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要讓牛大吉帶路,除了他確實需要一個向導外,也是為了避免麻煩。
怎麼樣不驚動銀行的安保,那就是把安保變成自己人。
讓牛大吉帶路,不僅能把它監視起來,還能把它拉到同一個陣營裡。
又打了個電話之後,牛大吉的弟弟很快就來了。
“這是我弟弟牛大祥,大祥,叫大爺。”
牛大吉指著自己的弟弟介紹道。
“大爺好。”
牛大祥老老實實地喊道。
它看上去和牛大吉長得幾乎一模一樣,但臉上沒有傷疤,取而代之的是左邊的牛角上有幾圈螺旋凸起。
“你們不會還有個弟弟叫牛小祥吧?”
劉正看著它問道。
“大爺怎麼知道的?”
牛大吉驚訝道。
“讓我猜猜,接下來還有牛大如、牛小如、牛大意、牛小意。”
他麵色古怪地說道。
“大爺你猜得真準。”
牛大吉佩服地說道。
“那剩下的叫什麼,富貴安康?”
“沒有啊,剩下的就按數字排了,牛九、牛十、牛十一”
牛大吉搖頭道。
“那當十三的還挺倒黴的。”
劉正虛著眼道。
“是的,牛十三經常被我媽揍。”
牛九在旁邊點頭。
“讓你說話了嗎?”
牛大吉給了弟弟牛角一巴掌。
“行了,帶我們進去吧。”
劉正說道。
“好嘞,不過大爺,您這坐騎可不能進去。要是進去了,肯定會觸發警報的。”
牛大吉說道。
讓坦克靠近浴場街是一回事,讓坦克進浴場街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那上校,你就在外麵等我們吧。有事打電話。”
劉正對著“獵犬”說道。
“行,我正好給小家夥維護一下。”
司機探出了半身說道。
來的路上他們撞上了一群蝶鹿豬,而對方是《大都會物種保護名錄》上排名極為靠前的珍稀動物。
每一頭蝶鹿豬身上都有市政廳安裝的監視器,要是傷害了它們,除非他們永遠躲在血腥餐廳或者下水道裡,不然肯定會被動保司的人堵門。
雖然在司機高超的駕駛技術下和‘獵犬’的強悍防禦下,他們任打不還手地扛過了蝶鹿豬群的衝擊,而且沒有人員受傷。
但坦克本身卻受到了一些傷害,需要進行維修。
不過,這也體現出了司機建議的正確性。
蝶鹿豬的速度快到令人發指,就算他們開著跑車來也跑不過對方,反而還會因為防禦不足隻能用人力硬抗,到時候就難免出現死傷了。
不管是他們傷還是蝶鹿豬死,對雙方來說都不是好事。
“兩位大爺,可以走了。”
牛大吉把草叉交給了弟弟,對著兩人說道。
“好。”
劉正點了點頭,跟著牛大吉朝著鳥居另一邊走去。
而尼羅河醫生則默不作聲地跟在他的身後。
這次來他就是來當打手的,隻要劉正不讓他說話,他就會一言不發。
林間金黃的陽光照射著朱紅的鳥居,兩根柱子和一根橫梁卻隻在地上印下一道影子,在兩根柱子的中間,就像一條刷出來的分界線。
劉正跨過那條陰影,眼前立刻變成了一條長街,耳邊則傳來了車鳴馬嘶。
而看不見儘頭的長街兩邊,鱗次櫛比地佇立風格大小不一的建築。
而大街上,各種長相各異的“人”在路上走著,然後走進兩邊的建築裡。
他注意到,除了各式各樣的服裝後,很多“人”都穿著一種類似浴衣但又有些許改動的寬大袍子,顏色則統一為紅色和白色兩種。
“那是什麼衣服?”
劉正朝著某個穿著這種衣服的路人抬了抬下巴。
“哦,浴場街的規矩,衣衫不整者不得入內。所以如果客人在進入浴場街時穿著不符合要求,就會自動被穿上這種衣服。其實那種並不是真正的衣服,隻是一種幻術罷了。”
牛大吉回答道。
“那那個又是什麼?”
他指著路上跑來跑去的黃包車和轎子說道。
“哦,那是每個浴場的客人才有的待遇。黃包車是小浴場的,轎子是大浴場的。客人需要接送或者不想暴露行蹤的時候,就可以打電話讓浴場派人去接。”
牛大吉說道。
黃包車上空空如也,而轎子上的簾布也密不透風。
“那十大浴場的不得是八抬大轎啊?”
劉正隨口道。
“對啊,大爺您還知道十大浴場呢?”
牛大吉驚訝道。
“多新鮮啊,我不知道我來什麼浴場街。”
“是哦,那大爺您要去哪個浴場啊?”
牛大吉問道。
“我聽說你們這兒有個嘎嘎爽浴場,餐飲這塊兒弄得不錯,搓澡也整的挺好。”
他說道。
“啊,那個我知道,去年我家給媽媽慶生就去的那兒。那兒的東西確實好吃,尤其是烤串和餃子簡直是絕了。”
牛大吉兩眼放光地說道。
“哦?那就先帶我們去那兒看看吧。”
劉正說道。
“好嘞,兩位大爺往這邊請。”
牛大吉把他們引向了右邊的一條岔路。
“對了,兩位大爺,您要是去嘎嘎爽浴場,一定得注意。”
它一邊帶路,一邊說道。
“注意什麼?”
劉正一邊打量著周圍的環境一邊說道。
比起大都會,浴場街的建築看上去要陳舊得多,街道衛生也差一些。
但四麵八方傳來的喧囂聲和隨處可見的人影則讓浴場街多了許多大都會缺少的煙火氣。
他不知道是原本如此,還是在浴場街他又換了一種視角。
“在裡麵彆隨便盯著彆的客人看,尤其是被對方發現以後千萬彆和對方對視,不然很容易發生衝突。”
牛大吉說道。
“什麼衝突?”
劉正問道。
“不一定,看雙方發生衝突的地方和性格,有可能是拚酒,也有可能是拚飯量,還有的時候是比誰桑拿蒸的久什麼的。當然了,也有直接乾架的。”
牛大吉回道。
“那嘎嘎爽浴場的人不管?”
“隻要不鬨大就不管,這是他們浴場的特色。贏了的人會很爽,甚至比使用一些違禁藥物還爽,而且沒有副作用。而輸了的人也可以獲得享受特殊服務的資格,雙贏。嘎嘎爽浴場好像管這個叫‘你瞅啥’。”
牛大吉說道。
“那挑釁的人是不是還要回一句‘瞅你咋地’。”
劉正挑了挑眉頭說道。
“對啊,對啊。大爺不愧是從城裡來的,就是見多識廣。”
牛大吉佩服地說道。
“還行吧。那瞅工作人員會怎麼樣?”
“隻要不是實質性的挑釁,隻是盯著看的話倒沒什麼事,人家還會主動過來問你有什麼需要。畢竟浴場也是要賺錢的嘛,顧客不是上帝,也是上帝他二大爺。”
牛大吉說道。
“那特殊服務是什麼?”
劉正問道。
“嘿嘿嘿,大爺從城裡來的,還不知道是什麼嗎?城裡應該比我們這種鄉下地方玩得花多了吧?”
牛大吉露出了大家都懂的笑容。
“其實我也不是很懂。”
他很想這麼回答,但為了維持城裡人的麵子,隻好矜持地點了點頭。
“吱吱吱~”
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從陰影中傳來。
劉正低頭看去,角落裡長出了許多發黴的煤球,朝他滾了過來。
“嘰嘰嘰~”
黴球堆滾到了他的腳下,然後蹦跳著發出了像齧齒類動物一樣的聲音。
“去去去,這是我帶的貴客,你們這些家夥不要來搗亂。”
牛大吉蹲下身子,想要驅趕它們。
“等一下,它們是什麼?”
劉正問道。
“哦,它們是黑團子,是各個浴場的鍋爐房裡誕生的小妖怪。它們有的會在浴場裡打工,有的則在浴場街裡亂竄,當小偷或者當乞丐。”
牛大吉說道。
“所以,它們這是在找我乞討?”
他看著不斷蹦跳的黑團子問道。
“是的。”
“那如果不給會怎麼樣?”
劉正問道。
“如果是普通人,可能會被嘲笑或者惡作劇。不過像兩位大爺這樣的人物,它們頂多抱怨幾聲。”
牛大吉說道。
“那如果給了會有什麼好處呢?”
“呃,可以摸它們兩下?”
牛大吉不是很確定地說道。
“哦?”
他看著那些黑團子。
毛很多,很蓬鬆,體型很圓,看著手感應該會不錯的樣子。
“給多少?”
他問道。
“給幾個硬幣就行了。給多了它們也用不著。”
牛大吉說道。
“嘰嘰嘰!”
黑團子們朝著它提高了音量尖叫,似乎是在抗議。
劉正笑了笑,拿出一張百元大鈔舉起半空中。
“想要的話,就自己來拿,但是不準爬我。”
他頗有些惡趣味地說道。
“嘰嘰嘰!”
黑團子們大聲叫著,然後快速行動了起來。
它們按照體型大小排序,像疊羅漢一樣把自己疊了起來,一直疊到了和鈔票齊平的高度。
“嘰嘰!”
最頂層的黑團子從身體兩側長出了一對火柴棍一樣的小手,舉到了離鈔票隻有一毫米的距離,卻沒有真的觸碰,隻是朝著劉正叫著。
“它們這是乾嘛?”
他問道。
“呃,大概是怕弄臟了鈔票?”
牛大吉猜測道。
“本來就是給它們的,怕什麼?”
“大概是怕您隻是跟它們開玩笑,並不打算真的給這麼大麵值的鈔票給它們吧。”
牛大吉說道。
“承諾過的事情應該是不能反悔的吧?”
“那是城裡。我們這種鄉下地方,大家就不是特彆講究了。”
牛大吉搖頭道。
“原來是這樣,那它們還挺乖的。”
劉正看著黑團子又激動又小心的小手,莫名有些好笑。
“拿著吧,這些也是你們的。”
他又拿出了一疊鈔票,直接放到了黑團子的手上。
“嘰嘰嘰!!!”
黑團子扛住鈔票的重壓,發出驚天動地的歡呼聲。
“大爺,真不用給它們這麼多。”
牛大吉在一邊看得眼熱。
“我的錢,我想給誰就給誰,想給多少就給多少。對你,也是一樣。”
劉正淡淡地說道。
“您不知道,浴場街不比你們城裡安全,黑團子也不是完全團結一致的。您一下給它們這麼多錢,不被彆的人搶走,回頭也會被其他黑團子家族搶走。”
牛大吉解釋道。
“彆的黑團子家族,你們打得過嗎?”
他問黑團子。
“嘰嘰嘰!”
黑團子們用力地揮動著自己的小手臂,似乎是在展示自己的力量。
“哈哈。”
劉正忍不住笑出了聲。
他對這種毛茸茸又圓滾滾的小東西是在沒有什麼抵抗力。
當然,是在沒有威脅的時候。
“醫生,附近有其他人在窺探嗎?”
劉正問道。
“沒有。”
尼羅河醫生搖了搖頭。
“好。彆的黑團子家族我不管,但如果它們是被彆的人搶了,我就會怪罪於你。”
他對著牛大吉說道。
“這我,我知道了。”
牛大吉迎著劉正的眼神,有些心虛地低下了頭。
“嘰嘰嘰!”
黑團子疊成的羅漢塔倒塌,所有的黑團子攤平在地上,朝他揮動著手臂,就像是被壓扁的黑芝麻湯圓。
“它們是在表示感謝。”
牛大吉說道。
劉正伸出觸手,隨便擼了幾隻,而黑團子們也一動不動,任由他擼。
它們的身體倒沒有看上去那麼軟糯,但渾身的毛摸起來確實很舒服,就像是在摸一隻兩三個月大左右的小貓崽。
“好了,自己玩兒去吧。”
他收回了觸手說道。
摸過黑團子的部位,沾染上了和煤灰一樣的黑印。
“嘰嘰嘰!”
黑團子從地上爬了起來,卻沒有馬上離開,而是在地上排出了兩個字型。
“再見?”
劉正認出了那兩個字。
“這是字麵意思還是單純的道彆語?”
還沒等他問出口,黑團子們就飛快地滾回了陰影之中。
“這個世界真是有意思。”
他又忍不住笑了。
“看到你笑得這麼開心,我真是嫉妒。”
尼羅河醫生忽然開口。
“醫生難道沒有開心地笑過嗎?”
劉正問道。
“自從我和我的族人被抓進血腥餐廳後,就沒有開心地笑過了。”
尼羅河醫生麵無表情地說道。
“斯人已矣,一切向前看,你還有塞莎呢。而且,邊境之外應該還有彆的拉之一族的人吧?”
“有是有,但我寧願他們不要遷進來,畢竟那個傻逼潮流到現在還沒結束。”
尼羅河醫生恨恨地說道。
“啊這”
劉正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
畢竟從尼羅河醫生行醫的方式來看,他們一族可能還真有點藥膳的效果。
“兩位大爺,到地方了。”
牛大吉打斷了他們的對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