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夜侯。
林晏清正和安知閒對弈,隨著落子漸多,二人落子的速度也越來越慢。
沉浸在棋局裡的林晏清頭發和胡子都白了許多,身子骨和精神頭倒是一如往常般硬朗矍鑠。
安知閒還是那副溫潤的模樣,臉上帶著淺笑,隻是隨著年歲增長,五官出落的更具男子的陽剛之氣。
良久後,棋局再度僵住,林晏清將手裡的黑子放回棋盒,朗笑道:
「後生可畏啊,你這幾年棋藝大有進益,如今我想贏你一局,已然不易了。」
安知閒笑著拿過林晏清麵前的茶杯,將裡麵的涼茶倒掉後,重新添上熱茶放到林晏清麵前。
「棋藝有長進,全得益於太傅敦敦教導。方才太傅下棋時,像是滿腹心事,要不然您老早贏了。可是為了災情和漠北戰事心焦?」
林晏清端起茶杯,笑意淡去:
「此番災情不知多少百姓受難,漠北專挑這種時候起兵,不免讓人憂心。前日傳來的軍情,說睿洲落入魯桑的圈套下落不明,也不知此刻如何了?」
安知閒:「聽聞魯桑此人氣量狹小,當年洲兄擒獲魯桑,他必是懷恨在心,知曉洲兄良善才以百姓作餌,刻意引洲兄犯險。洲兄若是落入他手…確實不容樂觀。」
林晏清歎息道:「世人都習慣了定北軍百戰百勝,如今聽聞睿洲恐落入敵手,坊間居然偶有微詞,質疑顧家多年未上戰場不會領兵…當真讓人心寒啊。」
安知閒:「百姓隻想看天楚大勝,有的百姓會擁護顧家,可於一部分百姓而言,隻要打了勝仗便好,他們不在乎這勝仗是如何贏的,是誰贏的,可以是顧家更可以是任何張家李家。人心和人心,本就是不同的。」
林晏清無力道:「確實如此。就像此次災情,援手的真善有之,圖名宣揚的偽善也有之。有些人大散家財買糧送往受災洲府,可趁機哄抬糧價吃食的也不在少數。這世道人與人之間,不論皮囊如何相似,內裡卻能毫不相同。」
安知閒陪著林晏清大談不公之事,林晏清說出來後心中倒也去掉一些鬱結。
將林晏清送上馬車後,安知閒轉身朝二樓儘頭的房間走去。
進門看見等候多時的淩五,直接問道:
「漳州今日可有信傳來?」
淩五:「有,淩衣傳信來說,漳州百姓基本都已安置,雖住房緊缺些,可好歹讓災民都能吃飽飯。」
安知閒眼中帶著一絲驚訝:「這麼快?我以為最快也還得三五日的功夫。」
淩五:「單我們自己,那麼多災民確實沒法這麼快就安置好,是無為閣送來了糧食,還派了人手相幫才能這麼快。」
安知閒思慮一瞬便道:「他們誠心來幫,全都照單收下。不管是誰,能幫了百姓就是好事,前幾日派去漠北的人到了何處?」
淩五:「還沒傳信來,快馬日夜趕路按路程算,若無耽擱此刻應該到了境洲,明日便可抵達北境。」
安知閒點點頭:「也不知現在是何情形,希望來得及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