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總,你得救救我啊。”
李秘書兩腿戰戰,看向劉正。
“我儘量吧。”
他硬著頭皮說道。
血腥餐廳都敢強行給李先生點外賣,派來的收銀員肯定不會是什麼弱者,甚至是和司雪一個等級的大佬也說不定。
實際上,劉正根本不相信自己能攔住收銀員,但說句場麵話還是要的,不然就太沒情商了。
“沒人開門,那我就自己進來了哦。”
外麵的收銀員喊了一聲,然後辦公室的門就打開了。
劉正三人的視野裡空空如也,但大腦告訴他們,門口有個“人”。
“您好,李女士,我是來收債。啊不,來收銀的。”
那個“人”彬彬有禮地說道。
李秘書甚至感覺,他對自己鞠了個躬。
“要,要收多少啊?”
她戰戰兢兢地問道。
“不好意思,這個是商業機密,不便奉告。如有疑問,可在之後通過大都會仲裁庭向本餐廳提出異議。”
收銀員說道。
如果你還能提出異議的話。
“劉總,救救我。”
李秘書當然知道他的言外之意,再次向劉正求救。
“咳咳,這位收銀員大佬。”
劉正開口,見人喊大佬準沒錯。
“劉正,我知道你。外賣部的未來之星,餐廳今年的優秀員工的有力人選。”
收銀員把“目光”投向了他。
“謬讚了,謬讚了,我隻是一個勤勤懇懇工作的新人員工罷了。”
劉正謙虛道。
“不用謙虛,你的事跡我都有所耳聞。血腥餐廳開了這麼多年,在所有新員工中,你也是最能折騰的那一個。”
收銀員繼續說道。
“其實都是誤會,我本人呢,是一個非常老實本分的人。”
他試圖為自己正名。
“你是什麼樣的人,與我無關。”
“我隻是想告訴你,如果你覺得繼承了李的一些遺產,加上司雪對你有一些偏愛,就可以乾擾我做事,那你就大錯特錯了。”
“我要做事了,帶著你旁邊的那位先生離開這個房間。否則,我會視為你們想協助李女士逃單。”
收銀員彬彬有禮地說道。
他沒有說出逃單的下場,但肯定不會隻是暴打一頓然後報警那麼簡單。
“司雪”
聽到這個名字,劉正汗毛一豎。
敢對老板直呼其名,這個收銀員要麼是無知者無畏,要麼就是有所依仗。
而對方顯然是後者。
再想到對方似乎說了不少餐廳內部的事情,他更是背後發涼。
這個收銀員,難道是
“想到了嗎?想到了就趕緊走,不要妨礙我工作。”
收銀員似乎有些不耐煩了。
“好的,我們這就走。”
劉正拉著老四朝著門口走去,無視了李秘書求救的目光。
如果真是他想的那樣,那他和整個嘎嘎爽浴場的人一起上也白搭。
除非殺哥、奧因克、漁夫他們都在,才有一戰之力。
“你很聰明,小心點,彆站錯隊了。”
收銀員意味深長地說了一句,然後便不再理會他們。
等兩人走出辦公室,房門便自動關上。
在合攏的一瞬間,劉正似乎看到了空間在扭動。
“他奶奶的,差點給我嚇傻了。”
老四靠在牆上,不停地擦著冷汗。
第一次見傳說中的血腥餐廳來收銀,比他第一次去女朋友家裡私會被她爸媽逮個正著還要恐怖。
現在他不由得慶幸自己沒資格幫老板點外賣了,回報雖然大,也得有命拿才行。
“劉總,李秘書不會死吧?”
老四問劉正。
畢竟是這麼多年的老同事了,平時合作也還算融洽,還是有點感情的。
“不好說,不過應該不至於。”
劉正回道。
吸血妹點了外賣都沒死,李秘書不至於比她弱那麼多,至少還能剩一口氣。
“那就好,那就好。”
老四連連道。
人沒死就行,這樣老板回來他也好交代。
“不過,裡麵怎麼沒聲啊?”
老四有些好奇地問道。
就算李秘書沒有反抗的能力,尖叫兩聲總得有吧。
這一點聲音沒有,不知道的還以為兩人在裡麵玩木頭人呢。
“可能被屏蔽了吧。”
劉正回道。
被老四這麼一說,他也有些好奇。
觸手一翻,一紅一藍兩顆藥丸出現在他的觸手中。
“靈視”藥丸和“真視”藥丸,如果吃下這兩顆藥丸,能不能看見裡麵的動靜,甚至看見收銀員的樣子呢?
一陣蠢蠢欲動後,劉正還是打消了這個瘋狂的主意。
就算傳奇馬甲可以幫他豁免理性下降,也不能幫他豁免來自收銀員的攻擊。
收銀員對他的態度雖然談不上惡意,但也談不上友善。
如果有了動手的借口,對方是絕對不會留手的。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裡麵依然一點動靜都沒有。
“那誰是不是完事兒了?”
老四終於忍不住了。
“敲個門問問看吧。”
劉正敲了下門。
“請問我們可以進來了嗎?”
他問道。
沒有人回應,不過,他似乎聽見了女人的呻吟。
“是李秘書的聲音。”
老四立刻說道。
既然能發出聲音,那就代表完事兒了。
劉正麵色古怪地看了他一眼,然後推開了辦公室的門。
收銀員走了,而李秘書也不見了蹤影。
隻有地上有一個黑褐色的塊狀物,表麵布滿了粘稠的液體和融化的外殼,看上去就像一塊被舔化的巧克力。
“李秘書,你咋現原形了!”
老四震驚道。
“哈?李秘書的原形是塊巧克力?”
劉正比他更震驚。
蛐蛐成精還在他的常識範圍內,巧克力成精就有點超綱了。
那修煉到最後是什麼,返祖成可可樹?
“啥巧克力啊,那是個元寶。她們家都是元寶變的,老板屬於主支都姓袁,都是金元寶,旁支就各姓各的,金銀銅鐵錫什麼元寶都有。”
老四解釋道。
“那李秘書這是個什麼元寶?”
“看這個樣子,可能是土元寶吧?”
老四不是很確定地說道。
“噗~”
劉正是專業的,輕易不會笑,除非忍不住。
“狗日的老四,你會不會說話,老娘明明是金元寶。”
李秘書細如蚊呐的聲音從“巧克力塊”裡傳去。
“哎呀,李秘書,你沒死呢?”
老四驚喜地說道。
“怎麼?你巴不得老娘死?”
“說啥玩意兒呢,咱倆啥關係,我怎麼舍得你死呢?”
老四一臉委屈地說道。
“不會說話就彆說話,憋整這死出,整得好像我們兩個有啥勾當似的。”
李秘書罵道。
“嗨,你心眼兒也忒多了,誰往那方麵想了。李秘書,那個收銀員怎麼收的銀啊,你咋活下來的啊?”
老四迫不及待地問道。
他可是親眼見過血腥餐廳收銀的人,這喝酒吹牛逼的時候都不敢想得有多有麵兒。
“我哪兒知道,我就知道有什麼東西舔了我一口,然後我就什麼也不知道了。等我醒過來的時候,就聽見你們兩個家夥在那兒埋汰我了。”
李秘書沒好氣地說道。
“那你還能變回人形嗎?”
老四問道。
“不能,我好像少了點什麼,用不上勁。到底少了什麼呢?”
李秘書陷入了思考。
“彆想了,隻要活下來就是勝利。等老板回來了,讓她再給你請個大夫好好看看。實在不行,給你捏成人形也行,小了點也湊合用。”
老四安慰道。
“老四,你個狗娘養的,站著說”
李秘書的聲音越來越小,到最後徹底悄無聲息。
“李秘書,李秘書?”
老四喊了兩聲,見對方沒有反應,就彎腰把“巧克力塊”撿了起來。
“粘了吧唧的,還有股腥味兒,這表麵不會都是口水吧?”
他聞了兩下,嫌棄地說道。
“有可能。”
劉正點頭道。
所有的地標似乎都是活的,而且都有自己獨特的功能。
如果把大都會也當成是一個活物的話,那下水道就相當於它的腸子,而血腥餐廳大概就是它的嘴巴。
“就這德行,就算變回了人形也不能看了。”
老四搖頭道。
“和我同行的那位尼羅河醫生醫術精湛,或許會有辦法。”
劉正說道。
“那就太好了。李秘書這個應該算是工傷,到時候醫藥費浴池可以全報。”
老四給了他一個你懂的表情。
劉正也確實懂了。
既然是醫藥費可以報銷,那在用藥和耗材方麵自然就可以大膽一點,以療效優先了。
“那我現在就叫他過來吧,四經理你看方便嗎?”
他問道。
“方便,方便,都這樣了還有什麼不方便的。”
老四回道。
老板都要沒了,那老板的一點隱私又算得了什麼。
再說了,重要的東西都在保險櫃了,也沒什麼不能看的。
既然他都這麼說了,劉正就打了個電話把尼羅河醫生叫了過來。
“這巧克力誰舔的,也太浪費了,好歹得配個紅茶啊。”
尼羅河醫生一進來就吐槽道。
“要是李秘書聽見你這話,非得和你拚命不可。”
劉正虛著眼道。
沒想到尼羅河醫生看著正經,孫氣人。
想想也是,能和牛馬那家夥混在一起的,能有什麼正經人。
“她要是能聽見我說話,感謝我還來不及。”
尼羅河醫生反駁道。
“所以她到底怎麼了?”
劉正問道。
“被吃掉了。”
尼羅河醫生回道。
“這誰看不出來,我是問被吃掉了什麼?”
“肉體少了一部分,‘肉’也缺了一塊,靈魂的味道也淡了一些,還有生命力的波動也變弱了總之,什麼都少了一點。”
尼羅河醫生說道。
“少了一點是少了多少?”
劉正又問道。
“這我怎麼知道,非要說的話,大概是十分之一左右吧。”
尼羅河醫生想了想說道。
“十分之一就變成這樣了?”
“你以為人人都是你啊,連‘肉’都可以恢複。而且,整體少了十分之一帶來的傷害就不止十分之一了,她能活著就已經很不錯了。”
尼羅河醫生沒好氣地說道,
對於劉正的“血肉重生”,他是發自內心的羨慕。
要是他有這個能力,他都敢去餐廳定包廂,然後點名讓那個叛徒來服務了。
“十分之一”
劉正默念著這個數字,總覺得聽起來有點耳熟。
“對了,什一稅!”
他忽然靈光一閃。
在現實中,教會利用《聖經》裡“農牧產品的十分之一屬於上帝”的說法,向人民征收什一稅,而且分為大什一稅(糧食)、小什一稅(蔬菜水果)、血什一稅(牲畜)等,導致實際征收的稅額往往超過十分之一的標準。
如果把血腥餐廳當成大都會的一部分,那麼所謂的訂餐費是不是也是大都會征收的一種什一稅,而且是市政廳征收的稅費外的額外稅收。
隻是,以外賣派單的頻率,征收來的什一稅就算對於血腥餐廳來說隻是杯水車薪,更遑論是整個大都會。
那麼,強製點外賣這種征稅形式又有什麼用呢?
劉正表示不理解。
又或者,什一稅的數量不重要,但征收什一稅的形式很重要,就像大都會裡充斥的各種規則一樣,這也是儀式的一部分,而且是最重要的一部分?
他望著變成巧克力塊的李秘書,若有所思。
“想什麼呢?”
尼羅河醫生問道。
“我在想,血腥餐廳存在的目的是什麼,強製送外賣的意義又是什麼。”
劉正坦言道。
反正牛馬告訴他的注意事項裡,也沒說不準討論這個。
“彆想了,你這是在作死。”
尼羅河醫生不客氣地說道。
“在大都會,知識和秘密都是財富,同樣也都是禍患。你知道的越多,也就越危險。不僅僅是彆人想從你這裡得到它們,它們本身也是危險的來源。”
“尤其是血腥餐廳這種存在,當你了解了它的本質之後,你很有可能會直接變成它的一部分。”
“作為一個神的祭司,我給你的建議是,可以相信祂們,但不要了解祂們。”
他繼續說道。
“受教了。”
劉正真心誠意地說道。
尼羅河醫生說的這些,已經算是掏心窩子的話了。
這些涉及到規則層麵的存在,本身就是一個巨大的汙染源。
無論是尼羅河醫生信仰的正神,還是給劉正降下福音的邪神,還是亞特城的那些上位者,在這一點上都沒有什麼區彆。
有時候,並不是祂們想要傷害他們,隻是祂們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種傷害。
又或者,在祂們看來,無論是肉體的變異還是心智的突變等等,都並不是傷害。
而地獄遊戲的本體或者製作者,大概也是類似的存在,隻是層次更高而已。
正思索著,劉正的電話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