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陰明白，那恐怖規則中，鎮壓的豬玀族老人，無論此時狀態如何，也一定是他，將自己引來！
或者說，老人在無儘歲月前，便布下了後手。
不是要針對趙陰，而是要引來人族！
這一刻，豬玀族老人的三次發問，讓趙陰，心生警惕。
忽然不敢，輕易的給出答案。
顯然，豬玀族老人布置這一切，可能是有求於人族……
也可能……是要滅殺！
人族！
曾背叛過他！
這一刻，趙陰心中，無數念頭蜂擁而出。
豬玀族老人還活著，當年鎮壓他的人，定然也還在世。
趙陰換位思考，如果自己是鎮壓豬玀族老人的那人，在徹底磨滅豬玀族老人之前，定然十分提防。
這個念頭，讓趙陰，立刻想起了屍魔族。
一些脈絡，在他心中，忽然融彙貫通。
當年鎮壓豬玀族老人的屍魔族，忽然發現老人的布置，卻因某些原因，無法親自阻止。
於是派出那兩隻被叫做‘殿下’的兩位女屍魔……
於是，這也就有了，兩隻女屍魔來到地球，幾次讓趙陰，險些身死。
也就有了，當初唐糖獻祭，老秦和洪小天死去，她自己，也最終化魔……
也就有了，長久以來，一連串的威脅。
也就有了，北極禁地內，那無數嗜骨蜘蛛……
此時此刻，趙陰望著那尊，被鎮壓無數歲月，如同枯骨般的存在。
即使被鎮壓，依然能以提前布置的一切，跨越時間長河，最終，將自己引導到了這裡。
可見對方，無論是心智，還是實力，都到達了巔峰！
可能他是趙陰，見過最恐怖的存在。
“人族……你可信……還是……不可信？”
神魂之聲，從虛無中傳來，這是第四次發問，悲傷，也更濃。
趙陰忽然有了一種，同病相憐的感覺。
前世，他遭遇背叛，一切都失去了，當時何嘗，不是在心中，如此發問過？
事實上，趙陰當初，便有了答案。
若可信，恨從何來？疑從何起？
此時老人心中，也定然早已有了答案，他問，隻不過是，不願接受罷了！
“人族……！”
趙陰終於開口，豆大的汗珠，從額頭滾落。
他明白，一旦自己判斷錯誤，這位被鎮壓無儘歲月，心念早已扭曲的恐怖存在，哪怕隻剩下一口氣，也能將自己，以及身邊的所有人吹死！
“不可信！”
趙陰聲音落下，虛無中，便安靜了下來。
暗蔓延的濃鬱悲傷，也仿佛凝固消失。
仿佛那聲音的主人，被鎮壓無儘歲月的可怖存在，陷入了出神中。
他似乎也沒有想到，趙陰居然，給出如此答案。
緊接著，趙陰再次開口。
“人性，生來便為，七情六欲所引，人心百變！”
“有人可信，有人不可信，有時可信，有時又不可信！”
“前輩既然發問，定然曾遭遇背叛，很巧，我趙陰，也曾遭遇過……背叛！”
說到這裡，趙陰聲音低沉下來。
平生，他也是第一次，向一位外人，透露心中最大的秘密。
“你……也遭遇過背叛？”
蒼老的聲音，再次響起，儘管讓趙陰感覺莫大的危機，但依舊祥和。
仿佛老人本就是一位，慈祥的長者！
“前輩手段通天，趙陰所言，是否發自內心，定然能夠探知！”
人能夠說謊，但在真正的強者眼中，真偽，無法逃過神魂感知。
老人與趙陰神魂交流，自然一清二楚。
在他眼中，趙陰的神魂，如同一輪白日，普照世間……但卻蒙上了一層陰霾。
那陰霾，使得趙陰的神魂看上去，冷酷而冰冷。
其內的溫度，卻始終沒有散去，無法逃過他的眼。
“前輩在問，人族可不可信！”
趙陰接著說道：“這也是我的疑惑，但早已有了答案，人不可全信……！”
“但我趙陰，可信！”
最後的兩個字，趙陰說的擲地有聲。
他知道神魂波動，無法逃過老人的感知，所以，此言肺腑。
他趙陰，可以冷血，可以自私，也沒有不講道義……但唯獨不會背叛任何人！
豬玀族老人，似乎出神了良久。
好半晌，一聲歎息。
“我……真能信你？”
即使他能看見趙陰的神魂，依然保持懷疑，無儘歲月的鎮壓，無儘隨意的憤怒，豈會如此容易平息？
“我豬玀族，以人族為尊……我豬玀神……以人族為友！”
“我們傾儘所有，隻為當初的誓言……可人族，還是背叛了！”
趙陰渾身一震，目光的儘頭，那鎮壓在規則牢籠裡的枯瘦異族，曾是人族的摯友……豬玀族的神！
“我豬玀族，徹底消失在，萬界之中……我舉目蒼茫，再無一位，我的族人……！”
老人的聲音，回蕩在趙陰的神魂中，如哭如泣，暗自神傷。
趙陰的心，忽然間刺疼，能夠清晰感覺，老人心中的滔天恨意，絕望與孤獨！
神明的悲傷，使得這規則世界，風起雲湧，恍若下起了血雨，那是規則演化。
神明的悲傷，也牽動趙陰身邊，所有人、契約獸、屍魔的情緒。
就連沒心沒肺的宋小劍，也忍不住的掉下漆黑的眼淚。
如果這世間，再無一人，隻剩下他趙陰，又當如何？
舉目蒼茫，再無一位族人，走遍萬界，自己都是異族。
再也沒有了同類，即使滿目繁華，也孤獨而死寂。
“是我豬玀族，為人族支援無數裝備，是我們，與他們並肩作戰，數百萬年！”
“我們以為，他們是摯友，我們願意，傾儘所有……我們以為，會一直並肩走下去……！”
“我們曾一起，麵對惡魔族，我們幾乎覆滅了他們的所有……我們曾一起麵對神族，將它們四分五裂……！”
“即使人族的神……消失了，我豬玀族也未放棄人族，願與他們，一起抗爭，一起戰鬥下去！”
“百萬年啊！我們死了多少族人？我們覺得值得，哪怕我們為了人族，犧牲一個又一個世界，從五大頂級種族，與人族一起沒落……！”
“麵對天使族的背叛，我們支撐了下來，麵對雷族的背刺，我們也還存在……！”
“可是……可是為什麼，豬玀族，卻覆滅在人族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