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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心嚴紹庭,在眾人心中浮現。
無聲之中,卻又罵聲不斷。
隻是啊。
嚴紹庭冷眼看著眾人,心中冷笑。
他們是不是將事情想的太簡單了?
嚴紹庭回頭看了徐渭一眼。
而今日一直在場的徐渭,心中可是樂開了。
自己出世多年,在官場亦是多年。
何曾見過這等場麵啊。
一想到當初在浙江,在胡部堂身邊做事,即便是強如胡部堂那樣的人,身在官場又何時能這般行事。
再看現在,自從入京跟在嚴侍讀身邊充當幕僚師爺。
直到今夜。
爽!
好不爽快!
這幫所謂的恩科兩榜進士,天下讀書人裡最頂頂聰明的人。
如今,還不是被嚴侍讀收拾的俯首聽命。
而嚴紹庭也已經開口道:“對咯,徐少卿,還有一樁事。”
如同吃了屎一樣的徐琨,臉色鐵青的看向嚴紹庭。
“嚴侍讀有何指教?”
嚴紹庭則是笑著說道:“再過些日子書院建成,到時候會在書院門口立一座牌子,到時候徐少卿為書院捐獻五千兩的事情,會記錄在上,屆時書院招生揭幕,還請徐少卿不忘受累前往。”
徐琨臉色愈發的黑了。
五千兩啊!
這個嚴紹庭竟然還要在書院門口立個捐獻牌子!
不知情的,自然覺得他徐琨是熱心教育。
可是對於知情的而言。
這就是他徐琨的恥辱牌!
而更為要緊的,是徐琨和在場眾人皆是聽懂了嚴紹庭這番話裡的意思。
那就是一個人名五千兩!
不要臉!
太黑心了!
眾人恨得是咬牙切齒。
一個人名五千兩啊,那些紙條上雖說人名不算太多。
可是林林總總加起來,也有好幾十個啊。
便是分到各方,那也有十好幾個。
大幾萬兩的銀子,就這樣被嚴紹庭搜刮走了!
徐琨更是氣的手抖抖。
看著滿臉笑容的嚴紹庭,心中徹底的破口大罵起來。
他當真是沒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事不乾。
壞規矩。
若想拿回紙條,還得要按照一個人名五千兩去贖回。
整個大明朝,數他嚴紹庭最是厚顏無恥不要臉了!
心中一番唾罵之後。
徐琨卻不得不麵對一個尷尬而又頭疼的問題。
那就是徐家這一次,可不光是推了自己一個人。
徐家之下,足足有十七個人名,是送到了嚴紹庭的手裡。
除了自己之外,便還有十六個人名。
八萬兩白銀!
徐渭這時候則是在後麵插嘴道:“侍讀,屬下覺得京師熱衷傳道受業而行資助一事的人,也不是貪圖名聲的,到時候書院的功德牌子,大可不寫全名,隻道姓氏先生即可。”
都是在朝為官的。
若是當真昌平書院外麵的捐獻功德牌,寫清寫明了這些拿錢贖回跑官買爵紙條之人的名字,倒是又要惹出不該有的事情了。
你一個在朝為官的,怎麼就有五千兩的銀子了。
嚴紹庭當即笑著點頭:“還是文清先生思慮周全,想來屆時,這些熱心教育事業的古道熱腸雅士,必定是滿心喜悅,無不讚許的。”
這兩人打著配合,一番笑聲。
嚴紹庭更是看了徐琨一眼。
徐老二你看,我為你們這些人可是思慮周全。
可是在場眾人,能是滿心喜悅嗎。
一個個如同徐琨一樣吃了一口屎,臉色要多難看就有多難看。
無事一身輕的高務觀,那才是真真的看得滿心歡喜。
這幾年,這個徐老二仗著比自己年長,又是內閣次輔的兒子,在尚寶司主掌少卿一事,可是沒少打壓自己。
如今見到徐老二今日在嚴紹庭處處吃癟。
他又如何能放過這等落井下石的機會。
高務觀滿臉笑容道:“嚴侍讀公道啊!實在是在下家中無有錢糧,家父在朝為官也是清白為官,為此平日裡脾氣也大,反倒是讓人背地裡罵著家父性格火爆。
若是在下家資豐盈,彆說是五千兩了,就是一萬兩,為了書院日後學子,也是要捐的!”
高務觀一邊擠兌著徐琨,一邊還不忘朝著徐老好人開炮。
伱徐老二那個次輔老爹,自詡清流。
可是背地裡,誰不知道你們老徐家,那是上下其手,樣樣都要吃到嘴裡。
既然這麼愛吃。
今天咱就不吝嗇,多塞幾泡屎到你老徐家的嘴裡去。
徐琨此刻當真是恨不得跳進一旁的金魚池裡淹死了事。
奇恥大辱啊!
人生從未有之奇恥大辱!
可是廠衛虎狼今日又都在場。
徐琨心中明白,今天若是不按著這個連臉都不要了的嚴紹庭的意思錢消災。
那麼這件事,真的會捅到西苑,被公之於眾。
到時候可就不隻是五千兩銀子能打發了事了的。
徐琨滿臉鐵青,咬著牙,轉頭看向在場眾人。
這幫廢物,也是一個個恬不知恥,都是群不要臉的!
原本都是他們各方想要好處。
如今卻是將自己架在了這裡,以自己為首。
心一橫。
左右不過八萬兩的銀子。
徐琨沉聲道:“不過是五千兩銀子罷了,不值一提!我想,便是在座諸位,若是有機會能為我朝讀書後輩出一份力,這五千兩銀子也是願給的!”
一直在等著徐琨開口的眾人,當即跪在地上挺起上身,拱手抱拳。
“徐少卿所言極是,一切皆為了我朝教育大業,為了天下苦寒讀書後輩。”
徐老二這個次輔家的,都認下了一個人名五千兩的交易。
他們沒道理還能強過徐家。
嚴紹庭當即拍手,看向徐渭:“文清先生,看來我朝熱衷教育一事的高義人氏,實在不少。往後這件事就交給文清先生去辦,定要仔細了,一一記錄在冊,萬萬不能寒了高義人氏的熱心腸!”
呸!
還高義人氏,還熱心腸!
現在在場的,哪個不是滿心冰冷。
徐琨則是陰沉著臉說道:“既如此,嚴侍讀可還有指教?若嚴侍讀再無事相說,在下便就此彆過了。”
“徐少卿且慢,切莫著急!”
嚴紹庭卻是開口勸住已經作勢要起身離去的徐琨。
不管今夜吃了一肚子癟的徐老二,嚴紹庭看向在場眾人。
“咦?”
“怎麼諸位都跪在地上啊?”
“我朝可沒有這等同朝為官,還要跪拜的規矩。”
“都是哪裡來的壞規矩。”
“快快請起。”
“小心地上涼。”
有了嚴紹庭這一話,眾人終於是鬆了一口氣,才敢起身。
隻是卻個個臉色難看。
一道道目光,幽怨的看向嚴紹庭。
這個狗日的嚴紹庭,一點規矩都不講!
壞事做儘!
難怪守著個如似玉的夫人,卻一直生不下來蛋。
這幫人在官場上吃癟,麵上又不敢言語。
便隻能是在心中,往私生活方麵,開始了惡意的揣測和諷刺。
迎著徐老二疑惑和暗含不滿的眼神。
嚴紹庭卻是穩如泰山,開口道:“說起來,今天說的還是軍需官缺的事情。”
見嚴紹庭又提軍需官缺。
眾人心中頓時一緊。
這廝不會還要再來一遍吧。
一個人名五千兩,還不夠填飽這個狗日的狗肚子?
嚴紹庭卻是看向徐琨和高務觀,笑吟吟道:“說起來,軍需官缺上的事情呢,原本在下是詢問過西苑的聖意。
西苑那邊,對徐世兄、高世兄很是看重。
拋開其他不言,便是二位世兄這些年在朝為官,那也是本本分分,勉力做事的。
所以西苑的意思是,徐世兄和高世兄若是願意,還請能屈尊降貴,與嚴某一同擔著我朝軍需差事。”
高務觀頓時臉上一喜。
自己今天是分幣未出,不過是拿了幾套書送去書院。
本來以為軍需上的事情,已經沒戲了。
卻不想啊。
分幣未出,還是如願了!
反觀徐琨,卻是麵色詫異,更是心中生出一絲慌亂,目光不由的看向在場眾人。
這一刻。
徐琨是真的想殺了嚴紹庭。
就這麼一句話,彆看是嚴紹庭說的,可意思卻是西苑那邊的。
自己就算現在不願意,也必須要和高務觀一起跟著嚴紹庭擔起軍需的差事。
現在這還是好事嗎?
這他媽就是天大的壞事!
看看現在在場那些人的眼神,已經恨不得是要將自己給生吞活剝了。
合著他們一個個出了錢,丟了麵,軍需官缺的事情沒討到好。
反倒是你徐老二,擔起了軍需差事。
怎麼著?
你徐老二耍我們這幫老兄們啊!
本來以為隻有嚴紹庭一人厚顏無恥不要臉。
原來你老徐家,也是一樣的不要臉!
背信棄義,忘恩負義。
數你老徐家乾的最順手了!
在得了嚴紹庭的許可之後,這些大出血卻又什麼都沒弄到的各方代表,含怒而走。
也不對。
他們走的時候,還個個都背了一個人名五千兩的債務離開。
隻等給了錢,才能拿回那些寫滿人名的紙條。
徐琨更是憋著一肚氣,背著各方叛徒的罪名,含恨離去。
高務觀則是留在了最後,與嚴紹庭攀談了幾句,方才心情通暢的背著手哼著曲兒離開。
見到眾人皆已離去。
嚴紹庭這才衝著院門處的朱七和齊大柱招了招手。
朱七和齊大柱兩人臉上洋溢著笑容,走進了臨水庭院下。
朱七拱手開口:“嚴侍讀今日當真是大展神威,治得這幫人服服帖帖,無有反駁。隻是……”
他的臉上露出一絲猶豫。
嚴紹庭指了指邊上的座位,等到朱七坐下後。
他才開口道:“隻是,你怕我會就此自決於朝堂百官?”
朱七點點頭:“侍讀,眼下這裡也隻有我等,無關在朝中位置。在下敬重侍讀為人,若是以侍讀在朝身份而論,便是不能與朝堂百官和光同塵,也該留些情麵才好。”
齊大柱站在一旁,臉上有些迷惑。
出身農戶的他聽不懂這些高深的話。
嚴紹庭搖搖頭,笑著說道:“在朝為官,自然是要講些情麵。可便是當真講了情麵,往後若是涉及到各自利益,你覺得他們這些人又當真會與我講情麵嗎?”
朱七仍然有些遲疑:“那……”
嚴紹庭擺了擺手:“不必在意,有句話還是要朱七兄弟你說道的。”
“請侍讀示下。”
嚴紹庭搖頭道:“示下倒是不必。既然你將我嚴潤物當做朋友,能拋開了朝堂之上的身份說這事。我嚴潤物自然是會與你朱七兄弟交心。”
朱七抬起頭,臉上露出不解。
可心裡,倒是暖暖的。
嚴紹庭則是繼續道:“朝堂之上啊,往來熙熙,說到底都是為了名利二字。
天底下什麼最多?
自然是人最多了。
與他們不講情麵,有的是人願意如你我之間這般親近,講究情麵。
在朝為官啊,不是要什麼和光同塵,也不是要什麼講究情麵,而是要有如朱七兄弟一樣的自己人。
也隻有自己人,才需要講情麵。”
朱七的心,更暖了。
徐渭則是在一旁說道:“眼下京中此事已畢,侍讀可要回昌平?”
嚴紹庭搖頭:“這事還沒完呢,再在京中留幾天吧。”
說著話,他又看向不知在想些什麼的朱七。
嚴紹庭指向麵前的桌案。
“涼菜都上了,想來芳春樓也將熱菜做好放在後廚了,總不能浪費了銀子。”
“將弟兄們都叫過來吧,吃吃喝喝的,彆將這些好東西都浪費了。”
朱七臉上露出笑容,收起方才心中所想諸事,看向身邊的齊大柱。
齊大柱點點頭,朝著院門外和對岸招了招手。
一時間。
芳春樓內外。
響起無數道感謝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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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