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86號墓地和18703號墓地離得不算太遠。
掃墓小隊走了大概十分鐘,就到了目的地。
一個用混凝土砌成的墓室,外麵塗成了白色。
但墓室的頂部卻不是西式墓室常見的十字架,而是一架金屬的飛機模型。
而墓室的前方則豎著一塊黑色的墓碑。
劉正遠遠地看著墓碑,放慢了步伐。
“乾嘛?”
吸血妹奇怪地問道。
“我在想待會兒用什麼姿勢逃跑比較有型。”
他隨口道。
“不就掃個墓而已嗎,有我們保護你,怕什麼?”
吸血妹挺了挺平平無奇的小胸脯說道。
“就你們?”
劉正看了看她隻到自己腰部的腦袋,又看了看一臉腎虛的夜鶯和海女。
彆說能打得牛馬不敢來掃墓的紅豬,三花貓說不定都能團滅他們。
“拉倒吧,待會兒打起來你們不拿我當肉盾,就算是伱們學會了一點人性了。”
他翻了個白眼,朝著10086號墓地走了過去。
走到墓碑前,地上果然已經擺好了供品。
包裝看上去倒是很正常,沒體現出什麼公墓特色。
劉正卷起那瓶紅酒輕輕晃了晃,一枚刻滿符篆的青銅長釘在酒液中隱約可見。
好吧,還是挺有特色的。
他看向墓碑,一個碩大的豬頭占滿了大半個照片。
不過比起奧因克,這位紅豬看上去倒是和藹可親多了,有一種要過年的感覺。
戴著一副墨鏡,頂著一頂圓禮帽,打著紅領帶,穿著小西裝,嘴邊還有兩條上翹的小胡子。
如果說奧因克一看就是充滿事故的狠人,紅豬看上去就像很有故事的紳士。
他又看向墓主人的信息。
“姓名:紅豬”
“死因:槍斃”
“罪名:非法駕駛飛機偷越邊境”
下麵還有好幾段文字,但都被黑色的顏料蓋上了,看不見。
劉正看著墓碑咋舌。
好家夥,剛從牛馬那裡知道了邊境的事,就看到個敢偷越邊境的狠人。
不過被槍斃了還能埋在公墓,看來市政廳還是挺人性化的。
他把蛋糕和披薩的包裝都拆開,又把紅酒的塞子拔了出來,全都放在了墓碑下麵,正對著照片。
“紅豬先生,我是血腥餐廳的外賣員劉正,她們是我的朋友。我們是幫牛馬來給您掃墓的。”
“不知道您喜歡什麼,就買個了b級套餐。稍嫌簡陋,望您不要嫌棄。”
“祝您魂如東海,魄比南山,九泉之下永享安寧。”
劉正說完了吉祥話,看著紅酒有點猶豫。
要按現實裡,這瓶酒要麼就倒地上,要麼就倒在墓碑上。
但紅豬的靈魂還在,這麼乾似乎就有點不合適了。
想了想,他決定就這麼放著吧。
“走吧。”
劉正轉身對夜鶯三人說道。
但他一轉身,就看到了三人見了鬼一樣的表情。
他僵硬地回頭,果然看到一個穿著西裝的豬頭人從墓室裡探出了半身,正雙手抱胸地看著他。
“你說,你是幫牛馬來的?”
紅豬語氣平靜地問道。
“是吧?”
劉正恨不得抽自己兩個嘴巴子。
這家夥十有八九是被牛馬的名字勾出來的。
“是還是不是?”
“沒錯,我是牛馬的小弟,是它派我來給你掃墓的。”
他豁出去道。
“它自己怎麼不來?”
紅豬問道。
“它怕你揍它。”
劉正直言道。
“你知道我為什麼要揍它嗎?”
紅豬冷笑道。
“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
他搖頭道。
他知道的秘密已經夠多了,鬼知道哪個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但我還是要告訴你,不然你被我打死就太冤了。”
紅豬搖了搖頭。
“那你說吧,要先來杯酒嗎?”
劉正舉了舉酒杯。
“你好像突然不害怕了。”
紅豬饒有興趣地看著他。
它可以聞到活人身上恐懼的味道,但眼前的這個人類身上的味道突然就幾乎沒有了。
“恐懼來源於未知,既然你已經決定找我麻煩,那還有什麼好害怕的,大不了殊死一搏而已。”
劉正坦然道。
“有點意思,那就邊喝邊聊吧。那邊的三位美麗的女士,願意和我共飲一杯嗎?”
紅豬朝夜鶯三人發起了邀請。
看來牛馬的情報沒錯,它對雌性還是比較友好的。
“好啊。”
夜鶯大大方方地牽著海女的手,來到了墓室前。
她能感覺到眼前這個幽靈非常強大,但她自信逃跑還是沒有問題的。
吸血妹也蹦蹦跳跳地來到了劉正身邊。
她雖然沒有夜鶯那麼強,但公墓是她的主場,死肯定死不掉。
當然,保護劉正那就力有未逮了。
“幾位女士請稍等。”
紅豬縮回了墓室裡,片刻後又鑽了出來,手裡拿著五個高腳杯。
“把酒給我。”
它從劉正手裡接過紅酒,往每個高腳杯裡都倒了三分之一。
“請吧。這種酒風味獨特,幾位第一口不要多喝,尤其是這位血族小姐。”
紅豬將高腳杯一一分發給了眾人。
語氣之溫和,動作之輕柔,完全看不出暴躁的樣子。
劉正依言輕抿了一口,甘醇的酒液滑入他的口器,打濕了他的舌頭。
然後,一股厚重的銅鏽味壓住了他的味蕾。
他感覺自己的腦子也被這股銅鏽味壓住了,幾乎無法思考。
劉正猛地甩了甩頭,過了好一會兒才從那種糟糕的感覺中擺脫。
他看了看其他人,差不多也是一樣的表情。
吸血妹直接就原地s起了雕像,看樣子一時半會兒醒不過來。
不過本來也不指望她打架,問題不大。
“故事還要從三年前的一個晚上開始開始。”
紅豬放下酒杯說道。
“唉,開始了。”
劉正心中哀歎一聲,但臉上還得表現出很想聽的樣子。
“那天我駕駛的小型飛機失事,墜落在了一片森林裡。”
“我僥幸逃生,沿著小路往前走,想要找人幫忙,結果走進了一個隧道。”
“咦?”
他感覺自己好像在哪兒聽見過這個前置劇情。
紅豬沒有理會劉正的大驚小怪,繼續往下說。
“穿越隧道後,我來到了一個奇異的世界。那是一條熱鬨繁華的浴場街。”
“我被那裡的工作人員熱情地拉了進去,給我提供了無數連血腥餐廳都比不上的美味佳肴,而且全都是免費的。”
這他媽聽起來更耳熟了喂,彆以為你們是同一個導演既可以隨便串劇情啊。
“讓我猜猜,你吃了那些食物之後就變成了一頭豬?”
劉正虛著眼道。
“沒錯,我被關進了豬圈了,催肥了幾天後就要出欄。”
“但是看管豬圈的女孩子不忍心,偷了解除詛咒的藥給我。可惜半路上被人發現,被搶走了一半,所以我還是這副豬頭的樣子。”
“她想讓我一個人逃跑,但我怎麼可能做這樣的事?”
“於是我帶著她逃出了漁場街,逃到了我的飛機那裡。”
“幸運的是,我成功修好了飛機,帶著她離開了那片森林,回到了大都會。”
紅豬說道。
原來這個詭異的都市叫大都會,聽起來倒是挺有逼格。
劉正心道。
“回來後,我把她安排到了我的飛行學校當後勤。”
“一個月後,我向她表白,她答應了。”
“三個月後,她向我求婚,我答應了。”
不是,你等會兒?
算了,沒事了,你繼續。
“半年後,我們準備要個孩子。我更加拚命地工作,想為我們的孩子創造更好的條件。”
“但是,不幸降臨了。”
紅豬的語氣從溫馨變成了沉重。
“她突然生了病,而且病情很快惡化,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就連站都站不起來了。”
“我想了很多辦法,也托了很多人,都沒有辦法治好她。”
“最後我通過一個關係查到,她這個種族是從境外遷進來的,而且遷進來之後,他們就有了這種遺傳病。”
“我想如果能把她帶回故鄉,或許就能不藥而愈。”
“於是我駕駛著我心愛的飛機,帶著我心愛的女人在一個血月之夜,飛越了邊境。”
“但就在我飛過邊境的下一秒,我就被邊境管理局的高射炮擊落了。”
“你知道為什麼嗎?”
紅豬盯著劉正問道。
“不會是牛馬出賣了你們吧?”
他有些心虛地說道。
雖然牛馬並不算大奸大惡,但也算不上什麼好人。
如果開價夠高,它還真不一定能堅守義氣。
“那倒不是。”
紅豬搖頭道。
“呼,那就好。”
那是牛馬真乾了這種事,那它的信譽值就要往下調了。
“但它的行為比出賣我更不可原諒。”
紅豬的臉色陰森起來,周圍也漸漸刮起了陰風。
“它做了什麼?”
“我出發之前把大部分的財產都給了牛馬,告訴他如果我們被抓了,那它就要幫我保住我妻子的靈魂,並將她安葬在公墓。”
“但當我從混沌中醒來,看到的卻是我自己的墓碑!”
“牛馬!你為什麼沒有遵守承諾?!”
“牛馬!我那麼信任你,你為什麼連我的遺願都沒有完成?!”
“牛馬!千早根本不在公墓,你把她藏到哪裡去了?!”
紅豬的語氣越來越暴躁,到最後已經變成了咆哮。
在他的視線中,一切都變得模糊不清,隻有一個身影站在他麵前。
而那個身影不是劉正,是牛馬。
“牛馬!把千早還給我!”
紅豬朝著眼前的牛馬,揮出狂怒而絕望的重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