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足以把人的鼻子都氣歪了,就這待遇,還說成白吃白喝。
走嗎?不能走,都到了這個份上了,怎麼可以走,那不就是沒有氣節了。
七個大臣,也隻有忍饑挨餓、受著臭氣,艱難地挨日子。
家屬想進入探望,上百兩的銀票塞入牢頭或者小獄卒的手裡。
他們也不推,直接捏在手裡:“不是不通融,上麵來命令,任何人不得探視,吃食不能帶入。給的銀子,全部上繳國庫。小的想要銀子,但更怕掉腦袋。所以抱歉了!”
吃的東西不能帶入,不該是想把人餓死嘛。
家屬聽到後,有當場哭出來的。
此時話來了:“不過上麵話也說了,隻要給了五百兩銀子的,雖然人不能入內,這信還是可以遞進去的。你們有什麼話,儘管寫下來,小的遞進去。沒有紙墨筆硯的旁邊有,不會寫字的,有人幫忙代寫,最後按個手印即可。”
都是京官家眷,書香門第的,哪裡會有不認字的。
趕緊不夠銀子,補足了銀子,到旁邊去寫信。
牢頭和獄卒還很貼心地提醒:“多寫點好了,不要緊,否則下一封書信要遞進去,又需要花五百兩銀子。”
除了報平安,和勸他們出來,還能寫什麼?寫的東西,旁邊都看著,肯定會彙報上去。敢寫大逆不道的話,不是自己找死?
當然也有人寫要堅持住,而且回家寫的,拿來後,見獄卒要拆,趕緊阻止。
獄卒依舊含著笑,少有的好脾氣:“上麵有命,隻要不寫辱罵之詞,無論是勸留還是全走,一律過。”
這下輪到對方瞪眼了,“上麵”應該就是女帝,女帝真的不介意?
果然獄卒打開信,看了看後,就放了進去:“可以了,會交給沈大人的。”
還不忘說了聲:“如果還有信,儘管拿來啊。”
一封信,五百兩銀子,誰有空沒空和銀子過不去。
端王又看了二日的劄子,想回府,但女帝不肯。
希寧吸著鼻子,眼睛又卟啉卟啉了,可憐楚楚地樣子:“皇兄,朕身體還未康複,你就幫幫朕吧。”
端王一聽到“皇兄”兩個字就頭疼,能不能不叫他皇兄?
“可臣……,臣……”說話都不利索了,抽空想的借口,全都不知道飛到哪裡去了。
“是不是宮裡的人伺候得不好,還是吃喝有怠慢?”希寧眨巴著眼睛。
伺候得很好,大約伺候女帝也隻不過如此,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睡的地方也好,特彆還將一處殿撥給了他居住。他睡到日上三竿,都沒人叫醒。
不過等他醒了,梳洗、用罷飯,就送到勤政殿看劄子。
“難不成……”希寧好似明白了什麼,臉上頓時露出笑意,笑得端王心中很不安。
當晚,那些賞賜的美妾就選擇身體利落的,一共十五人,全部接進宮,並排站著端王麵前,供挑選。
端王……
其實他不是這個意思,可既然送來了,那就受之不恭了。
希寧很快就得到消息,端王留下了二個。
希寧……
這樣的操持國事,還能留下二個,身體真好。
“其他的先送回去,明日再送來給端王挑選。”希寧正在睡前清洗。
“是~”帳幔外的大總管行禮後離開。
第二日,端王又留下了二個,折騰了一宿,三人睡到日上三竿才醒。
端王醒後,立即有人伺候,並且將兩個妾送回了府。
第三日晚也是如此。到了第四日,端王沒留下任何妾,夜夜如此,鐵打的也吃不消。
希寧過去看,端王一下清瘦了,拿著劄子都打瞌睡了。不禁好笑,端王的臉皮再厚,也紅了起來。
於是希寧就命人每三日把妾送去,讓端王挑選。
很快就到了端王要離京的時候了。
京兆府尹親自到牢裡,他捂著鼻子,忍著惡臭喊著:“各位大人,明日就是端王離京啟程的日子。陛下有命,所有六品以上官員到時一起相送。”
“現在是你們離開大牢的唯一機會,明日起,所有未離開大牢的大臣,均不得離開。”
“這裡還有你們家人的書信,來人,給各位大人遞過去。”
這些書信不用五百兩銀子,難得免費一次。以後想遞銀子,也未必能送信了。
七個大臣顫顫巍巍接過信,均是家人勸自己趕緊出來,女帝下命送端王,如果還賴在大牢裡,那也是抗旨不尊。有消息,如果到時還賴在牢裡的,指不定會判全家流放,去陪著先前去端王封地的那幾位。
要知道,去了容易,想回來就難了。等到信陽富庶才能請旨回來,那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馬月。全家流放過去,那真的要紮根在那裡了。
呆在牢裡都快一月的大臣們,早就想走了。其實都是死要麵子活受罪,什麼清譽,什麼死諫,現在端王都要走了,還有什麼理由留在這個鬼地方?
一聽到此話,一個個掙紮著站起,扶著牆往外走。
一個月沒洗澡、沒有衣服可以換,還天天吃著餿飯黴窩頭,個個都清瘦得風都能吹倒,披頭散發的、人都不成樣子了。外麵已經有府裡派來的馬車等著,見到自家的老爺如此,幾乎都掩鼻流淚。
見到後隨便說了二句,就趕緊上車,都逃一般地離開了大牢。
回到了府裡,先洗澡。這洗澡水臟得象汙泥水,換了身乾淨衣服,喝著菜粥和人參茶。
不用家裡長輩抱怨,自己都覺得自己這次傻透了。
希寧親自送到城門口,依依不舍地:“皇兄,你就不能再留幾日?下月也是啟程的好時候。”
還留下?再留下,就會被漫天的劄子淹沒了。要不是在妾身上卸了火,能沉睡,晚上做夢都在批劄子。
端王嚇得立即作揖:“臣雖然也舍不得陛下,但還是儘早去封地。按照祖製,臣已經到了要走的時間。”
希寧吸了吸鼻子:“皇兄要走了,朕好舍不得,以後那些劄子隻有朕來看了。”
就知道留下他就是為了處理那一堆劄子,這國又不是他的,還是趕緊回封地,那裡沒有那麼多劄子,也不用怕事情處置得不好。這段時間,看似輔政,很是風光,其實如履薄冰。
“送君千裡終須一彆,皇兄保重,有空常來見見朕。”希寧好不舍呀,確實不舍,那堆破事以後沒如此好的幫手幫忙了。
“陛下也多珍重。”端王趁著這個機會,趕緊地行禮,上車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