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寶兒,你怎麼來了?”
甄心窄回頭,看清來人後震驚道。
“怎麼,我還活著讓你很驚訝嗎?”
身上纏著黑色繃帶,隻有一張臉露在外麵的女人冷笑道。
她自然便是嘎嘎爽浴場的老板,袁寶兒。
“怎麼會?我隻是聽說你生病住院了,正準備去看你,沒想到你這麼快就病好出院了。”
甄心窄轉了轉眼珠子說道。
“他臉皮是真厚啊。”
劉正不禁感歎道。
要不是知道發生了什麼,他甚至都要認為是他們錯怪甄心窄了。
“這小子一直都這樣,腦子乾彆的不好使,就忽悠媳婦兒好使,不然老板也不能等到現在才下定決心和他離婚。”
老四往地上啐了一口。
“老娘那是生病嗎?那是快被人打死了。你約我去的城裡,結果你來浴池找我?甄心窄,老娘以前不是腦子不好,是想著和你過日子,難得糊塗。”
“現在咱倆都要離婚了,你還想用你那套狗都不聽的花言巧語來騙我?想瞎了你的心!”
“現在,立刻從浴池裡滾出去,不然我就讓保安把你們抬出去。”
袁寶兒嗬斥道。
“乾什麼,這浴池我也是有占股的,你憑什麼把我趕出去?”
見撕破臉皮,甄心窄也不裝了,直接說道。
“我們還沒離婚,浴池的股份還沒分呢,現在這浴池就隻有我一個老板。老四,還擱那兒愣著乾什麼,把這幫雜碎都給老娘趕出去。”
“要是硬賴著不走,那就統統送到鍋爐房當燃料!”
袁寶兒喝道。
“好嘞,兄弟們,出來送客了。”
老四眉開眼笑地說道。
隨著他一聲令下,迎賓、前台、搓澡、技師等等崗位的人都一窩蜂地衝了出來,虎視眈眈地看著甄心窄一行人。
劉正甚至還在裡麵看到了兩個熟麵孔,兩個老頭也對劉正點了點頭。
當年和湯姥姥做過一場才在浴場街站穩腳跟的嘎嘎爽浴場,員工又怎麼會是忍氣吞聲之輩。
剛剛要靠他出麵,不過是因為甄心窄算是半個老板,所以才有些畏首畏尾。
現在正牌老板回來了,那自然是百無禁忌了。
“酒,酒吞殿下,現在怎麼辦啊?”
甄心窄縮著脖子問道。
“廢物,這點事情都辦不好。”
紅裙少年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要是這家夥敢親自動手,袁寶兒又怎麼可能撐到有人來救。
又或者他要是能拿出一丁點當老板的氣勢,老四這種滑頭又怎麼敢攔他。
“走!”
感受到浴場員工們身上的氣勢,紅裙少年猛一擺手,帶著手下們朝大門走去。
袁寶兒被保安部的人簇擁在中間,冷冷地注視著他們。
“要是現在突襲的話”
紅裙少年腦海中閃過一個想法。
對方的傷是做不得假的,這點時間就算是醫院也不可能完全治好,隻要他碰到袁寶兒一下,估計就能殺了對方。
他剛剛轉過這個念頭,就有一道視線從保安堆裡射了過來。
紅裙少年望了過去,卻見那人是一個頭戴鷹形金冠的木乃伊。
此刻,木乃伊正用手摩挲鷹形金冠的喙部,鷹眼隨著他的動作漸漸氤氳出金紅色的波光,宛如活過來了一般。
感受到那金紅光芒中古老而熾烈的氣息,紅裙少年連忙移開了目光。
這種氣息,正是他們這些妖鬼的克星。
“走。”
他又喊了一聲。
這次他不再停步,徑直走出了大廳。
“怎麼不把他們留下來?”
劉正問道。
“沒那麼容易留下來。這位就是劉總吧?要不我們回辦公室再說。”
袁寶兒搖了搖頭,看著他說道。
“行啊。不過”
他麵有難色地看著自己的裙子,那底下可是絕對不能被人看見的深淵啊。
“沒事,劉總,你把衣服脫下來,後續的事情我來處理就行了。”
老四體貼地說道。
“那就麻煩你了,四經理。”
劉正感動地說道。
“這有什麼麻煩的,我動動手的事兒。還有,劉總要是看得起我的話,就叫我一聲老四,叫四經理怪生分的。”
老四打蛇上棍。
“那你還叫我劉總?”
他反問道。
“正,正哥?”
老四猶豫了一下喊道。
“很好。以後有空就去城裡玩,看我怎麼安排你就完事兒了。”
劉正拍了拍他的肩膀。
“好,那我一定得去。我還沒見識過城裡的花花世界呢。”
老四笑道。
他這句話半真半假。
城裡他肯定是去過的,也玩兒過,但每次基本都是出差或者為了應酬,確實沒有放鬆地去逛逛。
畢竟稍微消息靈通點的城外人都知道,城裡的生存環境雖然不像城外那麼赤裸裸的弱肉強食,但也是危機四伏。
而且城外遇到危險還能躲,城裡的危險很多躲都躲不了。
很可能你隻是隨地吐了口痰,就上了治安司的通緝令了。
這次認識了劉正,也算是一個機會。
他浴場街人脈王的人脈,終於能擴展到城裡了!
想到這裡,老四心潮澎湃,如同餓虎撲食一般撲倒在劉正脫下來的情趣服上,嘴巴離隆起的屎,不,坨山隻有幾毫米的距離。
“行了,該乾嘛乾嘛去。那誰,把工具給我拿過來,我要親自打掃。你們都背過身去,不許偷看嗷。誰偷看,我就讓誰一個人去守一夜鍋爐房。”
老四嚴肅地說道。
“呃”
浴場員工們麵麵相覷,終於還是在老四的積威下忍住了笑容,回自己的崗位去了。
“咳咳咳咳”
一進辦公室,袁寶兒就開始了驚天動地的咳嗽,咳出一堆脫水後的內臟碎片。
“怎麼回事?”
劉正皺眉道。
“本來是要送到醫院去的,袁總擔心浴池的情況,非要直接回來。我隻好施展了阿努比斯的神術,讓她能暫時保持活動。”
尼羅河醫生說道。
拉是尼羅河神係的至高神,身為祂的祭司,尼羅河醫生自然也會一些神係中其他神靈的神術。
而阿努比斯則是尼羅河神係中的死神,也是木乃伊轉世儀式的發明者。
“有副作用嗎?”
劉正問出了關鍵。
“當然有。這種禁忌之術自然是有代價的,就算她回頭去醫院治好了,肉體也會逐漸失去活力,除非定期接受拉的光輝的洗禮或是找到能夠起死回生的神物。”
尼羅河醫生說道。
“但是值得。”
袁寶兒坐在自己的老板椅上,語氣堅定。
去醫院還不知道要待上多久,出來以後說不定浴場就變天了。
嘎嘎爽浴場是她一手經營出來的心血,絕對不能讓甄心窄還有他背後的人得逞。
“袁總果然是個強人,不愧是能硬生生在浴場街打下一大塊地盤的人物。”
劉正佩服地說道。
“劉總說這話就是寒磣我了,我要真是什麼強人,還會被自己的老公背刺。要不是你派人來救我,我現在已經是一具屍體了。”
袁寶兒歎息道。
而以甄心窄的德性,肯定連靈體都會給她打散。
“智者千慮必有一失。是個人也不可能一直保持戒心,不然早就瘋掉了。”
劉正說道。
但凡是心智接近人類的存在,都不可能保持精神高度緊張,否則遲早那根弦會崩斷掉。
他之所以能忍了這麼久,是因為他知道遲早能回到現實。
哪怕馬上又會被投入下一個副本,中途也能休息幾天。
再不濟,下一個副本也會比大都會輕鬆。
“道理是這個道理”
袁寶兒搖了搖頭,沒有再說下去。
她既然不會輕易被人說動,自然也不會輕易被人安慰。
這次的經曆,終究還是需要袁寶兒自己消化。
或者,有一個親近的人去幫她開解。
“袁總猜到甄心窄背後的人是誰了嗎?”
劉正轉移了話題。
“還能是誰,無非是浴場街的這幫人罷了。”
袁寶兒冷笑道。
甄心窄平時就知道要錢,對浴場的了解還沒經常來洗澡的客人多。
而對方這次安排如此縝密,對她的出行習慣和安保力量如此了解,隻有浴場街的人能夠做到。
至於誰的嫌疑最大,那當然是浴場街的龍頭湯姥姥了。
“那下一步,袁總打算怎麼辦?”
劉正問道。
“當然是打回去。”
袁寶兒毫不猶豫地說道。
大都會就是個弱肉強食的地方,城外尤其如此。
她剛剛吃了大虧,如果不報複回去,彆人肯定以為她已經不行了。
到時候彆說那個幕後黑手,就算是和這件事情無關的人也會想分一杯羹。
甚至就算是嘎嘎爽浴場自己的人,都會起一些不該有的心思。
所以,越是虛弱,下嘴就越要狠。
就像那些流浪貓一樣,越是膽小瘦弱的貓咪,就越是要擺出攻擊的架勢。
“但是沒有確定幕後黑手,要怎麼報複呢?”
劉正問道。
“這個不要緊,浴場有監控。”
袁寶兒一邊說,一邊操作電腦。
很快,她就把監控錄像投影到了對麵的牆壁上。
剛剛發生的一幕幕場景在劉正的眼前重現,到他排毒的場景時,他不禁麵皮抽搐。
幸好,袁寶兒和尼羅河醫生都假裝沒有看見。
“劉總和尼羅河醫生認識這些人嗎?”
袁寶兒問道。
“不認識。”
劉正和尼羅河醫生一齊搖頭。
“嗯,那就隻能請那位幫忙看看了。”
袁寶兒拿起手邊的對講機。
“柳叔,碰到點事兒,得請您上來掌掌眼。”
她語氣恭敬地說道。
“好的,老板。”
對講機那頭傳來一個蒼老的男聲。
很快,辦公室外響起了敲門聲,儘管門並沒有關。
“請進。”
袁寶兒說道。
“老板,您找我。”
一個穿著白麻短褂,頭上纏著一條白毛巾的老男人走了進來。
“柳叔,您是我的長輩,何必來這一套?”
袁寶兒無奈道。
“禮不可廢,你是東家,我是夥計,就得夥計見東家的樣子。”
柳叔搖頭道。
“好吧,柳叔您開心就好。”
“老板,您受傷了?”
柳叔發現了她的異狀。
“甄心窄那王八蛋幫著外人坑我,要不是這位劉總和這位尼羅河醫生相救,您現在就見不到我了。”
袁寶兒的聲音中帶上了一絲委屈。
“我當初就說那小子靠不住,你鬼迷了心竅一樣非要嫁給他,誰勸也不聽,現在知道不能以貌取人了吧?”
柳叔大聲說道。
“哈?以貌取人?”
劉正和尼羅河醫生一臉老人地鐵手機。
甄心窄雖然算不上醜,但離英俊也還差了十萬八千裡。
“那個王八蛋年輕的時候,還是長得很帥的。”
袁寶兒有些難堪地解釋道。
“有多帥?”
劉正好奇地問道。
“這是我們的結婚照。”
袁寶兒從抽屜裡拿出了一個相框。
相框上的袁寶兒笑顏如花,依偎在一個酷似焦恩俊和嚴寬合體的帥哥的懷中,可謂是女財男貌。
“這是甄心窄?”
劉正和尼羅河醫生瞪大了眼睛。
“是他,那時候,他還很瘦。”
袁寶兒有些懷念地說道。
“再胖也不至於一點五官輪廓都看不出來了吧?”
“他們家族有基因缺陷,到四十歲以後身材和五官都會變形,甚至連醫美和法術都救不回來。這一點,也是我在和他結婚之後才知道的。”
袁寶兒說道。
“那不是純純騙婚嗎?”
劉正義憤填膺地說道。
“他本來也沒想和我結婚,是我把他灌醉了,硬拖著他去民政局登記的。我也算是自討苦吃吧。”
袁寶兒搖了搖頭說道。
“行了,彆做出這副心灰意冷的樣子,一個男人而已,扔了就扔了。這麼大的家業,你想要什麼樣的男人找不到。”
柳叔嗬斥道。
“柳叔說得對,還是柳叔對我最好了。”
袁寶兒轉涕為笑,聲音中還帶上了撒嬌的意味。
當初她父母出了意外,臨死前把她托孤給自己的老管家也就是柳叔。
從小,柳叔對她都是嚴父加慈母的結合體。
直到後麵他受了重傷隻能退休養老後,才漸漸的和她疏遠了。
不過現在看到她這副樣子,柳叔又再次帶入了家長的身份。
“幕後的人是誰?”
他問道。
他對甄心窄的了解甚至還要超過袁寶兒,知道那小子絕對沒本事自己搞出這麼大的事來。
“我正要請柳叔幫忙看看呢。您看,那些就是和甄心窄一起過來鬨事的人。”
袁寶兒指著牆上的投影說道。
“人皮紅鬼,貪杯好色。嗬,原來是大江山的小鬼子。”
柳叔端詳片刻,便做出了結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