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網址:嘉靖四十年,北京城熱搜榜第一。
朝廷新晉紅人,嚴黨嫡係,大明親軍錦衣衛指揮使司指揮僉事、詹事府右春坊右庶子、裕王府世子侍讀,嚴紹庭,要在永定門後趁雷暴天引下天雷。
這等熱搜,在京中持續了好幾日。
直到今日。
順天府烏雲密布,天雷滾滾。
一場雷暴大雨即將傾盆而下。
永定門大街上,那一麵麵旗幟已經被狂風吹的完全展開。
人們的衣袍胡亂的飛舞著,拍打著,陣陣作響。
地麵上的灰塵早已被狂風吹的乾乾淨淨。
氣溫愈發的冷了下來。
天空中,那陰沉沉的雲層中,雷聲轟鳴,震耳欲聾,好似是天宮中的神仙們要降下一場滅世的天罰一樣。
漆黑的雲層裡,閃電如同遊龍走蛇一般。
紫色的閃電,不斷的突破雲層,在雲層下張牙舞爪,似乎是在向著世人宣揚威勢。
這定是一場罕見的雷暴。
大街上的台子,豎著鐵杆牽引著以金絲為繩的風箏。
狂風將整根風箏線都給繃緊。
那一麵風箏則是在天空中,無助的隨風搖擺著。
再往上,就是黑壓壓的雲層。
所有人都抬著頭,等待著天雷降下。
嚴紹庭默默的眯起雙眼,看了一眼坐在輪椅上,轉著輪子到了自己身邊的周雲逸。
風聲太大。
雷聲太密。
周雲逸扯著嗓子張口大喊:“若今日當真天雷引下,日後你便為吾師!”
嚴紹庭的臉上露出一絲笑容。
他轉頭看向身邊的人群,鬆開老嚴頭,向著高台前走出去幾步。
然後他轉過身,背對著高台,麵向眾人。
“天雷今日必被引下!”
“雷電貫穿風箏,經由金絲遊走而下,乃至高台之上的鐵棒。”
“若雷電足夠大,此高台今日必將焚於烈火之中。”
人群中,嚴世蕃被風吹的隻能眯著雙眼,露出一條縫隙。
可他看著麵向眾人的嚴紹庭,心中卻仍是憤憤不平。
隻要今日這天雷引不下來,自己就能讓這逆子滾出內閣,而自己則能重返內閣。
在那萬眾期待之下。
天空中,雷電不斷的從雲層中突破出來。
整片天空都被染了顏色,五色的雷電光芒,充斥在整個空間裡。
人們的眼睛裡,不斷的反射著雷電的光芒,瞳孔裡倒映著龍蛇一般的雷電形狀。
嚴紹庭依然轉過身,目光死死的盯著天空中的風箏。
這時候他倒是有些擔心,若是雷電還不劈中風箏,再久一點這金絲纏繞而成的風箏線會不會被狂風吹斷。
正在嚴紹庭擔心的時候。
雲層中,一道驚雷聲如同是在人們的耳邊炸裂開一般,讓所有人的胸腔隨之震動起來。
緊接著便是雷聲滾滾,好似那雲層中有神秘之物正在翻滾一般。
最後。
終於有一道藍紫色的雷電,好似是千年古樹的根係一般,從天而降,將整片天空遮蔽。
一隻小小的觸手,輕輕的點在了天空中那如同一葉扁舟的風箏上。
瞬間。
嘉靖四十年的大明人,看到了這世間從未有過的事物。
“雷!”
“雷下來了!”
“那便是雷電嗎?”
“……天爺爺……天爺爺……”
“……”
整個永定門大街上的人群,徹底亂了。
人們的麵孔上布滿了震驚和恐懼。
禦輦周圍的禁軍和東廠番子,紛紛湊近禦輦,將皇帝行在保護的密不透風。
這時候。
人們的聲音已經消失不見了,狂風呼嘯聲也好似是停了一般。
在人們的視線裡。
那懸在半空中的風箏,綻放著五光十色的雷電。
整根風箏線開始從上到下,纏繞著一道粗壯的藍紫色雷電。
這雷電好似是活了過來一樣,從天空中順著風箏線遊走而下。
終於,雷電遊走到了係著風箏線的鐵棒上。
瞬間整個永定門大街,靠近高台周圍的人,渾身汗毛根根立起,頭上散落在外的頭發整個炸開。
肉眼可見的。
高台之上的鐵棒瞬間變得通紅起來。
轟的一聲。
天雷終於落在了高台上。
伴隨著不止的狂風,整個高台瞬間就被大火籠罩。
火焰隨著狂風呼嘯,發出刺耳的聲音,滾燙的熱浪被風吹動砸在人們的臉上。
整個世界都安靜了下來。
天雷,真的能被人引動下來。
所有人的臉上都布滿了震驚之色。
高拱張著一張嘴,滿臉的不可思議,他的雙腿止不住的打顫。
而如他一樣的人,此刻比比皆是。
嚴世蕃整張臉如同吃屎了一樣扭曲:“不可能……不可能……這不可能……”
他在小聲的呢喃著,卻無人能夠聽見。
而在狂風之下,那駕九馬拉動的禦輦裡,一根長棍緩緩探出,將層層帷幔拉開一道縫隙,露出同樣麵色震驚的嘉靖皇帝。
原本坐在輪椅上的周雲逸,更是噌的一下站了起來,瞳孔不斷收縮著,就連呼吸都好似要停止了一樣。
雷電,仍然在不斷的通過風箏、風箏線以及鐵棒,落在熊熊燃燒著大火的高台上。
在人們的視線裡。
已經不知何時轉過身麵對眾人的嚴紹庭,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容。
而在他的背後。
是那烈火燃燒的高台,是那從天空中無儘落下的可以噬人心魄的雷電。
這幅扭曲怪異的畫麵,深深的刻進了所有人的心中。
朱時泰三人更是忘形的歡呼了起來。
“成功了!”
“雷電被引下來了!”
“成了!成了!”
嚴紹庭麵帶笑容的躬身頷首,雙手抱拳作揖,高聲道:“啟稟陛下,臣奉旨引天雷,現已成功。”
風小了一些,雷電在這不斷的傾斜而下之後,也好似是失去了威能,開始變小減少。
禦輦裡。
陷入了漫長的寂靜。
良久之後,方才有聲音傳出。
“甚好。”
嚴紹庭微微一笑,再道:“陛下,今日此般可證,天象乃尋常之物,可為人力操控,臣請旨日後天下臣民再有以天象論之江山社稷者,當嚴懲!”
都什麼年代了,出門在外,做事要講科學。
在場官員們,紛紛轉身,看向禦輦。
再一次的沉默之後。
禦輦內,那根長棍收了回去,帷幔落下。
“準卿所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