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寧依舊語氣平靜地:“知道我是誰嗎?黑虎寨寨主!黑虎寨裡的兄弟們,哪一個不都是早就該砍頭的。可他們到現在還活得好好的。這個時候你更應該相信我,隻要你說了,我就會對外說你受不了刑死了,死前什麼都沒說出來,私底下暗暗把你送到黑虎寨。你就能活著看到自己家人,等到合適的時間,再將他們接過去,享受天倫。如果你的家人遭遇不測,那你也能為他們報仇。”
這話說得有根有據的,反駁的理由都沒有。黑虎寨原本就是土匪窩,土匪被抓到,那砍頭都是判得輕的。如果說,哪裡最好藏人,自然就是黑虎寨,就連當地官兵都打不下來,還反被抓住要贖金的地方。
刺客好似動心了,猶豫了一下後說:“這話我隻對你一個人說,你過來,我告訴你。”
終於肯說了,忠勇侯的心猛跳了起來。看著趙拂綾,還是這女土匪有辦法,三二句話就把人說動了。
可希寧沒有動,她看著這個刺客,現在刺客被牢牢捆在十字架上,雙臂平攤在橫杠上,全身動彈不得。身上傷痕累累,尤其是胸口和大腿處的烙鐵燙傷,燙得很深,燙得焦黑的肉裡滲出血水來。
被折磨了三天三夜,沒有睡著過的刺客,頭歪著,眼眸渙散,好似奄奄一息。
她緩緩道:“你說吧,這裡都是自己人。”
刺客聲音極弱地:“隔牆有耳,你過來,我隻告訴你聽。”
希寧又一次的回應:“府裡所有的人都是自己人,一隻蒼蠅都飛不進來。”
刺客還在堅持:“此時重大,牽涉到忠勇侯世子。”
忠勇侯心急如焚,恨不得自己上去。可刺客隻想告訴趙拂綾,畢竟趙拂綾是黑虎寨寨主,等供出主謀,要黑虎寨收留他。
希寧深深地看著刺客,隨後下命:“殺了他!”
忠勇侯一愣,殺了,沒聽錯吧?
“頭割下來,送去給三皇子。看好所有聯絡馮貴妃的人,順著知道他家人在何處。”希寧看著刺客,語氣依舊平靜:“我倒是要看看,你你努力賣命的主子,最後有沒有饒了你家人的命。”
把頭送給三皇子乾什麼?是告訴三皇子,你的刺客我殺了。可為什麼還要盯著馮貴妃的人?
刺客渾身顫栗了起來,嗓子嘶啞著問:“既然都知道,為什麼還要我說?”
到底是受過專業訓練的,這個時候腦子還轉得挺快的。希寧就這樣看著他,沒有說話,轉過身,一步步往外走去。
“我說,我全都說!”刺客大吼著,滿是傷口的胸膛如同破風箱一般起伏。
可得到的是對方根本不理會地往外走,一定是知道,他打算將對方騙過來,隨後用牙,能咬到哪裡是哪裡。一般來說會咬到耳朵,最好是咬到脖子或者臉。死了最好,活著也有明顯的傷口。這樣的傷口被主子看到,一定知道他真的儘力了。
可現在對方全都看出來了,要將他的腦袋割下來,送去給三皇子。結果隻有二個,一個是主子以為他將禍水東易,事情賴在了三皇子頭上。還有一種可能是,忠勇侯知道是誰,所以擱下他的腦袋送給三皇子,告知他誣陷,三皇子必定感激。
無論哪種,主子都不會再認為他出賣背叛,可自己的家人真的能保全嗎?
這個永安縣主,既然能猜到所有,說不定主子真的會食言,不留活口……
“是馮國舅!”他再也沒辦法隱瞞下去了,見永安縣主停下了腳步,渾濁的眼睛裡淌出淚來。嘶啞地喊出名字後,轉而又陷入了無力,好似喃喃著:“是馮國舅,他想殺了慕世子,讓官家震怒,發兵剿滅黑虎寨。到時鼓動一下,讓三皇子領兵。等到三皇子離開京城,就汙蔑三皇子打算持兵反撲皇宮逼宮……”
希寧始終用背影對著,默默地聽著刺客交代的一切。
此時此刻,忠勇侯不由地高看趙拂綾一眼,所有一切果然和她預料得**不離十,不,應該說是一模一樣。
旁邊有人記錄著,等刺客說完,拿著紙到刺客麵前。兩個人上去解開了刺客一隻手,讓他簽字畫押。
“我都說了。”刺客乾涸龜裂的嘴唇顫抖著:“我還有一弟弟,在馮國舅手裡。”
希寧嘴角抿出一抹譏笑:“剛才你可是想對我不利,憑什麼我還要花那麼大的力氣救他?不過我這人公事公辦,依舊會和剛才說好的,對外稱你受不了刑,死了。至於口供,我絕對不會讓馮國舅知道。”
她就算仁慈,也不會以德報怨,一切公事公辦。
轉而對著旁邊何叔囑咐:“把他藏起來,養好傷後,放他走。這樣的人,我不放心放在黑虎寨,”
何叔立即說知道了。刺客也知道,他剛才的錯誤,釀成了現在的結果,沒有再要求什麼。
如果是一開始,說得痛快點,這人還能用。結果跟她玩陰謀詭計,赫赫,也不看看,姐被玩多了,早就成精了!
希寧踏出房間時,刺客被解開繩子,放了下來。他雙腳早就無力,被兩個人架著送到旁邊的小榻上,並讓人治傷。
刺客雖後悔,那也晚了。現在還能保住他一條命,算是相當寬容了。他也累了,眼睛閉上就立即睡著了。
還有一個也用相同的辦法,這人就沒那麼多歹毒念頭,立馬就全招供了。兩份供詞相互一對照,矛頭一起指向了馮貴妃的哥哥馮國舅。
看著帶著血的兩份供詞,忠勇侯後怕著,如果慕翰青真的遇刺身亡,不光是他承受喪子之痛,整個朝堂都會動蕩。
正要表示感謝,側頭一看,不禁一愣:“縣主看什麼?”
希寧正上下打量著忠勇侯,心裡嘀咕,不是挺壯的,應該不會一聽到噩耗就吐血,隨後半個月就掛了呀。
於是問:“侯爺進來身體可好?”
這沒頭沒腦地問他身體乾什麼?難不成是生怕慕翰青死了,他就沒了兒子嗎?
忠勇侯領悟,立即道:“忠勇侯府家規是隻有妻才能生育,本侯隻有翰青一個兒子,以後也不打算再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