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啊,小鳩不吃生食的。”
李先生慈愛地看了女仆一眼。
“小夥子,這點要求你不會不滿足我吧。”
他微笑著說道。
劉正看看他,又看看女仆。
一個乾巴佝僂,一個嬌嫩欲滴,就算他受了傷也隨便拿下
才怪。
戴樂高都不能隨便對餐廳員工出手,而李先生可以直接給餐廳老板打電話。
這兩個人,肯定也不是人。
“我有一個要求。”
短暫的沉默後,劉正說道。
“隻要不過分的要求都可以提。”
李先生大方地說道。
以他的地位和財富,金錢、職位、房產、女人都不值一提。
至於什麼是過分的要求,就隻有他自己知道了。
“我要剁碎的辣椒、大蒜、醬油還有醋。”
然而,劉正的回答卻出乎了他的意料。
“如果有蔥油就更好了。”
劉正抽了抽鼻子。
“哈哈,有意思的小夥子,進來坐吧。小鳩,去給客人拿東西。”
李先生大笑道。
“是,主人。”
女仆去了廚房,劉正則跟著老人來到了客廳坐下。
室內的裝修並不複雜,反而相當的簡單。
沒有水晶燈,沒有金碧煌輝的吊頂,也沒有老年人喜歡的紅木家具,整體配色都是以黑白為主,整個大廳顯得十分的空曠。
不過,隨處可見的綠植倒是削減了不少清冷的感覺。
有意思的是,當兩人麵對麵坐下後,李先生並沒有找劉正搭話,而是自顧自地看起了報紙。
這讓他鬆了口氣。
倒不是因為他有點社恐。
好吧,他就是有點社恐。
但更重要的是,這樣劉正就不用擔心會談論到有關餐廳的內容了。
雖然李先生看著和老板挺熟的,但那條規則應該依然適用。
他有些好奇地看了眼報紙,但因為字太小隻看見了幾個“降臨”、“鎮壓”、“降低公民等級”之類的字眼。
“主人,客人要的東西拿來了。”
過了一會兒,女仆端著一個大托盤過來了。
上麵放著劉正要的調料,還有一雙筷子和一個碗。
“辛苦了。小夥子,東西拿來了,開始吃吧。”
李先生放下報紙說道。
劉正看著玻璃罐裡的羊眼球吞了口口水,長出了一口氣。
吃就吃吧,好歹也是免費的道具。
同樣精良品質的升天毛苔還花了他兩千塊錢呢。
他把所有的調料放進了碗裡,然後攪勻。
辛辣的味道直衝鼻腔,讓劉正胃口大開。
“這蘸水,拿來蘸鞋墊都好吃。”
他忍不住得意。
但看向那罐羊眼球後,他又忍不住歎了口氣。
“真還不如蘸鞋墊呢。”
劉正夾起一顆羊眼球,放進碗裡使勁滾了幾圈,然後閉著眼睛塞進了嘴裡。
入口都是蘸水的味道,除了口感有點奇怪外,其他的還好。
但當他將其咬爆,一股極其厚重的腥味迅速占據了整個口腔。
原本因為受傷而昏昏沉沉的腦袋瞬間清醒,又因為味蕾反饋的信號過於凶猛而宕機。
“好吃嗎?”
李先生問道。
“挺新鮮的。”
劉正儘量客觀地評價。
“好吃你就多吃點,全吃完。”
李先生笑眯眯地說道。
就像一個慈祥的長者看著食欲特彆好的年輕人一樣。
“好。”
他艱難地點頭,然後又夾起了一個眼球。
平心而論,隻要過了第一次那道坎,這玩意兒倒也沒那麼難吃。
對吧?
在這樣的心理暗示下,劉正將羊眼球一顆又一顆地塞進嘴裡。
碗裡的蘸水也越來越少,李先生還貼心地讓女仆弄了碗新的。
“能不能換首歌?”
劉正忽然停下來說道。
“小夥子,我們沒放音樂啊。”
李先生奇怪地看著他。
“沒放音樂?那我聽到的是什麼?”
劉正抬起頭,音樂聲越來越大。
大到他都聽不見李先生和女仆對他說了什麼。
“是幻聽?”
劉正忽然想起了自己喝了一點地獄搖滾可樂。
“但這也不是搖滾樂啊?”
音樂聲悠長而縹緲,還摻雜了許多他聽不懂的低聲絮語,就像昆蟲在腐殖層裡爬動的聲音。
完全不像是搖滾樂,更像是
福音。
“shubniggurath!”
他忽然念出一串古怪的音符。
“不!”
聽到這串音符,李先生發出一聲尖細的慘叫,然後爆裂開來。
他飛散的血肉像是被磁鐵吸住了一樣,飛入女仆張大的嘴中。
緊接著,女仆從脖子上扯下了一根盾牌狀的吊墜,上麵刻著一個像魚骨頭一樣的印記。
“以n'tsskaabl之名!”
她大聲叫道,聲音蒼老。
無形的力量驅散了那遙不可及的惡意。
“地獄搖滾可樂?我該說你運氣太好,還是運氣太差呢?小夥子。”
女仆無奈地笑了笑,但發出的卻是李先生的聲音。
她的瞳孔中,劉正的身影正在快速變形。
“警告,理性下降。”
“警告,理性下降。”
“警告,獲得‘血肉畸變’狀態。”
“警告,理性上限永久下降。”
“獲得臨時性瘋狂‘易怒症’。”
一連串的係統提示將劉正喚醒。
他晃了晃腦袋,感覺清爽了許多。
“我這是好了?”
他下意識地抬起手想要摸摸傷口,看到的卻是一條觸手。
劉正猛地翻出沙發,連續後退到了牆邊,卻發現那條觸手如影隨形。
他不得不意識到,這就是他自己的手臂。
“我這是,怎麼了?”
劉正微微顫抖著問道。
“小夥子,不要緊張,你隻是長相發生了一點變化。”
女仆安撫道。
“李先生?你附了女仆的身?”
他注意到了女仆的聲音。
“不,孩子,我本來就是李先生。”
女仆搖了搖頭,語氣和藹可親。
“不去看看你的新形象嗎?”
她指了指玄關處的落地鏡。
劉正走到了鏡子前,和鏡子裡的怪物麵對麵。
那個怪物長著四條觸手狀的手臂,還有強壯的羊蹄般的足部,腫瘤般的肉塊從足部一直蔓延到頭部。
而最令人可憎的就是它的臉,耳朵、鼻子、嘴唇全都消失不見,隻剩下了純黑色的眼球和長滿尖牙的口器。
劉正沉默了片刻,朝怪物笑了笑。
而怪物也同樣張開了它的口器,噴出強烈的植被腐臭的氣味。
“係統,這個狀態要持續多久?”
他問道。
“副本結束後,可以通過花費遊戲點數解除。”
係統回複道。
“那就好。”
劉正鬆了口氣。
如果以後都要用這副樣子活下去,那還真是生不如死。
“小夥子,剩下的還吃嗎?”
女仆問道。
“當然。”
他挪動自己的新蹄子,朝著餐桌走去。
反正都不做人了,我他麼吃吃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