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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發生在雙塔摩天樓的爆炸案到現在餘波未平。
常磐美緒等一眾常磐集團高層生怕自己遭到組織清算,哭著喊著找上警局自首,紛紛鋃鐺入獄;一批當晚被標記了的賓客被公安帶走,登記為了失蹤。
直接炸塌了整棟大樓的爆炸,爆炸發生前被倒在了客房中的關係人,針對整個常磐集團違法情況的調查……
加上常磐美緒的晚宴本就賓客雲集,她儘己所能邀請到了關係網中的大小名流,這就讓搜查一課的取證工作難上加難,哪怕聯合了多個不同部門還是忙了好些天。
柯南、毛利小五郎等人由於沒有在當晚表現出太多異常,最異常的部分就是柯南這個被心之怪盜團救援下來的小學生,筆錄的時間排的很晚。
唐澤自己的那份筆錄已經在案發次日用喜多川祐介的身份陪同如月峰水做完了,他今天就是硬跟上來湊熱鬨的。
——主要是為了蹲一波佐藤美和子。
雖說她和鬆田陣平的交集已經用回憶殺的形式在劇情當中放送過了,熟知案件經過的唐澤對此自然了解,但既然這份情報現在要被用於拉活鬆田陣平,唐澤還是希望儘量完善一下細節。
從任何角度了解案件經過,都不如聽當事人自己介紹來的靠譜。
以唐澤現在和搜查一課幾位警官的關係,想要找到一個合適的切入點並不困難。
於是,等到佐藤美和子結束了幾個小學生的筆錄,心力交瘁地走出來時,就看見高木涉正和唐澤湊在一塊聊著天。
高木這家夥,大家都忙成這個樣子了,他倒還有時間在這裡摸魚……
早知道就該把給小學生做筆錄這種事情一股腦丟給他算了!
哎,真應該把他們的筆錄時間和喜多川君排在一起的,失去了控製的小學生簡直像是一群哈士奇幼崽……
她快步走向坐在辦公桌邊的唐澤和高木涉時,卻聽見唐澤正在說明自己最近在學校的經曆。
“你會有那種感覺嗎?高木警官,就是,某個早已離你而去的人,再次出現在你周圍的錯覺……”
“……你是在說你的父母嗎,唐澤君?”稍微愣怔了片刻,高木涉反應很快。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隻是客套地關心了一下坐在大廳裡等人的唐澤近況,事情就莫名其妙地變成了自己和唐澤坐在這裡對談,被硬控了十幾分鐘的高木涉還是很重視唐澤表達的內容的。
關於發生在這個孩子身上,近乎毀滅了他生活的那場審判,自從接觸到了唐澤之後搜查一課的警員們都在有意無意地關注。
他也由此了解到了唐澤放在明麵上的生平履曆,很快明白唐澤在指誰。
短短十八年的人生裡,這個孩子能接觸的人際關係非常狹窄,他所真正失去過的人,隻有他的父母。
……而且,由於兩人長期在國外參與研究項目,他們的死因隻有輕飄飄的交通事故這麼簡單的記錄,既沒有關於事故的具體說明,也沒有給出責任方等具體信息。
得知這一消息的時候,唐澤已經因傷害罪被判刑,他連離開京都來東京都需要專門的審核和申請,更彆提去國外為自己的父母收屍了。
事情過去了幾個月,這個孩子卻連父母的骨灰都拿不到,也不知道雙親的遺骸是否依然被凍在某個地方的殯儀館當中……
想到這,高木涉忍不住把接完了溫水的紙杯朝唐澤手邊推了推,示意他喝點熱水,緩和下情緒。
唐澤從善如流地拿起了水杯,接著感歎:“是的,我們學校新來的心理醫生,和我父親很像。”
“是說長相嗎?”聽見心理醫生四個字的高木涉一下子挺直了腰,認真詢問。
不是他對心理醫生有偏見,實在是風戶京介這個長期服務於警局的心理醫生出了情況,謀害了多名同僚這件事,給整個搜查一課帶來的心理陰影極大,容不得他不重視。
“……那倒是沒有。”唐澤擺出了一個回憶的神色,“其實他和我父親的風格很不相同。我長得很像我父親,尤其是五官,如果不是發色有很大差彆,我又看上去年輕一些,很多人難以分辨的程度。哦,差不多是那位工藤新一和他父親的程度吧。”
偷偷摸摸路過了他們背後,在想辦法接觸常磐集團資料的柯南猛地脊背一僵,狐疑地看向唐澤的方向。
唐澤這是在和高木警官說什麼呢,怎麼莫名其妙提到了他……
“那確實應該很像了。”見過工藤新一,更從新聞報道當中見過工藤優作的高木涉恍然點頭。
“這個新來的心理醫生,其實臉本身和我父親有不小的區彆。眼型很不一樣,臉也瘦長一點,如果真的拿兩個人的照片比對,一定可以輕易分辨出區彆。”說到這裡,唐澤黯然地歎了口氣,“但是一看見他,我就會控製不住地想起我的父親,我都有點懷疑我的眼睛了。”
最早做完筆錄的毛利蘭原本正坐在另一邊的凳子上等待毛利小五郎,這會兒聽見唐澤的描述,忍不住也靠了過來。
關於唐澤對這位心理醫生的想法,她也非常好奇。
“臉不像的話,是聲音或者衣著?”高木涉困惑地接著問。
“衣著確實有點像,但是醫生穿白大褂似乎很正常的樣子。嗯非要說的話……”托著下巴思索了一會兒,唐澤用不太確定的口氣說,“發型?還有,眼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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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題說到這裡的時候,毛利小五郎一車帶過來的少年偵探團和毛利蘭都已經湊到了兩人附近。
另一邊,隨著佐藤美和子站定在他們幾步遠的地方,打算聽聽他們的談話內容,搜查一課幾個相熟的警員也湊了過來。
時機恰到好處。
於是唐澤故作苦惱地抓了下頭發:“我不知道怎麼說……那個,高木警官,介意我演示一下嗎?”
“誒?”完全沒反應過來話題為什麼突然轉到自己頭上的高木涉愣了愣。
等他再想要表達意見的時候,唐澤已經站起身不由分說地越過桌麵,在他打理得十分整齊服帖的頭發上一陣胡亂抓捏。
高木涉的視線被唐澤湊過來的身體遮蔽,而唐澤的動作十分迅速,基本不等他有所掙紮,已經被搞成了另一個發型。
毛來了易容術,並且高頻率使用了幾個月的唐澤早已是造型方麵的熟手了,十幾秒的時間完全夠他更換一次變裝,想要料理清楚高木涉的發型自然輕而易舉。
“眼鏡、眼鏡的話……嗯,用這個好了。”假裝沒注意到帶著黑框鏡站在他後麵的柯南,唐澤隨手拿起了白鳥任三郎擱在一邊的墨鏡,擱在了高木涉的鼻梁上。
按照鬆田陣平的發型料理完高木涉,唐澤用一種挑剔的眼神,上下掃了兩眼此刻高木涉的造型。
有一說一,其實高木涉長得和鬆田陣平真不太像,確實是有點木原川和唐澤一川那種程度的差彆,唐澤這個類比選的還真對了。
在降穀零的殿堂見過鬆田陣平本人的唐澤覺得,先不提鬆田陣平確實是個大帥哥,而高木涉充其量是有點小帥這種基礎的顏值差彆,兩個人的眼型膚色氣質都截然不同,不管熟悉不熟悉,實在都是很難錯辨。
他猜,大概是墨鏡遮住了眼睛以後,臉型上的微妙相似配合差不多的發型,會給佐藤美和子這樣對鬆田陣平的死記憶過分深刻的人造成一些視覺衝擊吧。
“嗯,差不多就是這樣吧,我父親他……”
正這麼想著的時候,他們身後兩步遠的地方傳來了桌椅碰撞的刺耳聲音。
所有人的視線都忍不住被吸引了過去。
就見佐藤美和子撞到了另一張辦公桌邊的椅子,卻完全顧不上自己造成的動靜,直愣愣地看著高木涉現在的形象出神。
搜查一課的桌邊,拿著水杯坐在位置上隨意說笑著的、姿態漫不經心的卷發男人……
“……佐藤,佐藤?你沒事吧?”
————
“……我完全理解你的感受了,唐澤君。”端著酒杯的佐藤美和子坐在桌子的角落裡,有些失魂落魄地低聲呢喃。
平日裡看見高木涉的時候,任誰都不會把他和鬆田陣平弄混。
鬆田陣平,起碼是她接觸到的鬆田陣平,是個灑脫不羈,傲氣而不失幽默,內在足夠堅定也足夠溫柔的人。
冒冒失失,帶著些熱血衝勁的高木涉,從各個角度考慮都是與完全迥異的一個人。
然而今天下午,她完全被自己恍惚間的錯覺所俘獲,忍不住在腦中閃回那些經過了三年,依然曆曆在目的畫麵,一些零散的碎片在腦中不斷劃過,並且在最終,都以爆炸的氣焰與火光終結。
又過去了三年啊……
“您也想起了某些離開的人嗎?”唐澤收回投在桌邊的視線,輕聲反問佐藤美和子。
“……離開,其實是難免的。我們是警察,這是一個存在危險性的職業,倒在一線,倒在罪犯的刀下,倒在意外與遺憾當中,是難免的事情。”喝了一口酒,佐藤美和子悠悠長歎,“在搜查一課工作,已經比許多更前線的部門犧牲率小了,但每年,我們還是要舉辦幾回哀悼會的。我也習慣了。”
諸如在風戶京介相關案件當中,先後死於心臟病發以及被風戶京介報複槍殺的幾位同僚,諸如一年前因疲勞死於車禍的伊達警官,甚至,諸如她的父親……
她在入行之前就比很多人更深刻地理解犧牲意味著什麼,卻還是義無反顧地來了。
她從小經曆過了父親的離去,之所以堅定不移地選擇警察這個行業,正是為了繼承父親的遺誌,為了完成從小的誌向,為了製止更多的悲劇與犧牲。
然而鬆田陣平是不一樣的。
“我們踏上工作崗位的時候,做好了犧牲的覺悟,但,但是他……”已經喝得臉頰有些熏紅的佐藤美和子喘了口氣,抬起手捂住了眼睛。
那不止是一個數十分鐘前還活蹦亂跳,同自己插科打諢的家夥轉眼死去那麼簡單的事,那不是意外,不是猝不及防……
那是一場充滿惡意的算計,是一個警察為了履行自己的誓言,一步步走向死亡的慘痛犧牲。
無數次的,佐藤美和子想象著坐在炸彈麵前,看著倒計時一秒秒走動,仿佛在親眼看著自己生命流逝的鬆田陣平會是什麼樣的心情。
她想象不出來,但接到了鬆田陣平留在世界上的最後一通電話與短信的她,始終無法釋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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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澤抬起手,輕輕拍撫著佐藤美和子彎下的脊背,瞄了眼湊過來的柯南,依然選擇溫聲道:“介意聊一聊嗎?說出來的話,或許會好受一點。”
端著果汁小幅度挪到了唐澤身邊的柯南古怪地看了他片刻,又古怪地看了一會兒鬨哄哄的餐桌。
也許是下午唐澤的傾訴引起的連鎖反應,也許是佐藤美和子的情緒波動引發了搜查一課警員們的關切……
總之,不知道為什麼,他們明明是來警局做筆錄,做完就能回去了事的,現在莫名其妙發展成了毛利小五郎一行人和一幫下班的警察們湊到一塊吃飯喝酒來了。
綜合考量整個經過,他覺得唐澤在其中的作用功不可沒,沒有他找高木涉聊天,接下來的一切都不會發生。
就是不知道這是唐澤故意為之,還是湊巧的事情……
始作俑者唐澤還在輕聲細語地輸出。
“我能理解你的感受,佐藤警官。我也知道,從彆人身上找尋逝者的影子不太禮貌,對雙方都不夠尊重。但是,有的時候,就是難免會產生這樣的感覺。困在舊日的幻夢裡,找不到地方求助的感覺很糟糕。佐藤警官……”
也不知道是唐澤的哪句話觸動了她的神經,佐藤美和子猛地將手裡的酒一飲而儘。
然後她反手攬住了拍著她肩頭的唐澤,以一種怪異的勾肩搭背的姿勢,慢慢開口說了起來。
“現在告訴伱們也可以,時間越來越接近了。要是毛利偵探能夠……算了。那是、三年前的事情了……”
————
在東京的另一邊,同樣的夜色當中,同樣的鬨哄哄的居酒屋裡,也有人正在聊到差不多的話題。
“我聽那個臭小子提過,你好像是一畢業就搞不清去向了……算了,我一個糟老頭子,也不需要打聽這種事。”
“……確實是有一些任務在身上。所以我隔了三年才來拜訪您,真是失禮了。”拉著帽兜的諸伏景光給鬆田丈太郎的杯裡又添了些酒,順著對方的話頭往下說。
鬆田陣平和萩原研二在畢業前就做好了方向選擇,他們幾位警校好友,在畢業之後就四散去了不同的崗位,而之後的一切,都是那麼不可預料。
總不好說自己沒能來吊唁鬆田陣平是因為自己比對方犧牲的更早,諸伏景光隻能繼續勸鬆田丈太郎喝酒,等待對方給出自己需要的信息。
“有什麼失禮不失禮的。”鬆田丈太郎一口悶掉了半杯酒,辣的嘶了一聲,“你還能記得來這麼一趟,他也不算白當了這麼一回警察。”
“他是非常優秀的警察。”
“哼,我倒寧可他平凡一點,彆給自己身上攬那麼多事……”鬆田丈太郎搖了搖頭,“算了,人都不在了,說這些沒什麼用。喝酒吧,喝酒。”
在酒精與昏黃的燈光作用之下,他的雙眼有些渙散地平視前方,無法掩蓋的老態爬了滿臉,歲月的摧折在沒落曲折的人生經曆的催化下,對他比旁人更加無情。
鬆田丈太郎,從鬆田陣平還小的時候開始,就是個很標準的失意中年。
與之前的毛利小五郎一樣,人生在青年時期一帆風順,卻因為一些意外和命運戲弄,經曆轉折之後急轉直下,他最終選擇也用酒精麻痹自己,脫離現實的生活,酗酒度日。
鬆田陣平解釋自己當警察的理由時就提到過,而今,失去了兒子的鬆田丈太郎生活隻怕更加沒有了指望,用困頓無望來形容他接下來的人生毫不為過。
所以諸伏景光也采用了與唐澤相似的策略,找鬆田丈太郎喝一頓酒。
推杯換盞,在酒桌上,隻需要給出足夠的傾訴空間,每一個成年人都會有說不完的話題。
這是個很好的策略,包括套取與自己有關的信息時,唐澤也是如此執行的。
生活的苦楚唯有在這個時刻,會有那麼具象化的體驗,也唯有在意識昏沉的片刻,大家才能找到稍縱即逝的缺口,把太多壓在心底的話傾倒而出。
諸伏景光晃動了兩下杯子當中的酒液,同樣將其中的酒一飲而儘。
他倒是不擔心自己喝多了之後出現什麼意外,有諾亞負責收集具體信息,還有過來接應的隊友坐在附近的位置上,看護他的安全,諸伏景光沒什麼好擔心的。
說到底,誰又不需要一場大醉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