裳沉曾經是魔界的第一美人,不過身上卻無半分魔力,不過活了區區三十年便早夭而去,隻留下一對雙生子——禍及,災落。
他們出生的日子,正是裳沉離世之際,因此魔尊不喜他們。
災落生來便覺醒了泣血一脈,絕世天賦被無所出的魔後看上抱養了去,他自小便是金尊玉貴,錦衣玉食。
可禍及卻是個實打實的廢物,在魔宮受儘折辱。
兄弟兩個的待遇可謂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殿下是天才。”楚傾桉淡淡道。
“你說是便是吧。”
楚傾桉一行人隻在梨城安穩呆了一個多月,魔都那邊便開始陸續派人來了。
“殿下,戰爭要開始了哦~”魅姬看著一個個魔使從大廳走出去,凝眸看向禍及那張清稚而冷沉的麵孔,她雙眸迷離而複雜,“你的對手,將會是你的至親。”
“你該如何抉擇呢?”
禍及抬頭看了眼蒼穹,“應該問,他該如何抉擇。”
“他若選擇與我同在,便是至親。他若站在我的對立麵,便是敵人。”
“是嗎?”魅姬聞言大笑起來,“我也是這麼想的呢,嗬嗬嗬~”
……
“你說我那個廢物弟弟覺醒了魔獄一脈?”
幽綠的燈塔下,一雙血紅色的鳳眸輕佻的看向那封書信,後將其一掃落地。他冷白的側顏在屏風下勾勒出驚為天人的下顎,清臒高大的側影,似孤瘦雪霜姿。
“阿弟,怎麼又動怒了?”
一女子清脆若清溪的嗓音似風而來。一道娉婷窈窕的身姿落在了燈影上,她一身淺藍色銀紋繡長裙,青絲上僅戴幾星乳白珍珠瓔珞,映襯出雲絲烏碧亮澤,斜斜一枝翡翠簪。
“皖娘……”見到箬皖,災落的情緒穩定了些許,他眉眼微彎,向來人要抱抱,“你怎麼來了?父尊允你出來了?”
箬皖輕輕敲了敲麵前充滿少年氣的人,她嗓音溫婉,如泠泠清泉,“是禍及也覺醒上古血脈了?”
“沒關係……”箬皖安撫的拍著災落的後背,“他哪裡能比得上阿弟呢?倘若他擋了阿弟的路,便是阿弟不出手,我也會除了他。”
災落純良一笑,血紅的鳳眸竟顯出幾分純潔清澈,“不用皖娘操心,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他的魔獄強盛還是泣血絕世。”
“既如此,母後也算放心了。”箬皖輕輕一笑,輕聲細語道:“早些休息,阿弟,莫要熬壞了。”
……
“閣下……”
“閣下……”
一聲聲玉髓蒙塵般的清冷嗓音回響在黑暗的空曠之中。
時隔兩月,灼望再沒有一點聲息,楚傾桉便用玄力強行打開了空元。
這次沒有灼望的支撐,整個空元都是漆黑一片,那是一種絕對寂靜。
這片無垠的空元像是變成了一個可進不可出的深淵,她走在黑暗中,走了很久很久。久到她已經感知不到時間了。
她屈膝盤坐在地,地麵一陣入骨的冰涼傳來,她身上五彩斑斕的魔炁忽然竄了出來,散開在了空元之中。
她被一圈圈瑩瑩微弱的斑斕泡泡圍繞著,如瀑的青絲似沾染了粲藍的光色,楚傾桉掀起眉眼,“閣下,你在這嗎?”
那陣粲藍像是星辰下最溫柔的東風,帶起一陣淡淡的千裡幽蘭之氣。
很久都沒有回應,隻有魔炁歡愉的吞噬著她青絲之上的粲藍,冰涼的寒氣持續穿進她的身體裡,如附骨趨之,一時讓楚傾桉的唇角蒼白了幾分。
直到楚傾桉感覺到自己頭頂似乎被什麼東西撫過,輕輕的,如羽毛般。
楚傾桉抬手握了上去,便觸碰到了極具骨感的纖細的手骨,有些冰冷。
那隻手中傳來源源不斷的暖氣,像是將她從冰窖裹進了棉花裡。
她上方傳來一聲清沉的嗓音,讓人聽來若山麓中泠泠的流水落入深穀般,低澈而空明。
“嗯,我在。”
聽到人聲,楚傾桉心中那種不知今夕是何夕的感覺頓時消散了。
“下次,不要強闖空元了。”男子白衣無塵,高大的身影被粲藍的星光包裹著,及膝的青絲像是搖曳於漫卷星辰中,他食指忽然滲出一滴血珠,輕輕點在了女子冰涼的額心上,“下次,喚我。”
他修長冷白的手中是渦旋起一圈圈星辰,滲透進了一個個魔炁泡泡中。
楚傾桉回過神,按下他的手,“彆再用這股力量了。”
她的手翻轉而上,直接把住了他的脈,“你的脈搏……”
神祇以天地化像,不需脈搏。
楚傾桉忽然想起古籍所載,但她停下了嗓音,既然灼望有意揭蓋,她便不再提起。
見女子嗓音微停,灼望的唇角忽而微彎,淡若煙縷,卻風華驚人,“我的身體沒辦法出現在真正的魔界,但我聞到了離畔神花的味道。”
“離畔神花……”楚傾桉微微凝眸,“它在某個魔族的血脈中?”
“嗯,我想借他身體一用。”灼望頷首。
“為何?”
“大概……太久沒有看過這個天地了。”
楚傾桉揮手,所有的星光瞬間黯淡,周遭開始黑暗寂然起來,她清冷的嗓音平靜而低沉,“千年黑暗,是何等滋味?”
眼前之人的身份,她想她大抵是清楚的。能引動天外天星辰之力的,上萬年間,也隻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