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網址:一百萬兩的白銀。
不光是高拱意外,並且已經在心中將嚴紹庭一家給從上到下罵了一遍。
就連嘉靖,也麵露詫異。
隻是很快的,嘉靖便收起臉上的意外,隨後看了呂芳一眼。
呂芳將手中那價值百萬兩白銀的商票,送到嘉靖麵前呈閱。
“主子爺,確實是咱們宮裡頭的差事。”
呂芳是何等聰明人,知道這事隻能順著嚴紹庭的解釋去說。
嘉靖這才嗯了一聲,麵露笑容的看向嚴紹庭:“宮裡頭這些個人,都得喊你一聲財神爺了!”
嚴紹庭亦是笑眯眯的頷首躬身:“不過是替陛下做些不足輕重的事情罷了,臣何德何能,一切都是聖心獨裁。”
道長說宮裡人要喊他財神爺,其實就是變相承認,他道長是認下了這一筆銀子,也認下了嚴家從此以後清清白白。
嚴紹庭自然不能順杆子應下。
高拱卻終究是看不下去了。
現在這算是什麼事?
難道從今往後,當官的隻要全力搜刮底下人,然後再送到這西苑,就能安然無恙了?
“陛下!”
高拱剛一開口,卻被徐階拉了一下。
徐階順勢笑著說道:“右庶子年輕有為,年前年後,一直在為陛下和朝廷儘心當差辦事。”
說著話,徐階又側身看向嚴嵩:“嚴閣老有福了,家中子嗣忠孝綿延。”
高拱有些不解。
為何這個時候了,徐階還要當老好人。
嚴嵩卻是笑眯眯的衝著徐階點點頭。
嘉靖則是在看過那張價值百萬兩白銀的商票後,便衝著呂芳揮揮手。
隨即他這才看向嚴嵩、徐階:“這小子是替宮裡辦的差事,回頭宮裡另出份賞賜。眼下,嚴閣老、徐閣老、高閣老。”
嚴嵩、徐階、高拱三人當即抬頭。
嘉靖說道:“張居正在蘇州府的事情,內閣是個什麼意思?”
“這件事……”
誰也沒有想到,徐階是最先開口的。
他一出聲,便將所有人的目光吸引了過去。
隻見徐階臉上含笑的看了嚴紹庭一眼:“這件事,當初原本是嚴閣老在年初的禦前會議上提出來的,張居正也是右庶子推舉的。
如今張居正在蘇州府暫時陷入困局,百姓們不管如何,棉苗都種下去了,朝廷就不能不管。
臣以為,不如朝廷再派右庶子去蘇州府,會同張居正一起搭夥做事?”
這廝竟然如此心黑!
嚴紹庭頓時便明白了,為何剛剛高拱要說話的時候,徐階這位‘內閣老好人’要拉住對方,還順帶著誇了一番自己。
高拱這時候也反應了過來,衝著徐階露出佩服的眼神。
他更是附和道:“右庶子德才兼備,經濟之才,也是我等有目共睹的。徐閣老之言,微臣附議。”
既然嚴紹庭為宮裡麵和外商做生意,年初的時候送了三百萬兩銀子入宮,今天又拿出一百萬兩銀子送到宮裡來。
那就證明他是能搞錢的啊。
如今張居正為何在蘇州府辦不了事?
不就是因為棉農們早早的將棉苗種在地裡,正在和張居正討要賠償嗎。
那就讓嚴紹庭去東南,去解決這件事情,再讓張居正繼續辦事。
辦好了,這件事大家都好。
辦不好,那責任就在嚴紹庭一人之身。
嘉靖淡淡的看了眼提議嚴紹庭也南下的徐階,最後看向嚴紹庭。
誠然。
如今在道長的心中,嚴紹庭確確實實是個能辦事的年輕人。
雖然還年輕,但辦起事來,知曉進退,懂得規矩。
甚至有那麼一瞬間,嘉靖都要點頭同意,讓嚴紹庭去蘇州府和張居正一同當差做事了。
嚴紹庭自然也瞧的出來玉熙宮裡,此刻的氣氛變化。
搶在道長開口前。
嚴紹庭抱起雙手:“啟稟陛下,臣有諫言。”
東南地界上,如今就是一個巨大的賽場。
稍有不慎,下場的人就得被揍個鼻青臉腫。
嚴紹庭心中清楚,在得到允許後,便開口道:“臣不過是托陛下鴻福,才能做些事情,非是微臣怕事,而是微臣知曉張閣老如今在東南所行之事,乃是乾係國家社稷。”
這就是不願意去蘇州府找張居正的意思了。
嘉靖眼中露出些許的失望,但也隻此而已。
就在他要開口,讓內閣再行推舉人員南下,處置蘇州、鬆江兩府棉農之事的時候。
嚴紹庭卻又開口道:“陛下,如今蘇州府、鬆江府棉農,所生之事,臣以為定然有情蔽。
不然,棉農都是經年的農活老手,何故會在今年無緣無故的提前將棉苗種下?
臣以為,若要讓張閣老能繼續做事,首當其衝就是查清這件事背後緣由,揪出那膽敢阻礙國策的幕後之人!”
既然某些人敢做手腳,還在這玉熙宮下黑手,那就不要怪自己對等還擊了。
說完之後,嚴紹庭的目光衝著在場幾人掃視一遍。
嚴嵩這個當爺爺的,更是立馬附和道:“陛下,右庶子所言,老臣以為在理。這件事不可能無緣無故發生的,張居正要是還想繼續做事,就必須要先查清楚當下這件事。”
向來不顯山不露水的徐階,臉色終於是變了變。
其實如今蘇州府、鬆江府的真正關鍵。
就是要查清為何今年棉農要提前將棉苗種下。
隻要清楚這件事,後麵的事就很好解決了。
高拱卻在這個時候,罕見的附和道:“陛下,臣以為也應派人查明此事。”
聽到高噴子竟然認同了這件事。
嚴紹庭差點沒笑出聲來。
現在,恐怕有人要上不來氣了。
在自己快要笑出聲前,嚴紹庭開口道:“陛下,東南那邊的消息,浙江淳安縣知縣海瑞,對此次增產絲綢一事,有所意見。臣查閱此人,雖然是個臭脾氣,有時看不清朝堂政令。
但他卻是個剛正之人,臣以為朝廷當人儘其用,不如讓他去蘇州府、鬆江府,查一查為何今年棉農要提前種下棉苗一事?”
既然東南如今就是個能吃人不吐骨頭的決賽場。
那自己就讓海瑞上擂台,給這場賽事再上上強度。
正在嘉靖思量的時候。
嚴嵩開口介紹道:“這個海瑞,字汝賢。嘉靖二十八年中舉,初任福建南平教諭,頗有才能。
後為淳安縣,推行清丈、平賦稅,改判冤假錯案,打擊貪官汙吏,很是得民心。
而這海瑞還有個彆號,叫做海筆架。”
聽到有趣的事情了,嘉靖臉上露出好奇:“哦?為何這般稱呼他?”
嚴嵩笑著說道:“這是因為,雖然海瑞出身不高,但卻秉性剛強正直,忠君愛民之餘,絕不媚上欺下,有一回見著上官,左右同僚皆跪地拜見,唯獨他這個海筆架屹立不動,這才有了這等名號。”
“竟是個這等有趣的妙人。”
嘉靖很罕見的給出了一個少有的評價。
嚴紹庭卻是心中樂嗬了起來。
道長你是不知道往後,這海瑞會乾些什麼事情。
到時候,恐怕就不會再說他海剛峰海筆架是有趣妙人了。
就在嚴紹庭暢想著,等回旋鏢擊中道長的那一天,該是何等有趣的時候。
嘉靖已經拍板子開口道:“內閣傳旨吧,加海瑞為都察院監察禦史、南直隸巡撫衙門通判。”
既然是要海瑞去查案,那都察院監察禦史的身份便最是合適。
至於南直隸巡撫衙門通判,算是趙貞吉的下屬了,而通判則是主管糧運及農田水利等事務。
這就說明,海瑞這個剛升的監察禦史,是專門去查蘇州府、鬆江府棉農棉田一事的。
等嘉靖做完安排之後。
嚴紹庭便是搶先領著嚴嵩、高拱,三人高呼:“陛下英明。”
徐階好似是落後了一些。
等三人說到一半後,才開了口。
“陛下聖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