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詢一邊吃，一邊打量著雷震子，不知道掌門怎麼會想起一起吃飯。
頭一次陪著掌門吃飯，雲飛和清風都忐忑不安。
雷震子看到隻有希寧吃得香，於是問：“小鹿，好吃嗎？”
“嗯嗯~”希寧嘴裡嚼著飯菜，雷震子快五百歲了，叫她一聲小鹿才正常：“比夥房裡的飯菜好吃多了。”
聽得雲飛頭皮發麻，這就是說掌門搞特殊，吃得比大家好嘛，於是解釋：“這裡飯菜都是這裡小廚做的，菜都是殿後現摘。雖然和其他夥房吃的一般，但這裡的人傑地靈，自然帶著更多靈氣。”
清風趕緊地附和，見掌門依舊慢悠悠地吃飯，應該沒生氣吧，這才繼續吃飯。
雷震子用了小半碗米飯後，放下筷子。
風詢一看，也放下筷子。雲飛和清風也放下了，隻有希寧還在吃。
風詢看了看雲飛，這鹿妖是雲飛的。
雲飛帶著幾分尷尬，輕輕咳嗽了一聲。
希寧還在吃，其實她知道。很多地方規矩多，這裡應該是長者放下筷子，其他晚輩都應該放下筷子。她可不管，以雷震子的修為，可以辟穀了，所以才吃那麼少。今天吃飯，隻是為了留下人說說話而已。可她的腸胃餓呀，又不會辟穀，不吃飽怎麼行？
她還故意嘴裡嚼著，對著雲飛天真無邪地問：“雲哥哥，你怎麼不吃了？碗裡還有飯呢，浪費糧食可不好！”
這頭蠢鹿……雲飛差點沒氣暈過去。
雷震子卻摸著胡子笑了起來：“說得對，不應該浪費，吃吧吃吧。”
聽到這話，風詢也隻有拿起碗來，把碗裡剩下的米飯就著菜吃完。
有了祖師掌門說話，又有師傅以身作則，雲飛和清風也還有拿起碗繼續吃。
剛拿起碗，就聽到希寧說：“還不夠，能不能再添一碗？”
清風差點沒憋住笑，而雲飛簡直要捂額了，這頭蠢鹿就不知道看看目前情況嗎？
二碗飯下去，希寧這才心滿意足地摸著有點圓的肚子：“我吃飽了，好好吃呀！”
桌子上的碗，幾乎個個乾淨，雷震子笑了笑，吩咐站在旁邊伺候的兩個道童：“收了吧。”
道童上來收拾碗筷，雷震子站了起來，去元始天尊的像前又去坐著了。
但是這次蒲團擺放的位置和剛才不同，雷震子是背對著像，而其他蒲團，二二相對的並列擺放。
大家走過去時，雲飛加快二步，在她耳邊輕語：“要做晚課，等會兒掌門問你什麼，你就答什麼。”
晚課，做是什麼晚課？要知道上一次修真的世界，她就是一個廢柴，就連煉氣的口訣都背不出來。就算能想起幾個煉丹的藥方，在這裡也未必適用。
哪怕是現代、未來，不同的情況有著不同的法律、規則、甚至超自然。
雷震子盤腿坐下後，其他人按照輩分依次坐下，希寧當然坐在右邊的最後一個蒲團上。
她坐下後，感覺好撐，索性將蜷曲的雙腿伸直了，輕輕揉肚子助消化。要知道不吃那麼多了，可不吃的話，還不知道是不是最後一頓。
風詢看得都快翻白眼了，這鹿妖還真是臉皮厚，不拘一格的不講規矩。要不是那張可愛的娃娃臉，簡直是俗不可耐。
一個道童恭敬地遞過去一個拂塵，雷震子拿了後，甩了甩，白色的馬尾拂塵、千絲萬縷的就擱在了一條彎曲的胳膊上，另外一隻手握著桃木的拂塵柄。猛地一看，就跟世外高人的老神仙一般。
雷震子悠聲問：“小鹿，你可曾殺過生？”
希寧想了想：“何為生？如果專指人，那沒殺過。如果指其他的，那有過。哪個人沒殺過蚊子蒼蠅、小蟲子？哪怕踩下去，也有可能踩死隻螞蟻什麼的。”
雷震子一聽，眯著眼睛點了點頭。過了會兒又問：“修道之人，心懷蒼生，對於殺妖，你有何想法？”
希寧一個冷笑：“真的心懷蒼生，而不是它們身上的皮肉骨、內丹？但不能怪你們，正所謂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吃肉的妖餓了，去吃人；人殺妖也是為了自己的命和利益。就看誰技高一籌罷了！”
雲飛臉色一沉，先一步嗬斥：“希寧，休得胡言亂語。”
希寧翻了他一個白眼：“難道不是嗎？有些人類比妖更加殘暴，拿著替天行道的幌子，行自己得利之事。”
雲飛真的快要被這個家夥急死了，身為妖，卻這樣說人不好，難道她就不知道死字怎麼寫嗎？
“無妨無妨！”雷震子卻笑了，依舊眯著眼睛：“人真的如此不堪嗎？”
“是呀！”希寧的點頭讓其他人集體翻白眼，隻聽到她繼續說：“但人中也有好人，妖裡也有象我這樣不吃肉的。”
雲飛稍微安下幾分心，千萬不要再語出驚人了，要知道以雷震子的修為，一巴掌就能將她拍死。
希寧很隨意地說：“人有說，不殺跪地牛、不殺看家狗，就是說有靈氣的不能隨意宰殺。這就是大道，哪怕這隻是很普通的道理，還是有人不遵守。不以道理簡單，而去遵守的，自然就是遵守大道。萬事萬物都有因果，天道輪回，作惡者早晚報應到自己頭上。”
雷震子緩緩睜開眼睛，饒有興趣地看著她：“何以見得？”
希寧神氣活現地說：“比如說我，多好的妖呀，從未故意傷害殘殺過什麼生靈，所以在被虎妖追趕時，是雲哥哥救了我。這不正是我遵守大道，而帶來的福報？”
雷震子點了點頭：“小鹿，如果你不是鹿，是豺狼虎豹，必須每日吃肉，那怎麼辦？”
“可我已經是鹿了呀。如果的話……”希寧撓著後腦勺，很快地給出答案：“能吃就吃，不能吃就不吃。吃肉是我生存需要，隻能儘量遵循大道，不虐殺，不殺有靈的動物。”
“人有靈，你會殺嗎？”雷震子又問。
這個問題，需要好好想一想……希寧很快就想明白了：“如果是好人，那麼不殺。如果是惡人，那麼這靈也是惡靈，妖吃人，天經地義，就跟人吃六畜一樣，為何不吃？”
“大膽！”風詢都聽不下去，猛地一聲嗬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