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網址:自北京城往昌平的官道上。
兩支隊伍一前一後,始終保持著一段固定的距離。
下了官道。
轉向小路。
兩支隊伍依舊是保持一個方向。
昌平夾山下的書院。
而在書院後的彆院。
嚴紹庭則是滿臉蒼白,雙手按在後腰,身子向後下壓,兩眼空洞的看著藍天白元,顫巍巍的走出院門。
陸大妹子就站在屋門後,看著男人走出了院門。
臉上帶著一抹鮮豔的潮紅。
陸文燕麵上含笑,兩眼含水,深深的剜了一眼嚴紹庭的後背。
“真當我不知道,您願意對外麵那些個下手?”
“就知道裝,哼!”
嘀咕著,陸大妹子嬌眉微皺,伸手輕輕的揉著胸部。
院門下已經無人。
陸文燕憋著嘴,繼續嘀咕道:“回頭還是要尋幾個良家放在院裡……”
陸大妹子終於是嘀咕完了。
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陸文燕,打了一個滿是疲倦的哈氣,雙眼迷糊的合上屋門。
今日鳴金收兵。
養兵來日待戰!
而嚴紹庭已經是繞過書院,到了前麵。
外麵人多了起來。
他也放下了一隻撐在後腰上的雙手,強撐著昂首挺胸,瞪大雙眼。
隻是這時候徐渭不知去向。
好學生周雲逸忙完了山坡上栽種紅薯的事情後,也不知道跑哪裡去了。
外麵人不少。
但卻沒人願意上前搭理一下,今日再一次戰敗了的嚴大少爺。
正當嚴紹庭要開口點名喊人的時候。
狗腿子嚴虎,卻是跑了過來。
“少爺,來人了。”
不等嚴紹庭詢問。
遠處進昌平的路上,那兩隊人馬已經趕了過來。
嚴虎開口解釋:“是徐閣老和高閣老家的人,帶頭的是徐琨和高務觀。”
嚴紹庭眼瞼一動。
徐琨和高務觀兩人,竟然親自出城,跑到昌平這邊來了。
他會心一笑,看向嚴虎:“去找徐先生,和他說一聲。”
嚴虎點頭轉身離去。
嚴紹庭則是向著前麵的路上走去。
自到了昌平地界。
徐琨和高務觀的兩隊人馬,便開始無有前後,而是並駕齊驅。
兩人領頭。
到了書院前,便勒住馬蹄。
見到嚴紹庭已經獨身一人走了過來,徐琨、高務觀幾乎是同時翻身下馬。
“徐琨見過嚴侍讀。”
“高務觀,見過嚴世兄。”
開場第一句,便是高下立分。
徐琨心中有些惱火,側目冷眼瞥向高務觀。
高務觀亦是斜覦徐琨,心中冷笑,而後越過徐琨,首先走到了嚴紹庭麵前。
嚴紹庭已是抱拳:“原來是高世兄來了,難怪今日書院外百鳥齊鳴。”
這時,徐琨也已經走了過來。
他的臉色有些不太好。
嚴紹庭卻裝作不曾看見,亦是抱拳還禮:“徐世兄也來了,當真是叫我這書院蓬蓽生輝了。”
高務觀卻是拉住嚴紹庭,回頭指向身後高家跟過來的隨從:“前些日子嚴世兄送到家裡的孤本,可是珍貴不已。在下也無什麼好東西,隻是眼看著世兄這書院要落成了,便挑了些印得好的四書五經送過來,方便學生們日後讀書之用。”
說著話,高務觀拍了拍手。
跟隨過來的高家隨從仆役們,便將一箱箱的書抬到了書院門口。
徐琨站在一旁,眼底泛著寒光。
見嚴紹庭和高務觀兩人,一團和氣,有說有笑的。
徐琨心中冷哼。
一丘之貉!
狼狽為奸!
嚴紹庭這時卻已看向徐琨:“不知徐世兄今日到此,是為何事?”
高務觀亦是昂首瞥向徐老二。
自己開始帶著書過來的,是回禮,也是提前恭賀昌平書院建成。
你徐老二到底還是不會做人。
也不知道是不是那般會做人的徐閣老的種,竟然是兩手空空而來。
徐琨繃著臉,瞥了眼高務觀。
他心中冷笑。
徐琨也不言語,而是回頭看向自己的長隨。
那徐家長隨立馬上前,自袖中掏出一疊紙,送到了嚴紹庭麵前。
亮出之後。
嚴紹庭和高務觀兩人方才看清,竟然是一疊可在京中幾家大商號兌換的銀票。
這時候嚴虎也已經從一旁走了過來,衝著嚴紹庭點了點頭。
嚴紹庭佯裝不知:“徐世兄這是作甚?我等都是在朝為官……”
後麵的話,他沒說了。
但大夥都是替大明做事的,誰不清楚大明律的嚴苛規定。
徐琨卻是早有準備,又瞄了一眼高務觀,隨口解釋道:“嚴世兄誤會了,聽聞書院要建成,想著什麼桌案、書籍,自是不缺,但平日裡的用度大概還未曾籌措齊了。
這裡也不多,五千兩的銀子,權做徐某捐給書院,用作書院先生們日後的工錢,或是書院日常用度開支。”
說完之後,徐琨亦是昂著頭,瞥了高務觀一眼。
你高老大就是再送幾箱子書來,能比我這五千兩銀子多?
高務觀自然看全了徐老二的眼神,心中那叫一個氣,卻又無可奈何。
大明律是規定了官員不得收受賄賂。
可從來就沒有規定,不能向書院捐獻。
而嚴紹庭見徐老二已經說明了原因,這才衝著嚴虎點點頭。
嚴虎上前,道了一聲謝,自徐老二長隨手中接過那五千兩銀票。
嚴紹庭則是衝著高老大、徐老二拱手還禮。
“二位世兄盛情,在下便代書院日後之學子,先行謝過二位世兄。”
兩人自是搖頭,一套該是如此之類的客套話。
隨後,嚴紹庭便隨口說道:“正正好,今日在下要回北京城,在那南城芳春樓做東設宴……”
說著話,嚴紹庭看向高務觀和徐琨二人。
在麵露好奇的兩人麵前。
嚴紹庭說道:“昌平時下清貧,二位世兄不如隨在下,一同回城,去芳春樓一同吃酒?”
高務觀和徐琨兩人對視一眼。
對於嚴紹庭所說的,今天剛剛好要在南城芳春樓設宴的話,他二人自然是不信的。
隻當是嚴紹庭為了有一個借口由頭,好讓自己二人能同他一處。
徐琨當即點頭:“芳春樓倒是個好地方,隻是他們家的昆曲班子火候還是差了些。等有機會,在下將老家的昆曲班子叫到京中,再請了嚴世兄過府賞一眼。”
這倒不是不讚同去芳春樓,而是為了往後做鋪墊。
高務觀淡淡的哼了一聲。
他家沒有什麼昆曲班子,也無多少銀兩。
高務觀隻能開口道:“家裡新到了幾壇子酒,我這便讓人先行回去,取了酒送去芳春樓。”
說完,高務觀便安排了人先騎馬趕回北京城。
見兩人都已同意。
嚴紹庭也不多說,當即叫了嚴虎備馬,準備回城。
待至日落。
一行人終於是趕回了北京城中。
時下酷暑。
白日裡,京中街麵少有人煙。
直到旁晚時分,街上的人才會多起來。
城中也遠比昌平多了幾分人煙氣息。
眾人一路打馬而行,趕至南城芳春樓。
芳春樓說是樓,實則占地極廣,其內建有亭台樓閣無數。
就建在南城天壇北側的金魚池旁。
而這金魚池,原本是金代大興土木,取土燒磚而成。
窯坑積水,慢慢的栽種草木,直到如今也算得上是南城少有的風景秀麗之地。
京中不少權貴大戶,都在此地建有彆院。
進了芳春樓。
有徐渭提前安排好,嚴紹庭亮明身份,便被其中管事引至芳春樓後院深處一座駕臨金魚池水麵而建的庭院之中。
至此。
高務觀和徐琨兩人方才反應過來。
看來嚴紹庭今日此前在昌平所說的,正好要在這芳春樓設宴,不是假話。
而他二人,卻是對視一眼,各自嗅到了一絲不同。
嚴紹庭今日做東,自然是坐在了臨水位置。
請了高老大、徐老二就座,他便側坐眺望外麵的金魚池水麵。
此時正值旁晚日落黃昏。
金魚池一片片的水麵連成串,黃昏之下波光粼粼。
岸邊綠柳成蔭,水鳥齊鳴。
水麵上,群魚隨聲而動,時而散,時而聚,濺起無數水,引得漣漪陣陣。
嚴紹庭卻是不曾主動開口,隻讓高務觀和徐琨兩人各自心裡猜去。
等了有一陣。
高務觀和徐琨兩人都有些不耐煩了。
徐渭卻是終於趕了過來。
他先是朝著高務觀、徐琨兩人行禮,而後走到嚴紹庭身邊,自袖中掏出一疊紙張,扣放在了嚴紹庭麵前。
嚴紹庭開口:“辛苦文清先生了。”
徐渭拱手,便退到了一旁。
而他兩這番行為,卻是惹得高務觀、徐琨兩人伸長了脖子,對那一疊扣放在嚴紹庭麵前的紙張,滿是好奇。
嚴紹庭看了兩人一眼,卻是伸手蓋在麵前這些紙上,而後眯眼說道:“還要二位世兄稍等片刻,等今日宴席所請之人都到了,咱們便吃酒,今夜當不醉不歸。”
高務觀、徐琨看著被嚴紹庭壓在手掌下的紙張。
心思早不知飛到了什麼地方。
隨口的答了一句,便開始轉頭看向院門處。
也不知道今日嚴紹庭這葫蘆裡到底賣的是什麼藥。
更加的不知道,還有什麼人,是值得他們這三位大明內閣輔臣家子弟等在此處的。
直到兩人都等的有些腹中空空的時候
一直站在一旁的徐渭,卻是忽的開口。
“侍讀,人來了。”
高務觀和徐琨兩人,趕忙轉頭看了過去。
隻見一位位臉色匆匆的人,正從院外趕過來。
而高務觀和徐琨兩人,卻是臉色齊齊一變。
進來的頭一個人。
他們認識。
第二個人。
他們也認識。
第三個、第四個,乃至於後麵每一個走進來的人。
高務觀和徐琨,都清清楚楚的知道對方是誰。
這些人竟然都是在朝為官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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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