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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老山,地牢之中。
鬼頭刀坐在牢房的草墊之上,表情呆滯,雙眼無神,宛若行屍走肉一般。
周遭潮濕且陰暗的環境氛圍,好似潮水一般,在不停的擠壓著他的身軀和情緒,令其心情煩悶到了極致。
他是觀風,也是布局者,在今日之前,一切都很順利,可現在卻一子落,滿盤皆輸。
如果,此次秘境遊曆是在彆的地方,那鬼頭刀一定不會選擇進入的。因為他隱藏在南疆暗處布局,是處於非常有利的位置的,完全沒必要以身犯險,從而徒增暴漏身份的危險。
但偏偏,天道卻在不老山演化出了可供遊曆的秘境之地,這讓鬼頭刀沒了選擇的機會,他必須來,因為他的父親在這裡留下了能令白蟒族再次崛起的至寶和傳承。
父親留下的東西,鬼頭刀找了很久,甚至還在暗中網絡心腹,紮營不老山,但多年來都一無所獲。現在這裡被演化成了秘境,似乎當年發生的隱秘之事,也即將浮出水麵。
可惜可恨啊,自己一招不慎,就被踢出局了。
棄用……
天道規則闡述的很清楚,如無意外,他會在牢獄中度過接下來的遊曆時光,並徹底喪失競爭資格。
一想到自己的對手,或許可能拿到父親留下的至寶和傳承,鬼頭刀就十分崩潰和自責。
小心翼翼這麼多年,竟在陰溝裡翻船了。
“啪!”
他雙眼通紅,猛然抬起手臂,狠狠的抽了自己一個耳光:“廢物,廢物!”
悔恨至極的怒罵聲,在心中響起,被手掌狠狠抽過的臉頰,逐漸紅腫,且口鼻都流出了鮮血。
淡淡的腥味在口腔中彌漫,刺激著舌頭和喉嚨,這反而令他清醒了幾分。
“放棄了,才真的是廢物。”鬼頭刀抬起袖口,擦了擦嘴角,被手掌抽到紅腫的臉頰,傳來火辣辣的痛感,這讓他感覺自己還活著。
活著,就還有機會。
想當年,割袍鄉外一戰,白蟒部的大軍被老懷王打的丟盔棄甲,甚至那狗皇上都準備換帥防禦了,並放棄此地的國土,但最終還是父親抗住了壓力,率兵反攻,一朝洗刷了地龍之軍的恥辱。
我現在的處境,要比當初的父親,強很多吧。
信念在一點點的重建,頭腦也逐漸清晰。
鬼頭刀猛然坐直身體,雙眼瞧著地麵,大腦飛速運轉。
首先,進入了牢獄,並不代表自己就絕對安全。
我是布局者,那必有破局者也一同入門了。
此人是誰?那用屁股想也知道,肯定是懷王。
而且,在家眷院中給自己潑臟水的人,也大概率是他。
如果自己被困在牢獄之中,那對方隨時有可能是會補刀的。
懷王不是傻子,不會明著殺我,但收買獄卒,行下毒等陰損之事,難度還是不大的。
困在這裡太被動了,要想辦法先解開這個死局。
但父親已經對我失去信任了,怎麼能讓他重新啟用我呢?
當麵承認……我是他未來的兒子嗎?亦或者是放鬆精神,讓荀長老用先鋒靈童,去證明我是靖兒的身份?
不,這是不可能的。
鬼頭刀不自覺的搖了搖頭,心中忽然想到,剛剛荀長老審問自己時的場景。
首先,他沒有在先鋒靈童麵前說真話,是因為血脈的關係。
莽天君,是白蟒族一脈的巫靈,也是傳說中巫神座下的二十四天主之一,而據先輩說,這先鋒靈童是莽天君麾下的得力蘸醬之一。
說白了,大家都是一家人,所以先鋒靈童才會在與鬼頭刀對視時,散發出柔和的氣息,且神異沒有生效,因為據傳言說,白蟒族嫡係子弟,都是擁有天君血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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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不過,荀長老做夢也想不到,這鬼頭刀會是他們部族的嫡子一脈,所以才會給出了兩個答案。
但是,先鋒靈童雖然沒有戳破鬼頭刀的謊言,但天道規則卻給了他明確的警告。
簡而言之,在此星門中,觀風就是鬼頭刀,他扮演的就是六君子之一,且無法與武元君相認。
因為武元君隻是天道演化出來的殘魂,他無法接受超過自己認知的事情,或是話語,一旦發生,思維會自動忽略,或是產生劇烈懷疑。而鬼頭刀如果主動泄露這些信息,也會被天道懲罰,喪失競爭資格。
所以,對於鬼頭刀而言,想要通過身份扭轉乾坤,那無異於是自尋死路。
牢房中,燈光昏暗。
鬼頭刀從墊子上抽出一根雜草,習慣性的在地麵上寫寫畫畫,令自己的專注力再次提升。
身份不是優勢,但有些記憶……確是優勢。
我比其他競爭者,唯一多的,就是我當時親曆過一些大事兒。
雖然,那年我才八歲,很多旁枝末節的小事,以及父親軍中發生的勾心鬥角,我都不知曉,也記不全了,但是一些永生難忘的大事兒,我卻還有印象。
這或許是我能破局的關鍵。
鬼頭刀凝聚思緒,不停的回憶著,自己拿到千毒譜後,發生的一些重要事件。
時間一分一秒的逝去,地麵上的鬼畫符也越來越多……
終於,鬼頭刀緩緩抬起了頭:“我想起來了,此事比較合適……可以一爭,但必須有一個足夠的理由,可以讓父親信服……!”
“嗖!”
想到這裡,他猛然起身,跑到木欄杆處,大聲呼喊:“獄卒,獄卒!”
不多時,兩名值崗的獄卒,邁步走了過來。
“你大呼小叫的做什麼?”
“我要見巫主!”
“嗬,巫主是你爹啊?你說見就見?”獄卒冷笑。
鬼頭刀咬了咬牙,冷臉道:“我有萬分緊急的事情,要稟告巫主!爾等若敢耽擱,誤了大事,必會被軍法處死!!”
獄卒隻領基本工資,哪裡會願意背這種鍋,冒這種風險?
二人相互對視了一下,輕聲道:“等著,我們去通報一下。”
……
不老山莊,後院,淨水潭。
武元君坐在石亭之中,迎著冷風,麵色無悲無喜。
石亭的石桌上,擺放著一個銅碗,裡麵裝著一些金黃色的豆子,像是一種吃食,也像是某種植物的果實,總之是南疆特產,在大乾幾乎見不到。
武元君瞧著淨水潭的水麵,伸手拿起幾粒金黃色的豆子,一邊向水中投喂,一邊輕聲道:“與他見麵了嗎?”
“稟告巫主,見了。”旁邊站著一位身著布袍的漢子,他麵無表情,聲音冷峻道:“對於牛喜之事,他略顯不滿。”
“嗬嗬。”武元君冷笑:“不是略顯不滿,是非常不滿。不過,有些事情,現在由不得他,也由不得我。”
漢子沒有接話,隻微微點頭。
“唉。”
武元君輕歎一聲,手裡抓著一把金豆子,邁步走出石亭,來到了淨水潭岸邊。
他瞧著平靜的湖麵,伸手一把揚了豆子,輕聲道:“風快起了……快了。”
“咕嚕嚕!”
話音落,水麵突然翻騰,翻起白漿,冒起了氣泡,好似由活物在快速遊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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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管家小跑過來,站在武元君身邊,輕聲嘀咕了幾句。
巫主回頭,眉頭輕皺:“……讓他來吧,本帥看看,他到底有什麼十萬火急的事兒。”
“是!”管家退去。
大概過了兩刻鐘,鬼頭刀被幾名近衛押解,邁步來到了石亭附近,距離巫主大約有三十步遠。
“說吧,你有什麼事情。”巫主看著水麵,頭也沒扭的說了一句。
“咕咚!”
鬼頭刀立馬跪地,抱拳道:“屬下確有萬分緊急之事……!”
“咕嚕嚕!”
突然間,淨水譚的水麵上,白漿翻滾的更加劇烈,已有波濤洶湧之象。
武元君看到這一幕,眉頭輕皺道:“是你也感覺到,風起前的火藥味了嗎……!”
“嘩啦!”
話還沒等說完,水麵突然炸開,一道白色的長影,破水而出,直直飛掠起數百丈高。
它的速度太快了,近衛士兵根本無法用肉眼捕捉。
武元君抬頭看向天空,表情愕然道:“你是怎麼了?!”
“轟隆!”
頃刻間,淨水譚之上烏雲密布。
“嗖!”
那道白色長影從天而落,直奔石亭方向飛掠。
周遭近衛士兵雖然驚懼,但還是第一時間舉起兵刃,準備迎戰。
“退去!”
武元君擺手道:“不必慌張!”
那群近衛士兵聽到這話,如蒙大赦,立即退後了上百步遠。
“嗖!”
終於,那道白影墜落在了石亭之上,盤踞而立。
眾人抬頭望去,這才看清,那從天而降的活物,竟是一條白蟒,身軀狹長,且長著鱗片。
它體態極美,雙瞳生輝,且頭頂中心處聖著一處含苞待放的角包。
“嘶……!”
白蟒吐信,露出了腥紅的舌頭,它雙眸死死盯著鬼頭刀,稍坐停頓後,突然飛下。
“刷!”
巨大的蟒蛇落地,砸的土地煙塵四起,而正在武元君有些懵逼之時,卻見到白蟒瞬間纏繞住了鬼頭刀的身軀,並且很親昵的用蛇頭磕了磕後者的天靈蓋。
“嘶啦啦!”
腥紅的舌頭吐出,舔了舔鬼頭刀的發型。
“……這……這!”武元君不可置信的瞧著這一幕,心中費解。
白蟒天生孤傲,從不與外人相見,為何今日突然轉性了?
地麵上,鬼頭刀跪在哪裡,暗道:“祖宗啊!!祖宗請用力疼愛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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