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齊根切斷的手臂遮住女人的麵目。
死寂的目光穿過手指的縫隙和劉正對視。
青白的皮膚看上去依然光滑有彈性。
她應該很年輕,而且沒死多久。
即便做了很多次心理建設,即便已經儘力讓自己變得麻木。
但看到那被掏空的腹腔時,他的身體依然忍不住顫抖。
因為恐懼。
更因為憤怒。
“放著我來。”
一隻蹄子搶走了袋子。
牛馬看了他一眼,眼神莫名。
“去,幫我擀麵皮去。”
它重重地推了劉正一把。
巨大的力量讓他無力抵抗,踉踉蹌蹌地來到了麵點工作台前。
“擀薄一點啊,彆弄得跟饢餅似的。”
牛馬頭也不回地嚷嚷著,提著袋子走向了水池。
劉正看著它的背影,胸口幾度起伏,終究還是平息了下去。
他舉起麵團,狠狠地摔在了台麵上。
白羽雞淡定地看了一眼,然後繼續擺盤。
人類就是這樣,剛開始總是一驚一乍。
習慣就好了。
不能習慣的話,牛馬會教他規矩的。
所幸,劉正很快找到了情緒的發泄口。
他用四根觸手分彆控製著兩根擀麵杖,一心二用地擀製麵皮。
這種高難度的操作集中了他的注意力,讓他的cu沒有線程去思考彆的事情。
一張張隻有a4紙那麼厚的麵皮不斷成形,然後被劉正丟到一邊。
很快,台麵上就壘起了一座麵皮山。
“彆擀了,明年的麵皮都被你擀完了。”
不知何時,牛馬來到了他身邊。
它的聲音驚醒了劉正,他的目光越過牛馬看向水池。
裡麵什麼也沒有。
“彆看了,已經燉上了。”
牛馬指著一口高壓鍋說道。
“老參全人湯。這一鍋至少這個數。”
它舉起蹄子,然後就尬住了。
因為它隻能比出“2”這個數字。
“咳咳,反正就是那個意思,你明白就行。”
牛馬麵不改色道。
“你到底是想安撫我還是激怒我?”
劉正看著它。
“都想。”
牛馬坦誠地說道。
“我又看好你,又看不爽你。所以彆給我機會,好好活著。”
它把劉正擠到了一邊。
“接著洗菜去吧。”
牛馬淡淡地說道。
劉正深深地看了它一眼,回到了洗菜區。
“你回來啦。”
三花貓見他回來鬆了口氣。
“伱回來就好了。那頭牛好蠢的,把水龍頭都弄壞了。”
它吐槽道。
“是牛馬,你這隻蠢貓!”
牛馬大聲說道。
“略略略。”
三花貓朝它做了個鬼臉。
“呼還有什麼要洗的?”
劉正深吸一口氣後問道。
“那你去把裡麵的魚撈出來吧。”
三花貓指著一個被黑布蒙上的魚缸說道。
“揭開布之前要大聲說哦。”
它提醒道。
“好。”
他走到魚缸前,觸手拉住黑布的邊緣。
“我要揭布了。”
他大聲說道。
“大家快堵上耳朵!”
三花貓立刻叫道。
所有廚房員工聽到後,全都放下了手裡的活,堵住了耳朵。
“嗯?”
劉正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也隨大流地將觸手塞進了耳洞。
然後,揭開了黑布。
一條長著青蛙頭的魚睜開了眼睛,然後長大了嘴巴。
“呱!”
巨大的音浪撲麵而來,讓劉正的大腦出現了一瞬間的空白。
魚缸裡的水都沸騰了起來,缸身也出現了一道道的裂紋。
“艸!”
回過神來的劉正下意識地罵了一聲。
這還是把耳朵堵住了,要是沒堵住怕不是腦漿都搖勻了。
他把觸手伸進魚缸裡,抓住了蛙魚的尾巴。
但蛙魚猛力地掙紮,觸手根本控製不住。
而且越掙紮,它叫得越大聲。
這讓本就煩躁的劉正更加煩躁。
他一怒之下,直接將觸手捅進了蛙魚的嘴裡,一步到胃。
“嘎!”
蛙魚的叫聲戛然而止。
“你叫啊,再叫也不會有人來救你。”
劉正把它拔了出來,啪啪就是兩個大耳刮子。
他用的力氣很大,直接把蛙魚抽暈了過去。
“手多真好。”
三花貓看著這一幕,羨慕地說道。
它們每次撈蛙魚都得受一次折磨。
“這玩意兒怎麼處理?”
劉正問道。
“頭不要動,其他的部位正常處理就行了。”
三花貓說道。
“好。”
他把蛙魚拎到了水池邊,然後卷起旁邊的刀開始去鱗。
劉正是農村長大的,殺雞殺魚都是小意思,殺豬宰羊逼急了也能上。
“血和內臟不要浪費哦,你可以留著自己吃。”
三花貓舔了舔嘴唇,目光裡滿是渴望。
誰洗的菜就可以吃邊角料,這也算是廚房的小福利。
“好。”
他聽從了三花貓的建議,把蛙魚的血和內臟都裝到了另一個盆裡。
“給。”
劉正把盆遞給了三花貓。
“你不吃嗎?”
三花貓驚訝地說道。
“這個很貴的,就算是這些邊角料在外麵都能賣好幾百。”
它以為劉正不知道蛙魚的價值。
“你看上去比我更想吃。”
劉正說道。
“嘿嘿。”
三花貓不好意思地洗了洗臉。
“那就謝謝你啦。”
它把臉埋進盆裡,大快朵頤了起來。
“不要以為你這樣就能搶走我的貓,你這個渣男!”
男人的臉再次浮現,一臉怒容。
“我隻是想跟同事搞好關係而已。”
“我勸你還是不要太激動,你也不想讓你的貓覺得你在質疑它對你的愛吧。”
劉正平靜地說道。
“”
人臉啞口無言。
“我會告訴它,這盆魚雜碎是看在你的麵子上才給它的。”
劉正無聲地說道。
“你最好說到做到。”
人臉同樣做了口型,然後變回了毛發。
“真好吃。”
三花貓抬起頭,滿足地舔了舔爪子。
暗紅色的血跡沾染了它臉上的毛發,聯想到它說的話,他不禁背脊一涼。
“其實是你主人讓我給你吃的。”
劉正說道。
“真的嗎?主人真好,最喜歡主人了。”
三花貓開心地說道。
人臉悄然浮現,笑得一臉寵溺。
然後他看向劉正,臉色立刻陰沉下去。
“把觸手手伸過來。”
人臉說道。
“乾嘛?”
“讓你伸過來就伸過來。我就剩一張臉了,你還怕什麼?”
人臉不耐煩地說道。
劉正皺了皺眉頭,把觸手伸到了人臉麵前。
人臉張開嘴,貓毛突然暴漲,像鋼針一樣紮進了劉正的血肉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