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皇帝從大殿出來,便甩開了身後的伺候的宮侍,隻帶了一人朝梅園的方向走去。
遠遠的就瞧見了梅林中的一抹玫紅,小皇上不悅地蹙了蹙眉。
這梅太君侍野心不小啊!
不敢著大紅,便穿了這麼一套鮮亮顏色的衣衫,仗著的也不過就是她這個侄女兒的君王之位。
“笙兒,叔父終於見到你了,嗚嗚……叔父好想你啊!”
見梅太君侍衝過來就要抱她,嚇得小皇上連連後退,抬手擋在了二人之間,梅太君侍才悻悻地停了下來。
“叔父氣色不錯,看來在西宮的日子過得很好,如此,朕便放心了。”
小皇上見梅太君侍不往自己身上撲了,這才將手背在身後,小大人般地打量起梅太君侍來。
梅太君侍臉上的笑容一僵,而後苦笑道:“今日為了見皇上,叔父特意拾掇過的。那西宮偏僻狹小,日子並不好過。”
小皇上垂著腦袋嘲諷一笑,隻當作聽不懂他的言外之意。
見小皇帝遲遲沒有應聲,梅太君侍不由得有些著急。
這孩子不給他搭台階,他要怎麼開口才好啊?
不過想到眼前的孩子過了年也不過才虛九歲,便也少了許多顧忌。
“不知叔父之前與你說的事情皇上可有往心裡去?”
梅太君侍問得有些急,畢竟他是從西宮偷偷溜出來的,哪怕有皇上的口信相邀,也是違了宮規的。
“叔父的意思是……”
小皇帝故作不解,疑惑地看向梅太君侍。
“西宮眾人都知道此事乃是太傅所為,與皇上無關,皇上若能助我等從西宮出來,叔父以及後宮眾人皆會站在皇上身後,任是那蘇柒若再有本事,也奈何你不得。”
見小皇帝不說話,梅太君侍又道,
“這江山是楚家的江山,可不是她蘇家的。”
蘇柒若名為太傅卻行皇帝之權,哪怕皇上在她麵前,都要聽她的。
憑什麼?
憑什麼他們這些伺候過先帝的君侍隻能在後宮裡待著,她蘇柒若一個外人卻耀武揚威的在皇宮裡做成了土皇帝。
“這些都是母皇的旨意,叔父此言又是何意?難不成叔父覺得母皇的遺詔有問題,蘇太傅當不起朕的師傅?”
小皇帝語氣淡淡,雖麵有不喜,卻不如上一次二人談及此事時那般反感,梅太君侍心中一喜,頓時覺得有戲。
“她若隻當個太傅,憑借著蘇家百年的清譽倒是也配得上,可這人野心不小,皇上當防備一二才是。”
“但太傅對朕對南楚忠心耿耿,從未有過半分不敬。”
“皇上,你如今也大了,該是能分得清真情假意才是,把朝政握在自己手裡才是正經的。難道你還真的就任由蘇柒若以太傅之職替你行帝王之令?”
“可朕還要過幾年才能親政,如今還撐不起這江山。太傅是母皇為朕挑選的帝師,朕必須要留她在身邊。”
“皇上就不怕將人喂得太飽,日後把自己也折了進去?那蘇柒若可不是個安穩的。”
“叔父久居西宮,是如何得知這些消息的?”
小皇帝眼睛眨也不眨地看向梅太君侍,那清澈的眸子倒真像個普通的孩子。
梅太君侍一愣,麵兒上閃過一抹不自然,猶豫道:“這……西宮自然也有西宮的門路,皇上就彆問了,你隻需知道叔父才是這個世上唯一一個一心為你好的人就是。”
小皇帝心中大驚,這些人在西宮果然還不安分。
她倒是要好好查一查,這西宮的門道到底開在了哪裡。
“叔父的話朕會好好思量的,您快些回去吧!”
小皇帝心裡裝了事兒,便不耐於應付梅太君侍了,隻想趕緊將人打發走了,自己快些安排人去西宮。
梅太君侍見小皇帝如此,心中大喜,便又大著膽子說了一句:“皇上,切勿心慈手軟,對付敵人一定要斬草除根才能免除後患,否則,先帝留下的雲王就是前車之鑒。”
瞧著梅太君侍走遠的背影,小皇帝冷笑一聲:“嗬……斬草除根嗎?”
母皇到底還是比太傅更適合做帝王,當初若是除了這些男人,就免去了今日之患。
奈何太傅仁慈,竟救下了一群毒蛇。
既是如此,那她便替母皇動手好了。
斬草除根?
她還年少,不適合手染鮮血,但讓那些人消停一些還是能夠做到的。
“來人啊!”
黑暗中飛出一個女子落在小皇帝麵前,她的聲音壓得很低,楚陌言隻隱隱約約聽見了什麼偷偷買藥,不要被太傅知道之類的意思。
楚陌言緊緊攥著拳頭,滿目通紅地看向梅林中的小皇帝。
冬日裡的夜晚極冷,可他卻是感受不到似的。
心比身體更涼。
太傅待她那樣好,為了她連命都可以不要,她竟然要聯合後宮君侍毒害太傅。
好一個楚華笙,太傅費儘心血教出來的,竟然是一個心狠手辣的白眼狼。
想到先皇,楚陌言眼中的恨意更濃。
是啊!
皇家的女子從來都是心狠手辣的,他父君那樣好的男子,不就是死在了先皇的手裡嗎?
他那時沒有本事保住父君,但誰若敢動他的太傅,那就隻有死路一條。
楚陌言不知自己是怎麼走到前殿的,觥籌交錯間,他還能看見那個俊美的女人正與她身邊的朝臣說著什麼。
那樣一個謫仙般的人物,若是她知道自己教出了一條白眼狼來,一定也會很難過的吧!
那些到了嘴邊的話,楚陌言又全都咽了回去。
有些事情太傅不舍得做,那就由他來做好了。
這南楚的江山本也是太傅保下來的,既是如此,那這江山改姓蘇又能如何?
楚陌言帶著身後的莫言和莫語離開熱鬨的大殿,早早便回了墨書殿。
“殿下可是累了?奴去給您端熱水來,洗漱後早些歇著吧!”
莫言和莫語是詩情和畫意走後被楚陌言選上來伺候的暗衛,這二人雖不如詩情畫意那般細心周到,卻勝在武功高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