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腳步聲越來越近,劉正也看清了來人的樣子。
這是一個身材細長的人形生物,裸露的皮肉看上去又白又軟。
走路的過程中,它的雙手平舉,不斷地擺動,就像兩根被沸水翻滾的麵條。
而它的腦袋,是一顆撥好了的蒜瓣,看上又大又飽滿。
而它的五官是用蒜苗粘上去的,綠油油的一看就很喜慶。
毫不誇張地說,劉正有點看餓了。
大蒜人走到了溫泉邊,看到湯池裡的他,表情有些不悅。
它跳進了湯池,被熱水一燙,身體看上去更軟了,體型也變大了一些,就像煮坨了的麵條。
但它的手臂卻變硬了,甚至不再平舉擺動,而是雙手叉腰。
大蒜人走到了劉正的麵前,朝他展示自己的右臂。
扁平的右臂上,紋著一條乘風破浪的黑色錦鯉,錦鯉的旁邊還有兩朵彩蓮。
錦鯉象征好運和財富,同時鯉魚躍龍門又象征毅力和奮鬥,是日本嘿道常見的紋身之一。
“嗯?”
大蒜人從鼻孔裡噴氣,態度滿是不屑。
劉正低下頭,默默地走到了一邊。
大蒜人滿意點頭,占據了他的位置,然後把自己沉進了水裡。
“得,走吧。”
一看這架勢,劉正也不想惹麻煩。
反正身上也洗乾淨了,早點回餐廳算了。
他起身,準備走向更衣室。
“嗯?”
大蒜人又從鼻孔裡噴了口氣,伸出紋身右臂攔住了劉正。
“不讓走?”
他愣了愣,然後眼神漸漸不善。
他是不惹事,不代表就怕事,逼急了扔個磨牙棒,大家都得死。
不過,劉正也有點好奇這家夥想要乾什麼,於是退了回去。
反正奉旨泡澡,多泡一會兒拉倒。
見他識趣,大蒜人也沒有進一步的動作。
“嗯。”
它點了點頭,收回了右臂。
又泡了幾分鐘,腳步聲再次響起。
大蒜人和劉正都一起看向走廊,片刻後從裡麵走出來了一個大蔥人。
大蔥人的身體看上去就要壯碩不少,它昂首挺胸地走進溫泉池,直愣愣地朝著大蒜人走了過去。
“嗯?”
它站在大蒜人的麵前,鼓起了胸大肌和胸大肌上的紋身。
那是一個麵具慘白,嘴唇血紅,頭生雙角的鬼麵。
這個劉正就不知道是什麼了,反正不是什麼好玩意兒就行了。
大蒜人露出畏懼的表情,連連低頭哈腰,給大蔥人讓出了位置,自己躲得遠遠的。
“嗯。”
大蔥人滿意點頭,站到了一開始劉正站的位置,然後用毛巾拍打起了身體。
“”
劉正默默地看著這一幕,不知道該做什麼表情。
要不是他知道自己就是隨便選了個地方,都要以為那個位置是什麼風水寶地了。
不過,此時他倒是更不想走了。
劉正倒要看看,這幫紋身佬還能弄出什麼幺蛾子。
又過了幾分鐘,一個生薑人從通道裡走了出來。
它看都不看其他人,徑直來到了大蔥人的麵前,展示了自己的紋身。
它的雙臂各紋著一條殘龍,胸口畫著一頭猛虎下山。
更可怕的是,它的臉上還有一條深深的刀疤,讓一塊好好的鮮嫩飽滿的生薑有了一條乾癟的殘缺。
作為一個蔥薑蒜愛好者,劉正對此表示深深的遺憾。
大蔥人同樣點頭哈腰,把位置讓給了生薑人,然後搶走了大蒜人的位置。
而大蒜人則來到劉正的麵前,把他趕到了更遠的地方。
正當劉正以為這場默劇到此結束時,通道裡再次響起了腳步聲。
這次不用見到人,蔥薑蒜三人就麵露不安。
因為這腳步聲太過沉重,就像一頭史前猛獁踏碎了冰川而來。
伴隨著震撼全場的腳步聲,一個身材魁梧的辣椒人走了進來。
它的辣椒皮上布滿了刀疤和焦痕,還有幾個像是子彈射出來的小坑。
而它的紋身更是誇張,從脖子以下紋滿了血色的經文,經文的縫隙中還夾雜著許多諸如逆卍字、逆十字之類的不詳符號。
辣椒人每往前走一步,蔥薑蒜三人組就往後退一步。
等辣椒人走進溫泉池時,它們已經完成了換位,把那個尊貴的位置自覺地空了出來。
自然,劉正也被趕到了更偏遠的地方。
“嗯?”
辣椒人走到了那個位置坐下,然後掃視著蔥薑蒜三人。
它們立刻點頭如搗蒜,不斷鞠躬,身體抖如篩糠,粘上去的五官都快抖下來了。
“嗯。”
辣椒人滿意了。
然後,四個人的目光一起看向旁邊吃瓜的劉正。
“各位老大慢慢泡,我就不打擾了。”
他尬笑了一下,準備起身。
辣椒頭拍了一下肚皮,血色的經文立刻從水中升起,攔住了劉正的去路。
“怎麼個事兒?沒有工作人員出來管管嗎?”
他大聲喊道。
“沒有人會救你。這裡本來就是我們的地盤。”
辣椒頭終於說了句完整的話,聲音就像嗓子被砍了一刀一樣漏風。
“是我莽撞了,請各位大佬見諒。”
劉正果斷道。
“你隻有兩個選擇,要麼認我當老大,要麼接受懲罰。”
辣椒頭搖頭道。
“什麼懲罰?”
“砍斷你的一隻觸手。”
辣椒頭說道。
“嗨,多大點事兒,我還以為伱要我賠錢呢。”
他鬆了口氣。
彆說砍一隻觸手,就是砍兩隻觸手他都無所謂。
反正還有兩隻。
“桀桀桀!!!”
蔥薑蒜三人聽見後,發出了誇張而奸詐的笑聲。
劉正微微皺眉,再聯想到不列顛的事,似乎明白了什麼。
“問一下,這隻觸手砍斷以後不會長不出來了吧?”
他試探著問道。
“沒錯。”
辣椒頭點頭。
“你的運氣不好,如果你有一隻手,那我隻會砍掉你的小指。”
它臉上的辣椒籽動了起來,組成一個扭曲而殘酷的笑容。
“這樣啊,那我就要跟你好好討論一下,這裡到底是誰的地盤了。”
劉正緩緩起身,走到了大蒜頭的麵前。
“你,乾過什麼配得上你紋身的事情?”
他一邊拍打著磨牙棒,一邊問道。
“我罩的場子有人來鬨事,我上去直接捅了他七八刀,他連喊都沒來得及喊。”
大蒜頭不自然地看了一眼磨牙棒,繼而自豪地說道。
“廢物,我去一品天墅送外賣,保安不讓進,我直接把他們都殺光了。完事兒李先生還得請我吃外賣。”
劉正不屑地說道。
“好,好厲害。”
大蒜頭瞪大了眼睛,
它當然知道一品天墅是什麼地方,住在裡麵的人非富即貴,它彆說殺那裡的保安,連靠都不敢靠近。
“滾到一邊去,把頭撅進屁股裡,我不說話不準抬起來。”
他厲聲喝道。
“嗨依!”
大蒜頭麻溜兒的照做了。
“你,你做了什麼?”
劉正又走到了大蔥人的麵前。
“我朝市政廳的臨時雇員吐過口水,被抓進去關了十年才放出來。”
大蔥人歪斜著眼看他。
打保安算什麼本事,敢對市政廳不敬那才是真極道。
“廢物,我讓市政廳疲於奔命,他們還不敢抓我,隻敢抓我的朋友。但我馬上就讓人把她從審訊室裡撈出來了,一天牢都沒做。”
劉正冷冷地說道。
“這這”
大蔥人說不出話來。
“去,和它撅成一排。”
他往大蒜人一指。
“嗨依!”
大蔥人也去了。
“你,快說。”
劉正又走到了生薑人的麵前。
“我,我去黑市賭場出老千,卻沒被發現,狂贏了十萬塊。”
生薑人有些忐忑地說道。
“菜雞。我去黑市賭場讓惡魔出老千,他還輸了。我贏了他幾十萬出門,他連屁都不敢放一個。”
他眼皮都不抬地說道。
“嗨依!”
生薑人都不用他說,自己就跑去和蔥蒜撅成一塊兒了。
“你。”
劉正都懶得說話了,直接指了指辣椒頭。
“我拒收過你們血腥餐廳的外賣,而且不止一次。”
辣椒頭陰森森地說道。
“就這?”
他哂然一笑。
“那你是沒碰到我,否則就算是你躲在下水道也要簽收我的外賣,而且,還要你自己把我送出去。”
辣椒頭笑不出來了。
它盯著劉正看了半晌,表情陰晴不定。
它知道劉正說的是真的,但眼前這個人類孱弱的實力讓他不敢相信。
“你”
“啪!”
辣椒頭還沒完,劉正直接甩了它一個重重的耳光。
“彆廢話,去那邊撅著去。”
他惡狠狠地說道,無視辣椒頭從青椒變成了朝天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