為看的薛睿眉頭直跳。
薛睿難以置信的看著林若曦，剛剛顧慕雪當著他的麵改了手機壁紙和密碼，不過他知道密碼是什麼，小妮子和他賭氣呢……
但聽林若曦的意思，怎麼像是有秘密瞞著他？
甚至有種準備偷偷改手機密碼的味道。
“睿，我…我不能給你看我的手機了。”林若曦噘著嘴說道。
林若曦說完這句話突然覺得心裡好慌，好像她在故意製造距離感一樣，可她怕薛睿用她的手機聯係顧慕雪同學，這樣一來顧慕雪也不會聯係她了。
她急忙把手機遞過去，補了個條件：“不聯係顧慕雪同學，其餘的都可以看……”
薛睿笑笑把手機推了回去：“不會的。”
他又不傻，現在顧慕雪要舔舐傷口，他能做的就是在顧慕雪生活各處提供一些方便，但絕不出現在小妮子麵前，把自己的存在感降低一段時間。
至於顧慕雪會不會原諒他，那就聽天由命了。
薛睿不禁感歎占有欲真是折磨人啊，明知最好的結局是讓兩人各自安好，可他就是放不下。
兩輩子了，他不想留下遺憾。
他能用的手段還有很多，但全被他通通拋之腦後了，顧慕雪就是被欺騙傷害的，隻能用真心換真心道歉。
“睿，這麼晚了你肚子餓不餓呀？要回哪裡？”林若曦問道，現在她不知道該去哪。
薛睿有點迷茫，今年的中秋節來的太早，剛好是軍訓完的周末，距離他“上大學”僅僅過去了一周多，比高三住校的時間還短，家裡人甚至忘了這茬事……
隻有他老媽打電話問他林若曦回不回來……
“你說去哪？”薛睿笑道，讓林若曦拿主意算了，林若曦最近越來越有主見了，雖然本性還是個小受氣包。
“送你回家？”林若曦說完等著薛睿的答複。
薛睿都到河東了，不回家嗎？
奶奶在養老院，她晚上不方便過去。
“行吧。”薛睿捏著眉心說道。
那是我想回家？那不是你想去嗎？
後備箱那一堆禮物是誰買的？
林若曦跟好奇寶寶似的，問他為什麼每次過節都送一大堆禮物給她，他回答送過節禮的時候要選吉利數，以6、8為好。
其實這些地方習俗女孩子沒必要學，都是男方送女方的。
結果林若曦真記住了，給他父母帶了8件禮物。
而他呢，準備給老太太買些名牌保健品，比如腦白金口服液，按摩儀什麼的智商稅產品，電視廣告放啥他買啥，有沒有用是其次，重點是彆的老頭老太太認識就行，老年人也是需要攀比的嘛。
結果呢？全被林若曦給攔住了，說那些都是騙人的。
於是，林若曦反手給老太太買了6個零食禮盒，準備過完節再帶回去和他一起吃掉，說老太太身體不好不能亂吃東西，該買的都買過了，送禮就是糟蹋……
“你買的這些東西，明天老太太看了肺都氣炸了。”薛睿忍不住說道。
你胳膊肘往外拐，這誰受得了？
“唔，不會的，奶奶不喜歡浪費東西，節約的習慣都是她教我的呀。”林若曦自信說道，最了解奶奶的肯定是她自己。
薛睿搖搖頭，心中無聲歎息，林若曦從來就沒了解過老太太……
老太太隻是不喜歡浪費自己的東西，現在有人上門拐走了她孫女，她巴不得對方多出出血呢。
你倒好，先替我省上了……
沒過多久，兩人到了薛睿家門口，這時的薛瑤剛好遛狗回來。
“大黃真厲害，明天再去幫我罵那條泰迪……”
然而，她手中的繩子突然脫手，大黃一個猛子衝了出去，在林若曦身邊一個勁的嗚咽搖尾巴，爪子都要摸到林若曦的白襯衣了。
林若曦眉頭一皺：“站好！”
大黃舔舔嘴唇，乖巧的趴在地上，尾巴像掃帚一樣在地上掃來掃去。
“瑤瑤你好。”林若曦衝薛瑤點頭笑道。
薛瑤：“……”
“老哥，若曦姐姐改大黃鍵位了？難怪我怎麼教都教不會。”薛瑤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薛睿嘿嘿一笑：“這是我訓的，我不希望我的狗子聽彆人的話。”
林若曦滿意笑了起來，薛睿喜歡玩，她就陪著玩好了。
她從後備箱往下搬禮物的時候，突然想起薛睿給顧慕雪家裡送了好多禮物，顧慕雪有沒有回禮呢？
她小聲問道：“睿，顧慕雪有沒有給叔叔阿姨送過節禮？”
中秋節小輩要送長輩禮物的，她欠薛睿家太多了，而且她有能力工作賺錢了，過節禮肯定要送的；
可是，顧慕雪同學用不用送呀？
薛睿搖搖頭，顧青山傲著呢，怎麼可能讓閨女給他老爹送禮？
而且，現在小妮子明顯要淡化他們之間的關係，中秋給他家送禮物維持情侶關係？彆逗了。
然而，薛睿發現林若曦刻意把東西分成兩堆，一邊各6個，總共12個盒子，林若曦從老太太的東西裡抽出來了4件。
“你乾什麼？”薛睿隱隱有種不好的預感，林若曦要搞事情。
“我今年替她送了，顧慕雪同學不是和你家走得很近嗎？”林若曦說道。
“快收……”
還不等薛睿說完，他看到任群芳滿臉笑容的走了出來：“曦曦，來家裡還帶什麼禮物？”
“阿姨好，這邊是我送的，那邊是顧慕雪同學送的。”林若曦指著兩堆禮物說道。
任群芳愣了一下，顧慕雪會在過節給她偷偷送小禮物，今年讓林若曦送的？
她們關係好到這種程度了？
她兒子有這麼大本事？
任群芳皺眉咬著指甲，怎麼也想不通其中的關係。
薛睿訕訕一笑：“媽，我放中秋假回來了。”
任群芳往薛睿身後看了一眼，冷冷道：“你空手來的？”
薛睿眉頭直跳，本來那八件禮物就夠夠了，大家會默認其中有他的份，但現在林若曦臨時變卦，她老媽又突然開始找茬。
“您剛才說的，回家還帶什麼禮物？”薛睿腆著臉說道。
“話是這麼說，可再好的關係也要維係和經營的。”任群芳幽幽道。
薛睿認真說道：“媽，這話膚淺了，誰家母子靠月餅維係？”
薛瑤牽著大黃，繞圍著薛睿買的新車看了一圈，發現後備箱還有兩個紅箱子。
薛瑤眨眨眼，把兩個盒子提了出來，嬉笑道：“哥，這兩個是你的吧？”
“靠蛋黃派和八寶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