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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裡還能是哪裡呢?這裡是西川睦美曾經的美夢,是象征著財富與榮耀的向往,也是她如今的噩夢,使她哪怕稍微看見一些躍動的明火,都會忍不住回憶起來的噩夢。
這是屬於間宮家長女的臥室。
華美的布簾,典雅的裝飾,一切昂貴美好的、代表著身份的美麗事物,在火焰中,都是一個樣子。
倒在地上的西川睦美死死按住了嘴巴,才克製住了自己瘋狂呼喊的衝動,狼狽萬分地站起了身。
整個房間當中靜靜燃燒的火焰,隨著她的起立,突然猛烈地流動了起來,那種怪異的氣味與高溫讓西川睦美麵目全非的臉上汗水狂湧。
她想都沒想,本能地摸上了在火場中溫度極高的壁燈,轉動了它兩下。
在這裡生活的這麼多年裡,她早已將整個城堡中錯綜複雜的密道摸的一清二楚,自然是知道這棟致命的塔樓當中有多少出入口,又要如何安全地逃離出去。
四年前,她也正是如此從火海中逃生,偽造了自己的死亡的。
隨著牆上的機關轉動,她身後原本嚴絲合縫閉合著的牆壁果然旋轉了起來,西川睦美都來不及仔細分辨牆後到底是哪裡,立刻踉踉蹌蹌地退進了打開的通道裡。
然而當機關門徹底旋轉,西川睦美隻覺得眼前的光線在迷幻的眩暈中折射反複,像是整個世界都隨著這道門一起天旋地轉起來。
再恢複視力的時候,她眼前依舊是一片熊熊烈焰。
這一次,則是塔樓的傭人房,是西川睦美曾經居住過的地方。
並不缺少居住空間的間宮家在這個方麵稱得上慷慨大方,她在這生活了許多年,與另一個年齡相仿的女傭共享一個房間,相處稱得上和睦友善。
然後在四年前,在那個要命的當口,同樣被她燒死在了這棟塔樓裡。
已經來不及思考這完全違背常識相互銜接的房間是怎麼一回事,在倒地的火人動起來之前,再次尖叫著,開啟了下一道通路。
等到西川睦美驚慌失措的身影徹底消失,她進入的密道門才再次旋轉。
手裡提著柯南的唐澤領著隊友們閒庭信步地走了進來。
“被嚇成了這個樣子,這個女人,就是四年前縱火的元凶吧。”柯南伸手摸了摸周圍的火焰,篤定地開口說,“我在法醫學方麵沒有太深入的研究,但剛剛的那具骸骨,無論是年齡還是身體特征都與間宮增代女士相吻合。那才是真正的間宮家的老夫人。”
看似可怕的火焰在他的手指接觸到的時候柔和地纏繞了上來,像是探入了熱水中一樣,沒有對他造成任何傷害。
對比起他從大廳的油畫裡進入的房間,這個區域的火海一眼看上去要更加恐怖,但隻要定定神認真調查,很快就能發現這裡比起火海,才更像是“油畫”。
它沒有傷害任何人的意思,它隻是安靜地記錄著過往,像是把時光定格在了那個悲哀的夜晚了一般。
“你說的沒錯。如果不是故意為之,又怎麼會正正好將家中所有非常了解老夫人的人全都一口氣殺死呢?”唐澤聳了聳肩,也伸手逗了逗水草一樣火焰,“不過這裡對我們而言很安全,對那個女人就未必如此了。”
還在思考“油畫世界是一片火海煉獄,真正的火海卻是流動的油畫”這些辯證問題的柯南呆了呆:“為什麼,難道這個世界還能分辨出誰才是真正的凶手,對她造成定向的傷害嗎?”
“是有你說的這種情況,但這裡不是。”唐澤中肯地表示,“針對特定的某個人有特定的反應是一種非常主觀的機製,是需要‘判定與識彆’的,而這裡,從午夜開始你看見的所有一切,都隻是現實世界的鏡像,它隻是在如實記錄著現實,不會給出太多反饋。”
要對特定人群給出特定反應,那得是有類似殿堂主人那樣能控製和影響空間的意識存在,一個屬於所有人的公共殿堂這不會如此。
這裡雖然看上去很像是他們過去攻關的個人殿堂,但它的本質依舊是間宮家城堡的印象空間,是屬於群體性的東西,隻是因為群體的局限而顯得尤為特殊。
唐澤沒有解釋太多,但柯南的反應很迅速。
他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你這麼一說的話,那我大概明白了。之前的區域是輿論與言語的力量,記載著窺私欲和陰謀論,所以攻擊性尤其強烈,但這邊的話,更像是真正寄托悼念和哀思的場景,自然十分平和。”
隨著跨越一間間的房間,觀察了不同區域的表現形式,柯南已經能稍微理解一點這個世界的運行邏輯了。
joker一直在強調,它是現實世界的鏡子,鏡子裡映出來的自然是現實裡存在的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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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應速度很快嘛,偵探君。”唐澤高度讚揚了偵探靈活的腦子。
“那為什麼你會說對那個女人而言情況會有所不同?”柯南指了指西川睦美消失的方向,“隻要她稍微碰一碰,她馬上就會反應過來這裡沒什麼危險。”
大腦被衝擊性的影像所占據,西川睦美慌不擇路,隻是依靠求生的本能和肌肉記憶在逃竄。
一旦她停下腳步,或者在某次失誤當中被火焰近身,沒道理發現不了房間的秘密。
“因為這裡是一麵鏡子。”用扇子掩住下半張臉的宮野明美笑了起來,“你是什麼樣子,在鏡子裡就會看見什麼東西。她是手上有十三條人命的凶手,麵對記錄著自己罪惡的一切,她感到恐懼與逃避。”
就像是隨著唐澤稍加引導,在仆人麵前暴露出自己貪婪野望的間宮滿引起輿論的嘩然,城堡裡正在被他們猛烈通關的認知世界就會產生波動,進而再次有了與現實連通的機會,讓他們能順利把柯南扔出來看骨頭,再把西川睦美踹進來做烤肉那樣。
這個由少數人組成的印象空間,本身是由於所謂的詛咒傳言,以及間宮家的太老爺留下的寶藏這兩個具備傳播性的傳說支撐起來的,內核則是生活在城堡裡的這一小撮人形成的特殊輿論環境,它是薄弱的,也是容易受到影響的。
當西川睦美的絕大恐懼和想象力與這個世界相重合之後,壯大它的就不再是印象空間的規則,而是做虧心事的凶人被放大的恐怖本身了。
“所以,對她來說,這裡是真正的火場?”柯南恍然又驚歎地睜大了眼睛。
對其他人而言,這裡是寄托哀思的過去,對她來說,這是所有恐懼與欲望的源頭。
恐怕這才是怪盜團將這個罪魁禍首也帶到這個世界的原因所在,她會在這裡這裡受儘折磨,經曆恐懼的逼迫和拷問,迎來自己的終局。
即便她能安然無恙地離開這裡,她所經曆的一切也是那麼的不可思議,隻會被當做高壓之下的瘋狂幻覺,沒人會知道她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
“這就是你們改心的本質嗎……”柯南的腦海裡短暫閃現了幾個因為心之怪盜的介入在鏡頭前痛哭流涕的臉,一時間不知道該誇他們思維巧妙,還是說一句手段激進,想了想,隻能評價一句,“簡單粗暴,但確實有效,真是厲害的陽謀啊。”
確實有點折磨人了,也確實無可指摘。
磋磨惡人的不是怪盜團,而是惡人自己內心的魔鬼,他們飲下的是自己釀造的苦果,又要如何怪彆人對他們太過酷烈呢?
就像今天這個凶手,即便她知道了怪盜團的謀劃,又有什麼可說的呢?你有本事抗議彆人動用私刑,你有本事彆放火啊?
唐澤展顏一笑,落在柯南眼中,則隻能看見joker眼罩下的嘴唇勾起了誇張的弧度。
“這就是認知的力量。歡迎來到認知世界,小偵探。”
————
偵探和怪盜們悠閒無比地討論著世界本質的時候,瘋狂逃竄中的西川睦美則根本笑不出來。
濃烈的焦糊氣味早已充滿了她的呼吸,她的眼前全都是喪失了人形,隻餘一個扭曲剪影的人體。
她有時進入的是焚燒的塔樓,有時是濃煙滾滾的密道,與她四年前那個夜晚的記憶完全重合,有的時候卻又會突兀地進入狀若尋常的城堡房間,而等她稍微產生自己是否已經逃出生天的猜測時,那些燃燒著的火人們又追了上來,將與日常無異的房間同樣引燃。
她有時候進入的是白日的城堡,有時候又是黑黢黢的密道,明明早就該因為長時間的劇烈運動缺水脫力的身體,卻又被求生的本能驅使著,不要命地跑向下一道門。
她仿若陷入了無邊煉獄,找不到出路與儘頭。
在這種已經喪失基本判斷能力的狀態之下,西川睦美當然也沒發現,自己已經在怪盜團的操作當中進出了認知世界數次了。
這個世界很狹窄,不論是什麼狀態的房間,都是以現實中的古堡作為原型的,在其中夾雜一段現實的密道,縱使是再熟悉它不過的西川睦美也已經無法信任自己感知到的環境了。
她的頭發被火焰燒得東一縷西一綹,身上的衣服更是破爛不堪,形容狼狽至極。
於是等看她san掉的差不多見底了的唐澤將她放回現實,準備讓柯南用真正的寶藏推理徹底破她防的時候,西川睦美完全沒意識到自己真正回到了現實當中。
她隻知道埋頭向前,不斷地跑著,跑過大廳的長長階梯,跑過光可鑒人的大理石地麵,跑過被雨水打濕的長廊。
站在城堡外的草坪上,感受到從天而降的雨水一瞬間打濕全身的潮濕感之後,西川睦美混沌的腦子才稍微清醒了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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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個火焰構成的煉獄,而想也知道,火焰的煉獄當中是不會下雨的。
西川睦美呆呆地伸出手,接住了一些落下的雨滴。
她在中午前後被唐澤一腳踹進了認知世界,狼狽逃竄到現在,早已過了傍晚時分。
此刻正是晚飯時間,不過城堡裡的人都還在外麵搜尋失蹤了的小孩子,一時半刻沒人注意到狀態詭異的她。
西川睦美恍恍惚惚地思考了片刻,被汗水模糊的雙眼終於開始聚焦,一抬起頭,就看見了一個絕對不應該屬於幻覺的東西。
那輛載著外來者,在大雨中安靜停歇著的房車。
我、我終於逃出來了嗎?
西川睦美艱難地吞咽著唾沫,想要癱軟在地,想起之前多次被周圍的環境欺騙,剛開始放鬆,馬上被火人們追上的場景,又忍不住心生疑慮。
可現在的場景已經到了城堡之外,就算此處依舊是幻覺,她也已經無路可逃了。
心中搖擺不定,西川睦美咬了咬牙,最後決定拖著沉重的腳步,朝那輛燈光全都關閉了的房車走去。
或許那上頭會有一兩個人,就算沒有人,這個不屬於城堡的東西,也讓她更有安全感。
在火焰的追逐中狂奔了數小時的她,現在看見城堡的任何一部分,都克製不住地感到恐懼和畏縮,實在是不敢回頭返回那本應該了若指掌的地方。
她走到房車門前,試探性地推了推門,意外發現房車居然沒有上鎖,折疊的前門隻稍微用了點力就被推開了。
西川睦美如蒙大赦,連滾帶爬地踩上了房車的地板。
偷偷跑上車檢查數據的灰原哀驚了一下,連忙向後縮了縮,躲進沙發座的抱枕堆裡,小心翼翼地藏住自己的身形。
糟糕,她忘了鎖門了,不應該因為隻是來日常記錄一下數據就掉以輕心的……
san值都快歸零的西川睦美哪裡還有空注意到這麼細微的動靜。
她抬起腳步,向房車後方寬敞的空間走了兩步,迎麵對上了因為檢查數據,被灰原哀短暫拆開了包裝紙,暴露在外頭的大白蛋。
瑩白的蛋殼散發著微弱的熒光,安靜地躺在柔軟的氣泡紙和布料裡,這個場景實在是有點超現實,讓西川睦美不由自主呆了呆。
下一秒,轟然的爆炸與火光在她眼前陡然炸響。
一具焦黑的人體高高落了下來,重重砸在了她麵前的地板上。
其實,這人落到半道上的時候,那些火焰與爆炸的粉塵就已經好似倒帶一般被卷了回來,等到人真的落到地上,已經是一個完好無損、麵容俊朗的年輕男人了。
但被這嚇人的動靜徹底清空了最後一點理智的西川睦美已經跪倒在地上,發出了慘烈的絕叫聲。
“追上來了,他們追上來了……彆過來,彆過來,不要過來!!!”
與此同時,正在印象空間帥氣地挽了個刀花,將一個陰影砍成黑泥的唐澤若有所覺地轉過頭。
“什麼比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