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淑妃被驚醒,趕緊地起身,知道後,幫忙揉著。可緩解不了多少,也隻有宣了太醫過來。
太醫查看了一下,就立即確診了,是“痛痹”,痛痹又叫痛風。
問清德昌帝吃了些什麼後,太醫皺眉:“醪糟和海物不能同服,會引發痛痹的,官家原本就有點痛痹,忌口後好轉,能稍微吃點。這次太不小心了。”
鄭淑妃有苦說不出,還不是馮貴妃搗的鬼,每每都有辦法爭寵。如果當時提醒了,不但落不到好,還被奚落一番。原本就是想著借由送甜湯,讓官家多想想三皇子,結果馮貴妃過來了,不但沒說成,還隻有眼睜睜看著官家吃下鰻肉粥。
在宮裡混,首先要有點腦子。聽過剛才的過程,太醫猜出了大概,開了藥方後,又留下了一些藥膏。還說明,無論跌打損傷還是痛風,都能用,藥膏擦後會緩解疼痛。
鄭淑妃也是明白人,謝了太醫後,就坐在德昌帝身邊,一個勁地垂淚。
看得德昌帝心也軟了許多。
果然沒多時,馮貴妃就一身榮裝的過來了,和隻穿著普通衣物,頭發都沒來得及梳的鄭淑妃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一來就撲向了德昌帝,硬是擠掉了鄭淑妃。嬌聲地噓長問短後,隨即眼眸一利,矛頭直指鄭淑妃:“為何官家到了你這裡就得了病,你是怎麼侍候的?”
鄭淑妃隻有跪著低著:“是臣妾的錯。”
是她先送酒釀,馮貴妃後送鰻魚粥,她何罪之有?可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誰叫馮貴妃一被官家寵幸後,就一飛衝天,誕下皇子後更是妃位一直都在升,最後超過了她。心有不甘又能如何,她現在隻求自己一雙兒女平平安安,不步其他嬪妃的夭折子嗣後塵。
馮貴妃一副得理不饒人的架勢,一個冷笑,嬌美的容顏露出幾分煞氣:“哼,一句錯,就能抵得了官家所受的罪?來人~”
“行了。”德昌帝打斷了馮貴妃的話,眉頭緊鎖:“出去!”
馮貴妃瞪大了眼,怎麼這百試不爽的法子讓官家生氣了,頓時一下從河東獅吼變成嬌羞少女般的嗓子:“官家~”
看著酷似的眉眼,帶著不可思議。眉毛是修整過的,馮貴妃原本的眉毛不是這樣的,自從他幫馮貴妃畫了一次眉後,馮貴妃就將眉形永遠修整成了這樣。生了三個孩子後,女子的眉形多少會有鬆散,此時在燈燭下,畫過的痕跡顯得尤為明顯。
相比之下,“她”的眉眼裡隻有笑意和溫和,哪怕他帶著愧疚說明不能娶“她”時,“她”的眼睛裡也隻是失落。
而“她”的女兒,眼睛裡少了那份溫和,卻多了許多的靈氣。討要賞賜時,眸中泛著狡黠。
此時再看這雙眉眼,德昌帝有點厭煩了。忍著疼,壓製著情緒,好聲好語:“朕疼得很,讓朕好好躺一會兒。否則明日免了早朝,會讓臣工擔心的。你先回宮歇息去吧,朕沒事。”
看來是因為疼得厲害,脾氣才有點暴躁的。馮貴妃這才放心下來,殊不知她這放鬆下來的樣子,讓德昌帝越發的心寒。
“官家且歇著,臣妾告辭。”馮貴妃站起後,對著還跪著的鄭淑妃則是另外一副嘴臉,氣焰囂張的樣子,好似她就是中宮之主:“好生侍候著,如官家又出什麼事,拿你是問。”
“是娘娘。”鄭淑妃不敢抬頭,誠惶誠恐的樣子,讓馮貴妃稍感滿意,昂頭而去。
看著鄭淑妃跪在床前垂淚的樣子,德昌帝有點不忍,揮了揮手:“來,過來。”
鄭淑妃這才站起,坐在了床沿邊,忍著淚,聲音哽咽著:“官家可還痛?要不臣妾拿點熱水,幫官家敷著?”
都是馮貴妃搗的鬼,如果沒這點眼力勁,他那麼多年如履薄冰的不被看好皇子算是白當了。
自己如此寵愛,卻得到的是算計,原本對於那份馮國舅設計謀害三皇子的供狀還有點疑慮,現在算是看透了。就連自己都能害,不是親生的自然更敢下手。
鄭淑妃為將門之後,入了太子府後,卻沒有絲毫的武氣。正妃病逝後,就將尚且年幼的大皇子接到身邊撫養,多年來寬厚待人、兢兢業業。整個宮其實是她在打理,否則以馮貴妃這種隻會幾個大字的宮女出身,怎能主持得了大局。但她依舊低調做事,每每碰到馮貴妃刁難,也都是避讓為先。
而鄭淑妃其父親身為北方節度使能文能武,在那裡開流節支、逐步放開貿易。北境這幾年相安無事,一方麵是給遼國歲幣,另一方麵鄭節度使的功勞無法磨滅。
想到這裡,德昌帝拉著鄭淑妃的手,長長歎氣:“愛妃呀,這些年委屈你了。”
鄭淑妃依舊垂淚:“臣妾不委屈,官家心裡一直是有著臣妾的,還給了臣妾二兒一女,大皇子孝順,五兒聰慧,這便是臣妾天大的福分。”
將先後的兒子視如己出,這份寬厚,是十個馮貴妃都沒有的。想到馮貴妃聯合馮國舅打算殺了慕翰青,斷了忠勇侯的命;嫁禍黑虎寨,滅了整個寨和楚王遺孤;誣蔑三皇子,試圖讓三皇子畏罪自裁……
德昌帝頓時一股惡氣上來:“宣旨!”
上百禁軍連夜包圍了馮國舅府,將其包圍個水泄不通。叫開了門後,衝了進去,火把將府內外照得猶如白晝。
第二天,一早起身,等在宮外的朝臣門,哪怕消息閉塞的,也聽到了聖旨。
馮國舅貪汙受賄,奪去爵號,全府流放至蜀地嶺南,查抄家產充公。
馮貴妃受牽連,被降為婕妤。所生的四皇子封為武安侯,五皇子封為宣平侯,七公主封為順得郡主,順得郡主因年幼暫由馮婕妤養育,兩位被封了閒散侯爺的皇子均分府獨居。
“升鄭淑妃為鄭貴妃,繼續打理宮內大小事務。欽此!”掌事太監拉長著音念完後,環顧群臣:“今日早朝免,列為臣工請回。”
說完扭頭就走,留下頓時炸了鍋、議論紛紛的群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