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畫真是好東西,看人需要時間才能得知真實秉性,而一方紙就能立即分出高下。
一個皇族後裔,怎能字畫不堪入目。嘉順縣主身為皇親,字畫自然能得到大師指點,平日裡也管得嚴。畫得梅圖,雖然隻是紅色繁星點點,看不出什麼好壞,但梅樹邊上的怪石,也有幾分功力。寫的詩,什麼傲骨之類的,也算是貼切,於是貴女們紛紛讚賞。
柳如絮畫功還行,寫的詩句也隨大流,並無出彩的地方。
趙映雪畫的是工筆畫,這畫最講究工整、細膩、嚴謹,時間有限,所以隻在白紙上描了個扇麵。扇麵上的紅梅豔麗漂亮,花蕊都細細在內,好似紅梅呼之欲出。這樣做,可以不越過嘉順縣主,又能顯示畫畫功力。
這個趙映雪果然不簡單呀,希寧唏噓,就連這樣的女子到最後都沒保住性命,最是無情帝王家。
此時嘉琳郡主來了,貴女們紛紛讓開,讓嘉琳郡主評點。
嘉琳郡主先看了嘉順縣主的畫,不由點頭“嗯,畫技越發沉穩精湛了,看來這二年沒白學。”
於是貴女們“偷偷”議論嘉順縣主目前師從哪位大師,大師不輕易收徒,花錢也沒用。能請到一個大師指點,簡直比進入國子監還難。這讓嘉順縣主越發得意。
逐一看完,嘉琳郡主都或多或少說點好,除了趙映雪的工筆畫滿意之外,還對尚書都事周家四小姐的給了高評。這周家三小姐和五小姐的字畫雖然也好,可遠不及四小姐的。四小姐沒有細細刻畫梅花,而是將老梅樹的粗糲彎曲枝乾,刻畫得淋漓儘致。看似潦草,但粗中有細處,提詩也貼切。
嘉琳郡主看完問“還有誰沒動筆的?”
一婆子回道“隻有鎮國將軍府的三小姐尚未動筆。”
希寧將剛才身體差的托詞又說了一遍。
嘉琳郡主笑著搖頭“這可不行,大家都動了筆,怎能漏了你。”
希寧微微皺眉,任何事情不是偶然的。指不定三皇子和趙承宗見了嘉琳縣主,說了什麼。這些字畫也應該等會兒,拿去給三皇子過目的。
有貴女為了討好嘉琳郡主,說隨意寫點畫點也好。
柳如絮又酸不拉幾地說“看來是舍不得墨寶,怕奪了姐妹們的風頭。”
希寧皮笑肉不笑地“什麼舍不得,就我那半瓶子醋,自己都不夠用,哪還給彆人酸的呢。”
嘉順縣主傲嬌地“那就隨便寫點什麼,哪怕寫個梅字,雪字,也算是動了筆。今日賞梅詩會,哪能不動筆的。”
於是眾人紛紛要求,也是好奇,這個身體差,被寵壞了的鎮國將軍府唯一嫡小姐是什麼水平。
那就寫吧,不就是隨便寫點什麼。
希寧一個冷笑,拿起最大狼毫,沾滿了墨汁後,飛快地在白紙上寫了起來。
寒霜傲冰雪,百花儘謝時。
寧可獨自開,不願爭群芳。
唰唰寫完,就連名字都懶得寫,將筆旁邊一擱。她淡淡而言“好了,大家見笑。”
“看著氣勢,果然將門之女,詩句也是豪爽。”嘉琳郡主笑著叫人將這些字畫收好,隨後囑咐大家隨意。
有些貴女選擇繼續遊園,而有些覺得外麵太冷,坐著聊天。
字畫被拿到旁邊的偏院,三皇子和趙承宗正在那裡喝茶等著。
字畫在兩人麵前逐一打開,有些則放在旁邊書桌上。
看了幾幅後,三皇子斜眼瞟了趙承宗一眼,若無其事地“鎮國將軍府的先挑出來看看。”
於是下人拿出了兩張“這張是鎮國將軍府上嫡女,這張是次庶女的。”
一張是極小畫功整齊的工筆扇麵,而另一張則是狂草,完全是兩個不同類型。三皇子一瞅猛地笑了出來“這倒有趣。”
在旁的嘉琳郡主也笑道“原本是不肯寫的,被挑得不得不提筆,拿起筆就往紙上刷,象是閉著眼睛隨意寫出來。”
三皇子細細看詩“這字說不上好,也算是大小一致,有幾字筆鋒剛勁。詩也簡單,不過比起那些滿庭憐香滿,綺牆花枝俏,倒是少了做作,多了幾分霸氣。”
“可沒見她那個爽快,二話沒說,拿筆就寫。我也說不象是女兒家,倒象是男兒郎。”嘉琳郡主調侃道“如是真的,倒也是敢愛敢恨的。隻不過這性子,如在天家裡未必是好事。”
皇室明爭暗鬥是常事,性格太硬太直容易上當。而且詩裡也寫著“不願爭群芳”,表明了態度。
等嘉琳郡主走後,趙承宗端起茶喝了口,意味深長“趙將軍雖擁有兵權,在朝堂一直曆來重文,更何況鎮國將軍的兵權也隻限在邊關,離京城還遠。”
三皇子也坐下喝茶,放下茶杯這才說“官家正值壯年,疑心卻重。看不得皇子拉幫結派,結黨營私。趙將軍兵力不在京城反而脫了不少乾係,真有需要時,再遠也是兵力,再者邊關離得也不算遠。”
連夜兼程,最多十日,三萬大軍就能抵京勤王。
趙承宗未開口,三皇子看了看他,猛地笑了“看來你對趙府小姐……”
“毫無關係!”趙承宗趕緊矢口否認“請三殿下放心。”
“長得也算可以,身體好似也沒傳說中的差。隻不過……”三皇子就此打住,轉而道“此事也不急,從長計議。”
隻不過鎮國將軍府的嫡女是不肯做側妃的,而正妃就一個,是要好好謀劃一下。
三皇子桃花鳳目看過來的樣子,總好似眯著“修融兄要不考慮一下?好似也沒有傳說中的不堪。”
自己娶了虧,那就讓趙承宗娶了。這也不就等於拉上了鎮國將軍府的線?而且原本榮國公府也是打這個主意,沒想到原本見到趙承宗就巴巴往上貼的趙映紅,沒有原先想的那樣就範。不過還是有機會的。
趙承宗心思飄到其他地方去了,今日一看,身材高挑,比其他貴女要高出半個頭。容貌端莊秀麗,進退有度,除了些的字有點以往的霸氣,但無驕縱。確實好似和以往不同,難不成腦子被池水凍過後,開了竅,性子變沉穩了?
趙承宗笑了笑,又端起茶喝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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