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娘家補給……且不管了,肚子早就餓扁了,先吃了吧。
獄卒打開牢門,將食盒放下,打開蓋子,裡麵是半隻燒雞、一小碗撒了粗鹽的水煮切肉、一條紅燒魚、一碟子炒白菜、四個大白饅頭。怪不得那麼香!
乖乖,五百兩一個饅頭,這些要花多少銀子呀?
顧廷瑞一驚之後,好似明白了什麼,頓時淚流滿麵:“這位小哥,我什麼時候上路?”
給了那麼好的飯菜,還有肉、有魚的,那不是斷頭飯,還是什麼?
獄卒一愣,隨即笑了:“大人說笑了。”
不是斷頭飯嗎?顧廷瑞不信,哭得那個傷心呀。有肉有魚的,不是斷頭飯還能是什麼?
平時凶神惡煞、一臉不耐煩的獄卒,此時少有的堆著笑,諂媚之情不禁於色:“大人真是祖先庇佑,又生了個好女兒。”
啥意思?聽不懂。
就聽到獄卒說道:“外麵都傳遍了,顧老太爺托夢給顧老夫人,顧家抄家前全出了城。錦衣衛追查此時被安王餘孽追殺,顧大小姐駕車救出了北鎮撫司徐同知大人。這些飯菜就是北鎮撫司命人專門送來的!顧大人真是好福氣,就安心等著好消息吧。”
獄卒都走了,顧廷瑞還掛著左右兩滴老淚,愣坐在那裡。這是怎麼回事?托夢……救出北鎮撫司徐同知……
“哎,哎~,顧大人!”對麵的同僚喊了,雙手扒著柵欄,臉貼著、露出中間口鼻,舔著嘴唇,咽了口口水:“見者有份,看在往日的情分上,給個饅頭。”
五百兩銀子一個呢,說給就給,當他傻呀?
顧廷瑞一個翻眼:“有啥情分可說?平時朝堂上,你可沒少給我難堪、使絆子。”
說完抓起一個白麵饅頭,一個大口咬下去,再夾起肉來了一口。
嗯~,吼吼吼……這水煮肉裡的油水吱吱往外冒,滿口的肉香,吃得顧廷瑞的眼淚又下來了。
同僚又是賠罪,又是說好話,這才象打發狗一般,扔了個饅頭過去。看到對方撿起掉在地上的饅頭,忙不迭地往嘴裡送,還邊吃邊說他好的,顧廷瑞感覺這輩子,就今天最為揚眉吐氣。
不對呀,在天牢裡就一牢犯,揚什麼眉?
又過一日的清晨,幾輛馬車停在皇宮外。顧老夫人和顧大夫人身穿誥命夫人禮服,其他家眷和奴仆身穿白色素衣。
下車後,排列整齊,對著皇上所在之地,齊齊磕了三個頭後,走去天牢投案。
一路上,京城百姓在旁圍觀。錦衣衛派人過去,說是領路,其實更象是護送。八個穿黑服、配官刀的錦衣衛,在前麵左右兩排整齊開道,拉風得很。
一時間顧家在京城名聲大噪,茶餘飯後無不提起顧家。
可聊得太多了,顧老太爺托夢的事情,顧老太爺二十年前撞柱死諫保住當今皇上的太子之位。而顧大小姐救了錦衣衛同知徐勉,更是侃侃而談。
線還沒拆,徐勉撐著身體,上朝述職,證明顧廷瑞非安王同黨。
皇上得知後,顧廷瑞官複原職,本人及家眷立即釋放。府邸解封,並賞銀千兩,賜匾額“忠義”。
散朝後,皇上留下顧廷瑞,硬是看了顧廷瑞用線縫好的傷口。
那麼長的一道,上麵的縫線,根根紮入肉內,看看就覺得肉疼。皇上立即褒獎一番,賞賜宮內上好的藥膏,以及若乾補品。
終於被放出來了,作為顧家功臣的顧菀馨,自然大夫人和顧大少爺親自來接。
看到小姐出來,芙蓉就哭了:“小姐受苦了!”
希寧微微皺眉:“上車吧。”
關在詔獄三天,吃得還算行,除了慘叫聲有點滲人之外。
每頓有肉有菜。知道她平日吃的是米飯,給的也是江南稻米燒的米飯。看來這個徐勉,還是知恩圖報的。
而此時張忠看著整理出來的東西,三本書已經被翻過了,而二塊帕子還是光潔如初,一針未落。
這個顧大小姐怎麼回事?就不能繡條帕子,也好讓他轉給徐大人。
好吧,顧大小姐隻會縫傷口,縫個被子,不繡花。
到了府邸門口,老夫人的乳母就已經等在門外,攙扶著下了馬車。
“已經準備好了沐浴的香湯,老夫人說了,待會兒請老爺、大小姐、大夫人、大公子去老夫人那裡吃頓團圓飯。”乳母扶著顧大小姐一路殷切地說著,到了院門口後方才離開。
被炒了家後,家裡陳設都被搬了空,全去國庫了。皇上賞賜的一千兩銀子,還不夠她這屋子的家當。扔了一塊掛在門上的木牌子,就算了事!待會兒還要等匾額過來,全家跪接,承受皇恩。
這個皇上其實很土匪,好流氓!
洗了澡,坐在剛置辦的梳妝台前,等著頭發乾。幸好走時帶走了所有地契和銀票,還有值錢的首飾,所以才能那麼快置辦起點家當。
芙蓉在屋子裡滿是怨言,什麼這棗木的家具,比起之前的花梨木差遠了;還有很多好東西沒了,什麼半人高的紅珊瑚盆景、百花爭豔各種貝殼珠寶鑲嵌的屏風……
希寧搖著團扇,團扇都是街麵上剛弄來的大路貨,嗬斥著:“休要再提這些東西了,你再這樣說,是對誰不滿?溥天之下,莫非王土,不要說這些身外之物,就算要了顧家所有人的命,顧家都應象顧老太爺那樣儘忠。現在君恩浩蕩,皇上明察秋毫,讓老爺官複原職,放了顧家一家老小,顧家更應感恩戴德。再敢多言,我這裡可留不住你了!”
芙蓉一聽,立即跪下,哭著說了幾句好話,又抽了自己二個大嘴巴。
希寧見她確實怕了,這才饒了。
芙蓉擦了眼淚,不敢再多話,走到她身後,繼續伺候。
其實她才沒這樣高的覺悟,主要是錦衣衛的人無處不在。當日能一字不差的記下她和老夫人說的話,指不定現在也能記下。
任何埋怨如果傳到皇上耳朵裡,哪怕是奴仆,也有可能遷怒顧家。
芙蓉詢問如何梳妝,想想待會兒還要接旨,不宜太過淡雅。於是挑了套赤金頭麵,在僅存的衣服裡,挑了套桃紅色的褙子,撐著水綠柳色長裙,水嫩也不算張揚。
剛打扮完,老夫人這裡的麝香就過來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