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待沈蘭溪說話,她便繼而道:“楚家這些年在藍玥越發衰微,楚家二爺便另起心思到了盛嵐,卻不想與虎謀皮哪裡是那般簡單,還將整個楚家都砸了進去。”
說著,月梵茝柔弱的麵龐上還泛起了兩抹冷笑,對楚家頗有些看不上,“如今的楚家不過是強弩之末,外強中乾,任是誰都能踩上兩腳。神瀾尊者幾乎沒有回過楚家,與楚家二爺也並不親厚,他便擅自做主結了和季家的親事。”
“如此之人,勾結敵國,即使是扶起的楚家也不過是藍玥蛀蟲,更不必說,和季家聯姻便能扶大廈之將傾。”
隨即,她看向沈蘭溪,卻見麵前之人仍舊眉眼淺淡,一雙微垂的鳳眸比這晴空萬裡的蒼穹更澄澈兩分,不過她也不在意了。
她知道沈蘭溪不想留在這聽她說話,一句都不想。而今還能留在這,大概是因為這事與神瀾尊者有關,不過她也隻需要知道他會告訴楚傾桉便夠了,“我知道神瀾尊者很信任公子你,所以,如今才會麻煩公子聽我一言。讓我與神瀾尊者攀談,我也自認沒那麼大魄力。”
“此次四朝會武,盛嵐的人入了玥都,與那盛嵐小天子一同的,除卻熙寧尊者,還有他們權傾朝野的頤王。三皇兄的人探尋到了很多隱藏的外來勢力,此次會武結束,玥都定然也不會安生。甚至有部分勢力去往了楚家,若是楚家參與其中……”
月梵茝說到這,便止住了,抬起一雙琉璃般波光流轉的星眸,“其實我也存了些私心,我知道神瀾尊者定也看不上白殊,不如趁著此次機會了斷。”
“師尊一心修道,自然不會被這種事所耽擱。與季家少主自然絕無可能。”沈蘭溪聽完也知曉月梵茝的用意了,隻淡淡啟唇,“不過公主這可並非一言了,但我會如實告知師尊的。”
說罷,人便立刻轉過身子離開了庭院,走時那素白的衣擺還輕輕劃過了院欄旁的一株飄香藤。
那小侍女這才走到月梵茝麵前,低著眉眼道:“公主與季家少主自小青梅竹馬,若是神瀾尊者肯出手,不僅楚家這毒瘤能夠消失,便是少主也能成功迎娶公主了。”
月梵茝聽後,卻是淡淡笑著,眼輕輕望向前方。這一座庭院也就前方有出路,周遭啊,不論開著多繁盛的花,也掩飾不了它是囚籠。
沈蘭溪回來便與楚傾桉說了這些事,楚傾桉也隻是不鹹不淡地道了一句,“他會來的。”
這個“他”便是不說,沈蘭溪也知道:楚家二爺都把楚傾桉“賣”給季家了,如今正主回到藍玥,他能不上門嗎?
他敢不上門嗎?
藍玥是最後對上盛嵐的,上一場與東離對戰是以一比二的比分輸了。
楚傾桉看著這些對局,頗有些興致缺缺。若非百裡眠遲還沒上,她早便起身離開了,呆在這,實屬浪費時間。
不出意料,百裡眠遲對上的是趙驚闕,趙驚闕那日一彆後大概早就在等著現在這個機會。
“哥哥,又見麵了呢……”趙驚闕低著頭,一雙細長的眼掀上來看著百裡眠遲,紅色的淚痣在日光下顯得格外灼人,是說不出的陰鬱。
見他沒反應,趙驚闕也隻是自顧自地道:“傷了我寶貝的,應該是哥哥的師尊吧?她這會兒……應該也受傷了呢。”
說著,他麵上又掀起一抹陰沉的笑,“神瀾尊者?嗬嗬……不愧與熙寧姐姐齊名,倒有兩下子。”
百裡眠遲聽到楚傾桉應該受傷了,不由心中一頓,她收那毒蟲,受了反噬?
“這次我可不會再讓哥哥了喲!”趙驚闕抬頭,眉眼中又恢複了張狂。
百裡眠遲輕輕抬眸看向少年得意的麵龐,星目中仿若覆著一層波濤,又淺隱入水,幽深深邃,如一口見不到底的枯井。
分明他麵上沒有波瀾,但人們卻能感覺到他這個人就是變了,那蕭肅的麵容還是那般爽朗清舉,嗓音卻是低沉淺淡,“既傷了人,便總該付出點什麼。”
亦如那些傷了他家人的人……他會讓他們一個個,付出代價!
“哥哥如今這番模樣,倒是瞧著比之前有趣兒多了。”
百裡眠遲手中聚著力,聞言輕輕勾了勾唇,“那小少主便接好了。”話音剛落,一道極強勁的靈力便衝向了趙驚闕。
後者卻是不慌不忙地避開了,雙手中朦朧著霧氣,又朝百裡眠遲侵襲而去。與以往不同的,這次還未接觸霧氣,便使下麵看的實力稍差的人都感到頭暈目眩。
“不愧是影神宗出來的小少主,與他爹一樣邪性呢……”餘衡隻懶懶地看了一眼台上對局,便又望著天了。
餘衡一隻手拿著一串晶瑩剔透的綠提子置於頭頂,邊說著,邊抬頭咬下一顆。透明的汁水從他口中迸射開來,他舒適地眯了眯眼,賤賤道:“哎喲喲……這小師妹若是再遭一次反噬,半截身入土的話,回去五師兄可得拿我問罪了。”
楚傾桉也不驚訝於餘衡知道她受過趙驚闕一次反噬了,如今她也門清了。餘衡嘴雖賤,人雖陰陽,可這消息網、見識確實擔得起“百曉生”了。
隻是,這人實在太聒噪。什麼事都想插兩腳。
大概餘衡此時唯一的樂趣便是逗弄逗弄楚傾桉這冷麵了。
餘衡雖是調侃,卻三句不離楚昔凝,這也讓楚傾桉好奇餘衡和楚昔凝的關係。
“嗬……小師妹這大徒弟倒也深藏不露呢,竟然反將了那小子一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