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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三十一章 彼時彼刻(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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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誒?”似乎是沒想到會有此一問,設樂蓮希短暫地從說鬼故事的情緒裡掙脫出來,認真思考片刻,不確定地回答,“大家好像都是這麼說的。弦三朗爺爺,還有響輔叔叔……”

“因為他們都是在你爺爺生日當天死的?”

“是啊,而且這兩個人都在爺爺麵前用這把琴演奏過!今年就輪到我了,我會擔心也是正常的嗎……”

設樂蓮希不舍地摸著麵前的琴盒,有些畏懼,又有些倔強。

“……你爺爺是有什麼天皇的血統嗎?或者說,你們家裡莫非是傳承幾個世紀的那種有很多忌諱和規則的大家族?”唐澤忍了忍,沒忍住,開始發揮血統特長。

“啊?怎麼可能,我們最多就是家族裡出過幾個名人……”設樂蓮希愣愣地搖頭。

“是啊,所以他這個生日,就非過不可嗎……”唐澤表情微妙。

說實話,也就是他能確定這個世界主要的不科學元素都在自己這邊了,否則,要是告訴他這是什麼邪教徒的儀式,唐澤說不定都相信。

不是,老哥,你這個生日過了這麼幾十年,出事也出了幾十年,這個生日是什麼需要普天同慶的大日子嗎?

你要是三十年前就彆大操大辦搞宴席,你家的這出循環往複的悲劇就會從源頭切斷好不好。

沒有設想過這種展開的設樂蓮希呆了呆,忍不住也陷入了沉思。

聽上去還挺有道理的呢……

毛利小五郎掏了掏耳朵,也對唐澤的說法有點認同,不禁點頭:“你都能像這樣隨便拿出來給客人上手,想什麼時候拉不行啊?”

非得就在這個壽宴上演奏嗎?你們家自己都覺得邪門,開始用詛咒稱呼它了,你避開這個日子不就好了……

“才不是呢!”設樂蓮希瞪大眼睛,“哪能隨便讓人拿出來呢?這是為了讓我能夠在演奏之前儘可能熟悉這把琴,不要辜負它的名聲,特意借出來的,我求了爺爺好久呢。”

她還指了指會客廳半掩的房門,在那裡,能看見走廊上腳步輕緩,來回踱步巡視一般的津曲管家。

“你看,大家都很在意它的,現在它可以算是我們家的鎮宅之寶。”設樂蓮希認真地強調,“我在這個家裡生活了這麼多年,也是第一次有機會碰這把琴。”

她不舍地摸了摸琴盒裡光滑油潤的琴麵,那種向往之情完全從臉上透露出來。

看得出來,她所言非虛,對這個已經沒有了往日輝煌的家族而言,這把寄托了財富與美名琴就像是代表了榮耀的舊日勳章,是要用規矩仔仔細細約束起來的寶物。

很了解這把琴背後往事的唐澤垂低眼瞼,有些嘲諷地扯動了一下嘴角。

要不是深知來龍去脈,他可能也會被這種珍之重之的態度所打動吧。

偷來的榮光,不會因為重複了三十年就能成真,假的就是假的。

還在戀戀不舍撫摸著琴的設樂蓮希沒有注意到他的視線,隻是繼續講述著自己寧可請偵探來調查都不願意放棄機會的原因。

“這把琴交給爺爺保管,也主要是因為爺爺算是家裡的主事人。等到爺爺去世,它就會被移交給弦三朗爺爺了。”她感慨地說,“爺爺已經72歲了,身體狀態不算好。我也未必能接觸它幾次了。”

“可是詛咒,根本不是偵探能解開的東西吧?”毛利小五郎苦笑了一聲,“警察都以意外來結案了,那你就算交給我來調查,也解決不了這種問題吧。”

“咦,偵探不是那種什麼忙都可以幫的職業嗎?”設樂蓮希茫然地說。

這下不隻是毛利小五郎,連原本在思索中的柯南嘴角都抽動了幾下。

果然,這姑娘是偵探看多了……

“拜托了,我真的很想演奏它……”設樂蓮希雙手合十,緊緊扣住,用閃亮的眼神看向毛利小五郎,“或者,明天您願意陪著我一起參加演出,確保我明天不要出什麼事情死掉的話也可以。”

“……隻是明天就行了嘛?”毛利小五郎扶額,“這要真是詛咒,那就算過了明天,你又不是沒危險了。”

“肯定可以的!”設樂蓮希捏緊了拳頭,“這麼多年以來,我們家除了在爺爺過生日的這天,從來沒有死過人!”

感覺這句話哪裡不對勁的幾個人:“……”

唐澤說的還真對,這生日,就非過不可嗎……

————

“他當然是堅持要過這個生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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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賀響輔靠在鋼琴邊,看著結束演奏的淺井成實收回放在琴鍵上的手,悠悠說著。

“三十年前,為了這個生日,為了所謂的家族和榮譽,他害死了我父親。要是這生日不能一年年繼續下去,不能把斯特拉迪瓦裡反複拿出來展示,那他為此付出的代價、背負的罪孽不就全都白費了嗎?”羽賀響輔嘴角噙著嘲弄。

“所以,前兩年的兩樁案子,也是你的手筆嗎?”淺井成實眯起眼睛。

他知道話題到了關鍵之處,沒有放鬆的意思。

恐怕,這才是唐澤安排自己來接觸羽賀響輔的真正原因。

理論上前兩年的墜樓案確實應該是意外,起碼當時的羽賀響輔,是沒有進行過主觀的謀劃或者推動的,然而善於運動的設樂詠美滾落樓梯,小心謹慎的設樂降人依靠在了正好朽壞的陽台欄杆上都是不爭的事實。

在描述當中,羽賀響輔將它們稱為“神的指示”,認為這是上天對知曉了恩怨的自己給出的啟發,所以決定在今年,這個同樣要拿出斯特拉迪瓦裡演奏的日子裡,將自己的仇人們一波送走。

從這種模糊的講述裡,淺井成實嗅到了熟悉的味道。

……就好像兩年前的他,以虛假的女性身份登上月影島,從當時的村長那裡聽到真相時那樣。

當時他以為,村長是在發現他的真實性彆以及他其實是麻生圭二的兒子這兩個事實的雙重刺激下,心臟不堪重負,突發心梗去世。由於前村長心臟情況一直不佳,他也沒有深想這回事,注意力已經全部放到如何為父報仇上去了。

但唐澤用事實告訴他,那不是一起意外,那是月影島這種閉塞環境的特殊認知空間,疊加上他在認知方麵潛在的能力,於無意識中完成的一次異世界殺人。

羽賀響輔,會是類似的情況嗎?

想必,唐澤正是存在這方麵的懷疑,才會一方麵透露超自然能力的效果給羽賀響輔看,一方麵又沒有完全告知他己方的真實身份,想要好好觀察和審視一下這個人適不適合成為他們的一員。

和當初在島上協助他,觀察他的時候類似,屬於怪盜團的考察期。

“和我不能說完全沒有關係吧。”羽賀響輔交疊起雙腿,姿態閒適地靠在鋼琴邊,琴房的隔音做的很好,不怕對話被彆人聽到的他還算放鬆,“如果不是我一直逼問詠美嬸嬸,她或許不會從樓上掉下去。”

“你當時在問她那把琴的事情?”淺井成實偏了偏頭。

“是的。你也知道,自從我父母去世,我就回去了羽賀家,成年之後由於職業規劃上的分歧,我更是和父親這邊的親人們減少了往來。除了當時還小的蓮希,我和他們關係算不上太親近。”羽賀響輔垂下頭,淩亂散碎的頭發遮住了眼睛,“直到兩年前,詠美嬸嬸想要在壽宴上演奏斯特拉迪瓦裡,所以特意拜托我來幫琴調音。”

由於設樂家已經很久沒有出過值得動用這把名琴的大家,直到兩年前重新啟封之前,斯特拉迪瓦裡已經好幾年沒有現身過了。

或許是為了提振家族的名聲,為調一朗死後,弦三朗接過家主之位做準備,也或許是當時弦三朗的樂團終於有了冒尖機會,總之,設樂詠美多方協調之後,重新拿出了這把琴,叫來了耳朵靈敏,從小便因絕對音感而出名的羽賀響輔,來幫忙調音。

羽賀響輔不僅耳朵靈敏,就像他麵對喜多川祐介時說的那樣,他對音色的記憶力更是一絕,這方麵的天賦或許尤在絕對音感之上。

“隻調了一根弦,我就聽出來了。這個音色,這個觸感,還有這個醇厚的震顫……這是我很小的時候,父親說要送給我的那把琴……”羽賀響輔低頭,看向自己的雙手,“於是在宴會之後,我就去問她,是否知道到底是什麼情況……”

“然後,你就從她口中聽到了隱藏三十年的真相?”淺井成實麵色古怪地轉動了一下眼珠。

這下不需要唐澤來解說,他也感覺到既視感了。

確實,當時的他所麵對的,還真是差不多的場麵。

“是啊,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她就好像控製不住一樣,不停不停,向我講述著三十年前的那個夜晚。”說到這,羽賀響輔臉上的笑容徹底消失了,“她描述著那把琴轟動全場的美妙音色,還有降人是如何舍不得將它從手裡拿開的。當然,也包括我父親和大伯爭執的聲音,還有他是怎麼墜落下來,鮮血如何潑灑了一地……”

“……就好像,有什麼東西掐住了她的脖頸,迫使她必須將真相全數傾吐出來一樣?”淺井成實挑了挑眉,挺直脊背,又一次抬起了雙手。

這一回,《月光奏鳴曲》那輕盈哀傷的空靈旋律,從他指尖流淌了出來。

羽賀響輔驚訝地抬起了眉毛,又看了看傳出樂聲的三角鋼琴。

他的驚訝既是為了淺井成實過分準確的描述,也是為了對方彈奏的曲子。

對他來說,不難聽出,對於這首鋼琴曲淺井成實是更加熟悉,體會更深的,一種天幕低垂,夜色將至的清涼氣味,正在從這段曲子裡一五一十地被描繪出來。

“你說的沒錯,是這種感覺。她一邊說,一邊止不住的在顫抖,我從沒見過她這個樣子。她很喜歡戶外運動,身體比弦三朗叔叔還要更加健康……”

淺井成實聽著他的講述,閉上了雙眼,放任自己的雙手遵循肌肉記憶一般,流暢地按動起黑白琴鍵,身體隨著旋律搖晃。

將許多精力放在了醫學的學習當中,過去的他對很多鋼琴曲都生疏了,是重新加入了怪盜團之後才有閒情逸致重新撿起這份童年的夢想,重新體悟和感受音樂的世界。

唯獨《月光》是不一樣的。

在那兩年當中,隻要有機會,他就會在晚上偷偷練習它,即便無法使用活動中心裡那架屬於父親的鋼琴,也會想方設法地彈奏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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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這套曲子上的熟練度是獨一份的,懷有的情感更是噴薄欲出。

或許兩年前,正是因為自己剛剛結束演奏,才會在真相的刺激之下覺醒出那麼充滿殺氣的能力吧。

羽賀響輔仍在講述自己的故事。

“……還有降人。嚴格來說我沒有殺了他,但這件事同樣和我脫不開乾係。他的演奏,讓我想起了詠美嬸嬸所說的,三十年前的那場宴會。當時的他年紀應該還不大,也許還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但是我希望他能誠實地告訴我這把從他手上經過的琴在那天晚上發生了什麼。然後……”

羽賀響輔深深吸了口氣,在《月光》舒緩的、蓄勢待發般積蓄著能量的曲調當中,再次陷入沉默。

他沉默地看著腳下的地板,就好像先前,沉默地看著他們墜落在自己的麵前,表情扭曲,鮮血橫流。

沒有將那些場麵說出口,他用一種輕緩的夢幻語調,突然說:“你彈琴的風格和喜多川君好像,淺井先生。”

“那是當然。”淺井成實睜開眼睛,“他的鋼琴,是我教的。雖然,學的不怎麼好。”

————

“你還會彈鋼琴啊唐澤。”

“不太會。”收回按在琴鍵上的手指,唐澤聳了聳肩,“隻是認識會這個朋友,教我彈過一些。我隻會彈一點簡單的練習曲,姿勢也不舒展,律動也不流暢……反正,他說我彈的挺差勁的啦。”

“已經很厲害了。”確實會彈一些的毛利蘭鼓勵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應該隻是學習的時間不夠多,所以沒機會深入學習。基本功都還沒學完就能完整地完成曲子,我覺得你的天賦挺好的。”

唐澤剛才的架勢確實業餘,也有點局促,但那股演奏的氣勢是在的,也比許多單純按鍵的初學者要有模有樣的多。

“唐澤學什麼都很厲害啦。”撐著下巴坐在窗台邊的柯南頭也沒回,懨懨地說,“唐澤在京都的時候,還從來沒有學過格鬥呢。”

幾個月就速成到了這個水平,還能時不時嘲笑一下他的格鬥水準,提起這個,柯南就忍不住想要半月眼。

有沒有一種可能,這不是我的問題,是你的問題啊,唐澤?

“誒?!”不算太懂鋼琴,但是真的很懂格鬥的毛利蘭一下子眼睛就睜大了。

“是沒學過,不過基礎還是有一點。”主要靠開掛的唐澤赧然地低下頭,隨口扯了一個擋箭牌,“你也知道,總司是有名的劍道高手嗎。被他拉著去參加社團活動之類的,是有過一點。”

“可是你高中之前根本不認識衝田君吧。夠厲害了,真的夠厲害了……”毛利蘭一邊說,一邊收回了按在唐澤肩上的手。

彆安慰人家了,天才不需要安慰,還是安慰安慰自己受傷的心靈吧……

三個人閒聊間,門口傳來開門的聲音,毛利小五郎總算回來了。

“交涉好了嗎爸爸?”毛利蘭主動詢問,“調一朗老爺子同意我們參加宴會了?”

“同意了。你們說的沒錯,拿了名琴出來,就是想要給人展示的,要是沒有聽眾,光是家族成員來聽多沒意思啊。”毛利小五郎揮了揮手裡的紙卡,“邀請函拿來了。”

“這樣就方便保護蓮希小姐了。”毛利蘭放下心,“隻要確保她明天沒事,爸爸你的委托就完成了,是吧?”

“是啊,那個老修女,咳,那個管家給我們安排了房間。我去接觸一下他們家裡的人,問問看前兩年的意外。”毛利小五郎摸了摸下巴,“要說三十年過來,每次死人都恰好是這一天,巧合也太過分了。”

後麵的話揣測的意味更重,於是毛利小五郎沒有說出口。

一般而言,這種連環死亡背後都有著串聯起來的關係,而且關鍵往往就是在第一個死者身上。

哪怕是偵探,也一樣會按這個邏輯安排,那麼充分了解當年死亡的設樂彈二朗,就是很有必要的事情。

“三十年前的搶劫案啊……”毛利小五郎想到這裡,又按了兩下太陽穴。

這麼久遠的案件,除了當天晚上遭遇的當事人,已經根本找不到還能考證的痕跡,一切都隻能靠詢問,還免不了需要甄彆謊言之類的難點。

破天荒的,他對這種高淨值委托產生了敬而遠之的想法。

哎,真是錢難賺屎難吃,好賺的錢哪裡輪得到他來賺,想要做個高價位的偵探,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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