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水喝下後,被扶著躺下,雖然還不夠,但三皇子自己也知道,不能一下喝太多。
希寧將碗遞到窗口還了:“不要忘了付錢。”
“是是!”太醫接過碗。得了,他現在兜裡哪裡還有錢,全都給了那個婢女。幸好給水的店鋪,一見來要水的都是宮中侍衛,說是一碗水而已,沒要錢。
希寧幫三皇子把被子蓋蓋好,此時三皇子的血衣早就剪了,這個年代可沒有什麼小內,最內的也就是褻褲,一條褲管為了大腿外側的傷口縫合,也被她剪了。所以趕緊蓋好了,剛才喂水時,這家夥的臉都紅了。
車繼續緩慢前行,三皇子看到曲腿坐在一旁的永安縣主,她身上的宮裝沾染了不少血,此時的她如此文靜,好似酷似馮婕妤的眼睛也沒那麼討厭了。她的眼睛明亮,不時從眼底閃動著幾分如同俏皮的狡黠。
剛才的舉動,很自然,一點都不畏懼他皇子的身份,體貼卻沒有任何討好的樣子,或許對於其他人,也會如此。想想京城裡的大家閨秀中,又有幾個對於血淋漓傷口會如此冷靜的。大約是當土匪時,見得多了。可為何她身上沒有殺氣?
三皇子想到了什麼:“我的玉佩呢?”
呃……此時正在桃紅的布包裡。
希寧平靜地說:“三殿下剛脫離險境,身外之物不必太在意。”
三皇子……知道去哪裡了,鐵定給這個女土匪拿走了。
三皇子說道:“此玉佩雕的是彘,乃父皇剛賞賜給我的,不敢丟失。”
尼瑪的!希寧一聽撩開窗簾布:“勞煩叫我婢女桃紅過來。”
不一會兒桃紅跑來了,直接跳上車,掀開一點車簾布,將頭探了進來:“縣主什麼事?”
希寧帶著無奈:“剛才療傷時,三殿下的玉佩丟失,去幫忙找一找。”
桃紅不知道原因,看了眼正躺在車裡的三皇子:“丟了就丟了唄,宮裡什麼沒有,不就是塊玉佩,再弄一塊就是。”
希寧慢慢地解釋:“是官家剛賞賜給三殿下的,是彘。彘知道是什麼嗎?”
“豬呀!”桃紅還不知道,眼睛瞪得圓溜溜的。那玉佩她見到過,羊脂白玉,玉質相當不錯。形狀圓形首尾相連,上麵花紋甚為簡單。越是質地好的玉,反而雕刻越是簡單。是豬嗎?如果是豬就有意思了,皇帝賞賜個玉豬做什麼。
希寧翻了翻眼,依舊柔聲緩慢道:“古諺‘豬乃龍象’,前朝武帝乳名就叫彘。”
桃紅頓時倒吸一口涼氣,舉起一根手指,擠出笑容來:“我這就找去。”出了車廂,從車子一動能判斷,跳下了車。
總算不笨,希寧鬆了口氣。
就聽到三皇子的聲音飄來:“沒想到永安縣主還博古通今。”
還通未來呢,姐是誰,姐是主神。
希寧靠在車壁上,有點懶洋洋的:“三殿下,你不累嗎?我好累,俺們玩個遊戲好嗎,叫少說話。”
三皇子鼻翼不經意地噴出一道氣來,差點沒笑出來。第一次有娘子,居然不想和他聊天。
桃紅跑回自己車裡,先是翻,東西太多,翻不到。就將布包裡的東西全都一股腦地倒出來,終於在還帶著血金銀堆裡,找到了那塊腰佩。
原本想擦一下,但想了想後,直接拿著去前麵的馬車那了。
“縣主,找到了。”桃紅將玉佩遞了過去。
希寧接了過來,看了看,上好的羊脂白玉,中間打了個孔,隨行雕成了圓形玉豬龍:“嗯,去吧。”
三皇子見玉佩拿來,伸出手來。可沒想到對方沒遞過去。
希寧捏著玉佩,嘴角微翹:“三殿下,東西可是找回來了,你就不打算答謝一下嗎?”
嗯?三皇子一愣,這好象是在討要賞金。
希寧抬起手翻了翻玉佩:“這塊玉可不錯,要不這樣吧,算作五百兩銀子,以後不要忘了給我。”這才把玉佩放進了三皇子手裡。
溫潤的玉佩到了手,三皇子又氣又好笑,這就代表著他平白無故欠了趙拂綾五百兩銀子?
明擺著就是搶錢!終於明白,為什麼都說趙拂綾是土匪縣主了,這個時候還不忘要錢。
馬車到了宮裡,三皇子先被抬進了鄭貴妃的寢宮內,希寧也隻有跟著一起去。
主簿、副主簿全在內室幫三皇子診療,希寧在外間坐著喝茶吃點心。就看到好幾個各級的太醫院的人,進進出出忙活著。
她拿起一塊綠豆糕,慢慢啃著,四周打量。
鄭貴妃升了位份後,一直在痛風的皇帝那裡,但宮裡的掌事太監已經按照貴妃的標準,將寢宮裡的東西調換過了。
那邊桌上的玉壺春瓶可是汝窯的呀,哪怕放在現在,也是價值不菲的好東西。
正流著哈喇子垂涎,不,是欣賞著,鄭貴妃跟著前去報信的醫官急急忙忙進來了。
“叩見貴妃娘娘!”希寧趕緊站起,對著鄭貴妃行禮,但被鄭貴妃一把扶起。
“不用多禮。”連續幾日的侍疾,讓鄭貴妃麵容憔悴了許多,眼角的皺紋都深了幾分。
目光觸及染血的衣裙,鄭貴妃更是擔憂:“且稍坐,本宮先進去一會兒。”
“娘娘請便。”希寧低著頭,裝出一副謙卑賢良的樣子。
鄭貴妃趕緊地往內室裡去,這腳步匆忙的樣子,畢竟是當親娘的,自己的兒子遇刺,還受了傷,自然焦急。
希寧又坐了大約一炷香的時間,鄭貴妃從裡麵出來,臉上的焦慮減去了不少,見到她後,還露出了稍許笑意。
一定是聽到自己兒子腿隻要不病變,基本能保住的診斷,對於自己兒子的救命恩人,自然看得順眼。
希寧站起,裝作要行禮,自然被鄭貴妃一把攔住。
“好孩子!”鄭貴妃拉著她的手,此時的笑容已毫無掩飾地揚起:“今日多虧你了。”
“娘娘。三殿下的傷勢雖穩定,但三日內還要多加小心,不能碰水和接觸汙物。”先打個預防針,萬一傷口感染,可不是她的責任:“臣女也出來多時了,三殿下既然有人照料,可否就此出宮?”
鄭貴妃笑容一凝,隨即道:“不瞞縣主,官家這幾日為馮婕妤的事情氣得不清,身體不適,本宮分身乏術,本宮的三郎就拜托縣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