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林絮溪轉頭看了眼江司寒。雖然這是在她的算計之中,但還是覺得有些可笑,江司寒到底是知道錯了還是覺得修煉無情道根本就無用?
廢物就是廢物,哪怕修了無情道也是廢物。若是她,一定會一條路走到黑,縱然前路再苦,也不會多抱怨一句。
如今,她就是略施小計讓江司寒痛苦幾日,他就想要自廢無情道修為。真是無趣。
不過,林絮溪也在想,師父喚她來到底所為何事呢?是如此相信她不會從中作梗,還是給她一個報仇的機會?
林絮溪拿不準師父所想,便沒有回答。
“溪兒。”
在看到這個人之後,江司寒的心越發痛。疼得他都直不起腰,但他還是強撐著從玉石床上下來。
江司寒左手扶著玉石床,探出右手想要去拽溪兒的衣袖,強咽下喉頭湧出來的血,低聲喚道:“溪兒,溪兒。”
疼痛亦或是無情道的原因,現在的江司寒視力開始受損。眼前好像被籠罩一層黑霧,薄薄的黑霧,但他隻能看清一個人的輪廓。
不知那人到底是不是溪兒,隻能靠呼喚,看能不能喚回溪兒一點點回應。
看著伸出來的手,林絮溪往後小退一步,並不願與他再有肢體接觸。眼神也充滿審視和厭惡,毫無愛意。
江司寒如今已是強弩之末,接下來的動作已經耗儘力氣。站了沒一會兒腳一軟直接摔倒地上。
“噗——”江司寒終究還是沒能咽下這口血,儘數吐了出來,血染紅他胸口的衣襟。
“溪兒,溪兒。”江司寒虛弱地坐在地上,趴在床邊。他嘴裡含血一直喊著溪兒,溪兒。
林絮溪冷眼在一旁看著,她一點都不擔心反而覺得痛快。現在惺惺作態有何用?真是可笑,刀子插進她心口,想要挖走他靈骨的時候,江司寒還嫌不夠,那些惡毒的言語她還都記得,如今這副樣子給誰看?
真是有趣。
宗主看著溪兒無動於衷的樣子,再看寒兒的慘狀。主動解釋道:“無情道和那個秘法我都看過,寒兒現在應該是被反噬,就算不自廢修為也難了。”無情道無情時修為一日千裡,動情時嗜心之痛,就如同現在這樣。
故而,心誌不堅之人最好不修煉無情道,否則隻會害人害己。
“溪兒。”江司寒已疼得眼前一片黑暗,但他仿佛是被設定好的程序一樣,隻是一句句喊著溪兒。
林絮溪聽到都覺得晦氣,轉而問師父,“宗主,您叫我來總不會是讓我來看他這一副樣子然後出氣吧?”
這話雖然是開玩笑,但也是在試探。她想試探師父到底為何叫她過來,再決定動不動手。
“我來是想讓你幫他廢去修為。”宗主沉聲道。他之所以做這樣的決定是他偏心了,想讓溪兒來報仇。
在記憶裡宗主看到寒兒的所作所為,他確實惱怒。哪怕變成廢人,宗主還是能用丹藥洗筋伐髓,無情道是溪兒痛苦的來源之一,或許她來會好一些。
“師父,您才是江司寒傳道授業的人,我沒有這個資格。”但林絮溪卻拒絕了,她不能保證自己隻是廢去修為,而不是要江司寒的命。
若是真的殺了江司寒,說不準也會著容歆的道兒。她要憑借自己的修為和努力飛升到道祖,再來讓這些人付出代價。
“你有。”宗主點頭。
“溪兒,溪兒。”江司寒一邊吐血一邊喊人,現在已經有些神誌不清,哽咽道:“我知道錯了溪兒,我真的知道錯了。溪兒,你在哪裡溪兒,我的溪兒。”
林絮溪垂眸,思索半晌後歎道:“師父,還是您來吧。”她不想現在臟手,但又不能保證她能抑製住對江司寒的恨意。
那一件劍,她的心口也還在疼,她不是聖人。
“好吧。”最後宗主也並未麵前,輕聲道:“溪兒,在師父看來你與寒兒的恩怨隻到此,你能否答應?”
“不能。”林絮溪拒絕得也乾脆,她笑道:“師父,劍紮在這疼得很。那些年我像條狗像隻老鼠,唯獨不像個人。您也看到我所遭遇的種種,是,容歆是有錯,但隻是容歆的錯嗎?他們難道就沒錯?他們的所作所為,若不是我還顧慮我的修為,你以為他們能活到現在嗎?”
是,為虎作倀的虎是罪魁禍首,是主使之人。但倀鬼就是無辜的?
不,他們不無辜,他們同樣可恨。一個人所犯之事就是犯下了,不是隨便找個借口就能抵消掉,更不是所謂的彌補之後就能無事發生。
破鏡重圓,鏡還是有裂痕。隻是,有裂痕的鏡子有什麼用呢?
宗主欲言又止,隨後歎道:“罷了,等你飛升道祖我怕也是攔不住你了。你自行決斷吧。”
“是,宗主。”林絮溪退至一旁,她不打算走就在一旁看著,看著江司寒有多痛苦,聽著他的哀嚎,一定是如聞仙樂耳暫明。
宗主上前扶起寒兒,放到玉床上坐下。
“師父,師父。”江司寒一把抓住師父的手,他現在雖然看不到但能摸出師父的手,他哀求道:“師父,我想見溪兒,求求你我想見溪兒。師父,我想見溪兒,我想見溪兒,我想見她,求求你了。”
宗主回頭看站在角落的溪兒,安撫道:“你如今不適合見溪兒,等你好了之後再說吧。先將你身上的修為廢掉,否則在如此下去,你五臟六腑都會受損。”
“不,師父。”江司寒被扶著坐回去,他疼得一身的冷汗卻還是緊緊攥住師父的手不肯鬆開,懇求道:“師父,讓我見見溪兒吧,求求你了。”
他眼前籠罩一片黑霧,已經看不清麵前的人是誰,但他還是堅持想要見到溪兒。
“我方才聽到她的聲音了,我聽到溪兒的聲音。我知道她不願見我,但我真的想咳咳——想與她說我錯了,我大錯特錯,她能否原諒我。”
林絮溪微微挑眉,對這些言語並不在意,甚至有些無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