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說到了二月便很少下雪了,可蘇柒若歸京那天夜裡,又落了大雪。
鵝毛般的大雪隻片刻就染白了蘇柒若的頭發,她卻渾然不知。
崇福寺附近的一個莊子外立了兩匹白馬,騎在馬上的人在雪中佇立許久,卻始終沒有敲響那扇緊閉的大門。
“殿下不進去接王君回府嗎”
白霜輕輕晃了晃腦袋,將頭頂的雪晃下去了大半。
蘇柒若握著韁繩的手一緊,微微側眸。
“派人去查的刺客可有消息了”
“當日三王君也去了崇福寺,馬車就跟在王君後麵十裡遠處,三殿下並未陪同,當日未歸,留宿一夜。四殿下帶安家公子也出了城,說是去杏花鎮看花燈,次日傍晚方歸。五殿下隨五王君回了孫家,用過午膳後便回了府。六殿下前一日從宮裡離開後未曾回府,直接去了百花樓,第二日午後才離開。七殿下和八殿下一切如常,白日裡在府中未出,晚上帶著孩子去看了燈。”
白霜將暗衛查來的消息一一稟報,除了稍微年輕些的七殿下和八殿下外,剩下的人都很可疑。
但是這也說不準,也有可能是那兩位殿下藏得深。
可依著蘇柒若對二人的了解以及從書中得到的信息來看,七皇女和八皇女並未參與到奪嫡中去,二人生父的身份皆不高,沒有強大的父家支撐,平日裡也不怎麼出頭,就是按部就班的當值、回府,再當值再回府。
隻是後來太女慘死,四皇女濫殺成性,與三皇女鬥得你死我活,連累七皇女和八皇女無辜被害。
“老二呢”
“二殿下還在府中,並未出府,二皇女府也未有人進去。”
蘇柒若摩挲著手中的韁繩,唇角勾起一抹嘲諷道:“嗬!一群女人爭鬥竟然將主意打到一個男子身上,這皇家的女子竟是比市井無賴還要無恥。”
洛瑾辰不過就是與她拜了個堂,二人連話都沒多說過幾句,就有人因妒忌她的功勞而對洛瑾辰下手。
這些人是要打擊她還是太女,那都不重要了。
動了她的人,就該死!
“殿下為了啟盛上下在前方浴血奮戰,這些人竟敢刺殺王君,此事絕對不能罷休。”
白霜一臉憤然,她太了解自家主子護短的性子了,尤其是那些人還趁著殿下不在對王君出手,隻怕這次是真的觸了殿下的逆鱗了。
若當麵鑼對麵鼓地打上一架,倒也能叫人高看一眼。
這算什麼事兒嗎
“那本殿便十倍奉還好了。”
說罷,蘇柒若調轉馬頭就走,白霜急忙跟了上去。
“咱們不去接王君了嗎”
日夜兼程的往回趕,不就是為了見王君嗎
這都到了門口了,怎麼又不進去了
“太晚了,先去崇福寺,有些事情要查。你再多派些暗衛來守著王君,再有刺客來犯,一個不留。”
她不管是誰動了洛瑾辰,這筆賬都要還回去。
“殿下是懷疑崇福寺窩藏刺客”
“不是。”
崇福寺乃是皇家寺院,平日裡來上香的也多是富貴人家,斷然做不出勾結皇女謀害王君的勾當。
因為不論是哪個皇女上位,都不會影響崇福寺的地位,他們沒必要冒險。
這下白霜就更不明白了,崇福寺既沒窩藏刺客,那還有什麼可查的呢
“若實在找不出證據,那便把每個有嫌疑的都收拾一遍,其中總有一個是罪魁禍首。”
蘇柒若大致知道哪些人不是省油的燈,以前她無意參與到皇儲之爭當中,可那些人偏偏主動招惹到她的頭上,那就莫怪她手下無情了。
她這一世一直儘量避著書中的軌跡,卻不想洛瑾辰還是誤入其中。
若是旁的事情也便罷了,可偏偏是他……
馬蹄留下的痕跡很快就被大雪覆蓋,翌日清晨,出來掃雪的下人根本就不曾發現這裡曾有人來過。
唯有暗中護著莊子的暗衛知道,他們的主子回來了。
“王君,王君,京城出事兒了。”
端著一小盤洗淨的棗子進來的冬兒頂著紅撲撲的臉蛋兒氣喘籲籲地說道。
冬兒已經在洛瑾辰跟前伺候了十來日,因為他年歲小,洛瑾辰隻讓他做做跑腿兒的活,平時也不會訓斥他,小家夥在洛瑾辰麵前便沒了初見那日的拘謹。
洛瑾辰捏著針的手一抖,一針紮進了指頭裡,卻半絲疼痛都沒有感覺到。
他計算著時間,九殿下怕是要回來了。
而讓冬兒這般著急的,莫不是她出事了
但洛瑾辰到底是習慣了冷靜,緩了緩便親自倒了一杯熱茶遞給冬兒讓他捧著暖手。
“坐下慢慢說。”
“奴方才出去洗棗子,聽到去京城買肉的趙嬸兒說今日好幾座皇女府都著火了。”
因為知道洛瑾辰也是哪個殿下的夫君,冬兒才如此著急回來報信的。
可他年紀小,又不懂那些貴人們的封號稱呼,也分不清自己家的主子到底是哪個府裡的。
但是母親說王君是最受寵愛的那位殿下的正君,難怪王君長得那樣好看。
洛瑾辰的心忽得落了下來,不動聲色地動了動僵硬的手指,若是細瞧,便能發現他現在還在發顫。
皇女府燒了不要緊,人沒事就好。
不,是她沒事就好。
喬管家心細,便是彆的府邸都燒了,九皇女府也定然沒事的。
洛瑾辰便沒將這事兒放在心上,倒是清雨耐不住好奇,又朝冬兒追問道:“那你可有問清都是哪幾個皇女府著了火”
冬兒身上暖和了些,說話便利索多了。
“趙嬸兒說三四五六全燒了。”
這個冬兒倒是記得清楚,因為是連在一起的。
清雨忽然拍著大腿毫無形象的大笑起來,老天真是開眼啊!
那些要他們王君性命的人一定就是這些皇女派來的,如今遭了天譴,真是報應。
洛瑾辰剛緩過來的身子卻又是一僵,他從來都不相信巧合。
難道是她回來了
輕輕抿了抿唇,洛瑾辰放下手裡的帕子又淨了手,抓起一把棗子塞到冬兒的衣兜裡,低聲問道:“趙嬸兒可有說邊關的將士回來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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