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火明亮的客棧內,共有十一張桌子,也恰巧坐著十一位客人。
任也坐在靠近門口的位置,雙眼緩緩掃視一圈,發現算上自己在內,大廳內總共有七位男客,四位女客。
沒錯了,清涼府星門中的十一名玩家,應該都到齊了。
並且根據之前那個刀疤臉的話來看,他本是沒打算在客棧留宿的,而是選擇了單獨上山,隻不過墓門沒摸到,卻看到了一群無頭之人……
也就是說,今晚所有玩家都必須在客棧留宿,無法單獨行動。
“鐺啷啷……!”
正在任也思考間,客棧外傳來響動,那名個子不足一米三的小侏儒,頂著一口大鍋率先走了進來。
在其身後,那對少年少女,也扛著碩大的籠屜和一些柴火走了進來。
任也循聲望去,當雙眼看到那對臉蛋通紅的少男少女時,莫名感覺後脖頸冒起了涼風。
在燈火的映射下,二人身上穿著的衣服顏色太過鮮豔,並且小臉慘白,臉蛋通紅……這怎麼看,都像是給死人燒的童男童女,總之不像是正常人。
三人穿過客棧前廳,便進了隻有一簾之隔的灶間。沒多一會,叮叮當當的聲音響起,他們似乎開始生火造飯。
前廳內,十一個人都坐在各自的位置上,誰都沒有率先開口講話,大家都很謹慎。
“刷!”
就在這時,一陣涼風吹過,門口那位老太太,親手關上了客棧的正門,並笑著轉身說道:“各位客官,我是這間客棧的掌櫃,你們可以叫我徐娘。”
眾人抬頭望向她,依舊沒有任何回應。
白發蒼蒼的徐娘,背著手,身材佝僂地走向前廳中央,話語很慢地說道:“人都有貪欲,我知道各位為何而來,也知道你們想在“安平長公主墓”中得到些什麼。隻不過,這凡人一世,勞身勞命,是為柴米油鹽;商賈拋家舍業,遊走神州,更為那金銀財寶……天下沒有免費的餐食,想要得到,必然要有所付出。諸位既然來了,那便生死各安天命吧。”
這老太太的話很不吉利,大家臉色也都不太好看。
挑燈下,徐娘緩緩轉身,蒼老的臉頰上泛著微笑:“年輕時,老身曾有幸聽過一件,關於安平長公主的趣事。靖靈帝三十五年,靈帝曾擺架出遊川府,而身為靈帝最喜愛的安平公主,自然一同前往。
那一天大雨過後,皇帝的車輦停在了一處叫做青蓮鄉的地界。而生性活潑的安平公主閒來無事,恰巧聽說這裡舉辦詩詞燈會,便偷偷喬裝打扮,帶著貼身婢女前去赴會。
川府之地,人傑地靈,五顏六色的挑燈,將青蓮鄉點綴得如同仙境一般。
熱鬨的集市,人來人往,才子雲集,好不熱鬨。
安平公主自小便熟悉琴棋書畫,更善弓馬騎射,雖是女子,卻有著不輸男兒的胸襟與才華。
她自集市北入長街,一路走走停停,竟連破十二道燈謎,作詩一首,令一眾才子汗顏,也引得當地百姓紛紛叫好。
正當安平公主內心歡喜,有些許得意之時,卻見到一位身著白色長衫,麵如冠玉,劍眉入鬢,手提三尺青鋒劍的書生,自集市南入長街,一連破解十八道燈謎,作詩三首,拔得當晚燈會的頭籌。
那男子一襲白衣勝雪,拔得頭籌後,竟將青蓮鄉贈予的賞銀,揚天而撒,隻飲一壺烈酒離去。
她自街北而來,他卻向北而去……
二人擦肩而過,隻一眼相望,安平公主便卻對這個持劍書生,一見傾心。
後稍稍打聽,安平公主得知此人叫李慕,出身寒微,卻才華橫溢,劍術造詣更是登峰造極,有川府第一劍仙的美譽。
自此,那年芳齡十五的安平公主,情竇初開,心中暗生情愫……
她欣賞李慕身上的那份灑脫,那份才氣,以及常人難以企及的聰慧。”
老太太口齒伶俐地講了一個小故事,並雙眼充滿期望地看向了眾人,似乎希望他們得到點什麼啟示。
“好踏馬狗血的故事!”坐在前廳南側的那位刀疤臉漢子,撇嘴說道:“白富美愛上窮**絲,現在這種劇,狗都不拍了。我看這個星門的門眼,文化水平一般。”
老太太瞳孔收縮地看了他一眼,沒有吭聲。
就在這時,另外一個書生打扮的男子,卻輕笑著說道:“嗬,我覺得,星門不會無緣無故的給你講這麼個破故事。這應該跟接下來的任務有關,或者是……入墓後的某種提示?”
這話一出,屋內不少人都點了點頭。
“這個書生說對了,我也覺得……公主喜歡聰明人。”任也在心裡嘀咕道:“這一關的考驗,應該跟這個有……。”
“關於安平長公主的趣事,便講到這裡。”就在這時,老太太再次出言道:“今晚開餐前,老身也為各位客官出一道題,那就是——為你最喜歡的人點一道菜。”
眾人聽到這話,紛紛抬頭看去。
“我馬上會為大家發一個字牌,以-排序,每人的字牌決定你們今晚住在幾號房。各位客官拿到字牌後,就可在紙條上寫下你最喜愛的人是幾號。”老太太雙眸略有些興奮地說道:“不過,老身有一個要求。從現在開始,各位客官不能講話,也不能離開自己的座位。最終,被點菜最多的客官,將會贏得勝利,也會得到老身準備的一樣禮品。”
“時間限定,一炷香。一炷香內,必須選出你最喜歡的人。”老太太眯著眼補充道。
眾人聽到這個規則後,瞬間相互對視了一眼,大家臉上的表情都很古怪。
任也直勾勾地盯著老太太,心裡的第一想法是,這一關要靠隊友。
很簡單的題麵,不談什麼喜不喜歡這事兒,這遊戲規則就是,十一個人投票,然後得票最多的人,就可以獲得這一關的勝利,並且得到老太太的獎勵。
任也迅速在心裡估算了一下,自己最多能得多少票。
李彥一票,唐風一票,王妃一票,劉紀善一票。
這是最理想的結果。但問題是,老太太規定大家都不能講話,也不能離開自己所在的位置,並且目前所有玩家應該都易容了,彼此不相認……
那即使是自己想要歸票,也做不到啊!
怎麼才能讓唐風,李彥等人認出自己呢?勁使大了肯定不行,容易被其他玩家猜出身份;勁使小了也不行,因為給不出準確信息,那就不要瞎搞,容易誤導隊友。
就在這時,那名看著很聰明的書生男子,突然重重敲了敲桌麵。
老太太扭頭看向他,投去詢問的目光。
書生男子很謹慎,沒有立馬回話,而是指了指自己的嘴,表情很著急。
老太太直接搖了搖頭:“這位客官,您不可以講話了,但我明白您的意思。您也可以為自己點菜。”
“呼!”
這位聰明的書生,替大家證實了一個非常重要的問題,那就是——自己還可以投自己。
題麵一出,室內都安靜了下來,眾人或是在思考,或是在掃視,似乎在尋找隊友。
任也低頭沉思,如果自己可以投自己的話,那他最多能得五票,但這不具備穩贏的條件。
屋內有人,最高票數一定是票。
但這種結果,是非常極端的猜想,幾乎不可能實現。因為大家易容後,是單獨來的客棧,隊友之間肯定是相互不認識的,進屋後,眾人也沒有單獨交談的機會。
也就是說,起碼在這一刻,大家心裡都不確定誰是自己的隊友。而在接下來的遊戲中,隻能通過肢體動作,或是暗示,來提醒隊友歸票。
那麼,如果通知不明白隊友,很可能會出現,兩票就獲勝的情況。
這一點,對所有玩家來講,無疑都是公平的。
思考間,那名童女從灶房走出,拿著十一麵寫著繁體字的桌牌,隨機擺在了眾人的麵前。
桌牌很大,幾乎是跟靈位牌一樣的大小,所以眾人是什麼數字,大家都可以看見。
任也掃了一眼自己的,是五號。
老太太走到櫃台內,插了一炷香,笑吟吟地看著眾人,提示大家可以開始了。
安靜,
短暫的安靜過後。
那名書生突然有了一點點異常舉動,他拿起竹筒內的筷子,開始沿著桌麵輕敲,很有節奏感。
不遠處,一名女子也抬起了手臂,從懷中抽出一本名為《天陰女子劍陣》的秘籍,擺在了桌子的右上角。
她的斜對麵,一名長相醜陋且肥胖的男子,從袖口中拿出一本三字經,放在了桌子中央。
“啪啪!”
緊跟著,又有一名女子,起身抻了個懶腰。
任也望著眾人的舉動,心裡已經猜出來,大家都在對暗號。
不過他沒急,隻雙眼盯著那炷香,仔細地估算著剩下的時間。
不用想,任也肯定是想要爭贏的,原因也很簡單。這個星門的玩法是,大家在入墓之後,都是不能使用神異的,那老太太贈予的禮品,肯定是有助力作用的,能拿到,就會為自己陣營爭取到優勢。
可是該怎麼通知隊友呢??!
如果想要贏,那就要最大程度地歸票到自己身上,可是不能說話……又該怎麼辦?
靠肢體動作的話,那就必須要想一個,敵對陣營不知道,但自己所有隊友都知道的……動作。
片刻後,任也額頭已經泛起了汗珠。
就在這時,坐在最裡側的一名女子,在看見大家都有動作後,才慢悠悠的從懷中掏出一本書籍,輕巧地放了桌麵上。
燈火照射下,這本書籍的名字非常清晰——草堂本紀。
大家紛紛看了一眼這本書,隨後都默不作聲地收回了目光。
又過了好一會,老太太輕聲催促道:“時間不多了啊,各位客官。”
“刷!”
話音剛落,任也突然拔掉了自己的靴子,以及臭烘烘的布襪子……最終,將右手輕輕地摸向了腳掌。
這個操作,把在場所有人都驚呆了。大家紛紛看向他,有人一臉迷茫,有人看著他的動作,瞳孔中慢慢泛起了驚喜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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