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神的日子。”空念毫不避諱,“當年神界隕落,正是七祈之日。能與天道溝通的遠不止上神一人。”
空念看著楚傾桉的眉眼,似乎在看千年以前,她淡淡一笑,“空元聖境,一體雙生,一清欲滿博愛,一神慧掌天機。”
楚傾桉不止一次聽到過此話,清鬱滿博愛指的是她,神慧掌天機正是楚昔凝。
“空桉殿下即使千年過去,魂穿異世也未曾忘記過自己的使命。但空凝大人……他忘了。”空念眉眼間閃過一絲冷色,一絲鋒芒,“你們的存在,空族的存在就是為了六界,他卻妄想帶著你逃離使命,——”
“這是空族絕對不允許的。”
空念話落,容色又恢複了那副仙氣清淡的模樣,她淡淡一笑,“所以,七祈在即,便勞煩殿下去誅神柱上呆會兒了。”
“你想拿我威脅兄長?”楚傾桉微微淡漠的柳眸凝著空念的笑容。
“什麼威脅不威脅的,這本便是你們存在的意義。”空念微微勾唇,“六域之器很快就要集齊了,你們大家也很快都會再見。”
說著,空念一步步走向楚傾桉,她笑得有幾分病態,“空黎殿下,其實我很羨慕你,甚至嫉妒你。”
楚傾桉沒有退後,隻是淡淡看著空念,身姿如玉竹清臒筆直。
“為六界犧牲一生,這是多麼莫大的榮耀啊?你和空凝大人自生來便擁有這等殊榮,卻還想著怎麼逃避,當真是可憎的麵容。”
楚傾桉聞言,容色平淡如水,隻是淡淡道:“你可以問問我兄長,他也有辦法讓你為了六界犧牲。”
“殿下此刻倒是巧言令色了,不過沒關係,上了誅神柱,殿下可不會這樣輕鬆了。”說著,空念大笑起來,花枝亂顫。
她抬手剛要將楚傾桉帶走,楚傾桉抬手撥弄過一盆靈植,瑩白的陣法瞬起,周遭的景象在一夕千變。
空念見此微微蹙眉,不愧是長瀾上神教過的人,她竟然隻利用此地的靈氣與地形便擺出了上古陣法千變萬象。
空念隻能用玄力在裡麵橫衝直撞。空族聖境的靈力會不斷變換,她隻能在裡麵保證活著,她不懂陣法,隻能等其他人發現這個陣法破陣了。
楚傾桉看著消失在眼前的人,微微蹙眉,兄長既是帶她離開的空族,自然是不願再回來。她不能讓空族拿她威脅兄長。
她試著走出殿外,卻還是被一股無形的結界擋了回來。
沒有辦法出去,便隻能拿陣法拖住來人了。
沒有任何靈力卻可成上古之陣,困實力通天之人。楚傾桉想到長瀾晏清,微微抿唇,不知祂在空元中如何了。空元被封,她打不開,但長瀾晏清一定能打開。
隻是空族手段非常,要打開並非易事,她反而怕祂強行破出來。
楚傾桉又布下了一個陣法後,便坐回了桌案上,平靜地看著古籍,空族彆的沒有,古籍倒是挺多。
大概一日過去了,一個拄著權杖,頭發花白的老人再次打開了殿門,他手中權杖拄向陣法中的一處,如閃電般的純白玄力便從地上快速流瀉,很快,滿身狼藉的空念忽然出現在殿中,她眸光本還冷寒,直到看到老人,她畢恭畢敬地行禮道:“長老,怪我沒用,不慎進入了這陣法之中。”
“無礙,今日若非老夫親自來,你們這些小輩都得著道。”老人看向楚傾桉,“空桉,千年逃避,我想該夠了。”
“空凝即便是回了空族也不會有事。他是通達天道之人,我們敬之。”
楚傾桉聞言,腦海中忽然現起初到九洲時原主的詛咒以及結局,她淡淡扯了扯唇,“神骨……”
見兩人微微睜眼,楚傾桉淡淡道:“你們讓我上誅神台,是因為我的神骨是六界秩序的祭品。”
“可你們該知道,我早沒了神骨了。”
空念聞言隻是微微勾了勾唇角,“殿下,你早該知道,神骨在誰手中,亦或是在誰身上了。”
老人也沒再多話,帶著楚傾桉驟然便出現在誅神台前。
此刻已有上百人圍著誅神台,他們看著楚傾桉,皆行下一禮,“拜見空桉殿下!”
楚傾桉落地那一刻,瞬間又被一股力量席卷,一把被打在誅神柱上,而後四枚噬魂釘光速飛來,直接釘住了她的四肢,鮮血刹那之間染紅了她青素的衣裳。
斷骨之痛瞬間刺激了她的大腦。她麵色慘白,卻隻是抿唇咬著牙,沒有叫出一聲來。
下麵的一眾人依舊是恭敬的模樣,似乎都很仰慕這位傳說中情欲滿博愛的空桉殿下,對於她身上染紅了衣裳,不斷滴落的鮮血置若罔聞。
而後又飛出四枚噬魂釘落在她膝蓋與手骨上,上麵極寒的氣息讓她的臉色瞬間變得宛如白紙,她垂落著頭,青絲如流水般落下。
隻一眼,她便看到了人群中的空憶。空憶閉著眼,雙手合十,向著她恭敬跪拜。
就在她睜開眼那一瞬,兩人的目光驟然對上,空憶眼中有閃躲,卻又透著縷縷本該如此的底氣。隻是在那道冷如寒刃的目光下,很快,她便在眾人之中逃之夭夭了。
誅神台位與日光暴曬之中,楚傾桉被噬魂釘釘在誅神柱上,隻覺得渾身冰火兩重天,唇瓣已乾涸得裂開了,就連一向冷白細膩的麵龐也被曬得褪了皮,可體內的寒流卻又讓她渾身顫抖著。
不知在這上麵釘了多久,楚傾桉的意識都有些許恍惚了。
忽然,她微睜的眼看到了一個熟悉的麵龐。
長溪……
楚傾桉說不出話。
“你們怎麼敢這樣對師尊?”一向溫和潤澤的嗓音此刻染了怒氣與寒霜。
他上前要將八枚噬魂釘去除,空念攔住了他,唇畔掛著人畜無害的清淡笑容,“噬魂釘殺人也救人,你現在若是取了,她會瞬間沒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