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後來想了想,似乎有些明白為何九皇子的生父雅君會被先皇以勾引侍衛的由頭關進冷宮了。
許是那男子太美,總是忍不住引人多看幾眼,這才惹怒了先皇。
楚陌言看了一眼如意手裡的新衣,好看的眉頭微微蹙起。
“去找一件淺些顏色的來。”
太傅不喜豔麗的顏色,那他便不穿。
如意怔了怔,卻沒有再勸,而是轉身又去換了一套雪白色滾金邊的來,腰間一條三指寬的淡黃色腰帶,是這套衣裳上唯一鮮亮些的顏色。
楚陌言瞧著,滿意地點了點頭。
太傅會喜歡的。
詩情立在楚陌言身後替他絞乾了發,輕歎道:“殿下的頭發可真好,難怪大人每每喜歡摸上兩下。”
聽他說到蘇柒若,楚陌言的臉上便掛上了幾分笑意。
因為太傅喜歡,所以他極其愛護這滿頭烏發。
隻要她喜歡的,他都會好好留著。
她若不喜,留它何用?
“太傅這幾日十分辛苦,明兒讓禦膳房給她備些參茶送去。”
楚陌言循著窗口看向天上的圓月,明日又是中秋了。
“殿下有心了。”
詩情點頭應下,便扶著楚陌言上了床。
“殿下歇著吧,明兒不用去太學院,可以晚些起來。”
“詩情哥哥……”
楚陌言忽然叫住了正在替自己解下紗帳的詩情,張了張口想問些什麼,最後又忍住了。
“嗯?”
詩情一愣,等著楚陌言開口。
“詩情哥哥和畫意哥哥也早些歇著吧!”
最終,他也隻能說出這句話來。
待殿內的燭火熄滅,楚陌言才輕輕歎了口氣。
他今日在太學院聽那些陪讀的公子們偷偷說,明日宮宴會有很多人展示才藝,因為……太傅大人要成親了。
他想問一問,這是不是真的,卻又不敢去問。
太傅今年二十有二,若是尋常人家的女子這會兒孩子怕是都有五六歲了。
可太傅一心隻在輔佐皇上身上,從未想過自己。
楚陌言日日盼著自己快些長大,又盼著太傅能再等一等。
隻要再等一年,他就可以嫁人了。
可那些公子們說,若是女子不成婚,身體裡的火泄不出去,會傷身。
他既害怕她會受傷,又害怕她會真的娶了彆人。
他從未想過,有朝一日太傅身邊會出現一個男子,每日陪她吃飯睡覺彈琴作畫,冬日觀雪春日賞花,走到哪裡彆人都會讚一句天作之合……
那他,又該怎麼辦?
抬手捂上發疼的心口,好看的眉頭緊緊皺著。
隻這麼一想,他就痛得厲害。
太傅是他的,是他守了兩年的人。
她喜歡什麼不喜歡什麼,她每一個眼神每一個動作,他都知道。
這個世上,沒有人比他更愛太傅了。
知道她風華絕代,他總害怕配不上她,每每央了她學這學那,夜裡不敢多睡,隻想多努力一點,這樣才能離她更近一些,可她若是喜歡上了彆人,那又該如何是好?
他從來沒有想過會有那一日啊!
聽聞那位林公子今年已經十八歲了,林家為他相了一門親事他不願意,為此還上了吊,好在被人及時發現救了下來。
他是記得那位林公子的,上京城第一美人,那人好像也很喜歡太傅,喜歡了很多年,隻是太傅不喜歡他。
還有他的六皇兄,太傅去西宮找了太君後說六皇子的婚事,好像明年孝期一過,也要嫁人了。
他知道六皇兄的心思,但太傅說,六皇兄這兩年一直沒有長進,讓她很失望。
太傅不喜歡身為皇子的六皇兄,也不喜歡傾城絕色的林公子。
那這滿京城的公子們,應當沒有人能再入了太傅的眼了吧!
楚陌言僥幸想著,隻要太傅再等一等,他就可以站在她身邊了。
雖然,十五歲也不小了,可他還在孝期,不敢告訴太傅自己的心思,免得太傅會像討厭六皇兄那般討厭自己。
楚陌言翻來覆去地想了很多事情,腦子裡亂糟糟的。
那些公子們說這些話他本是不信的,可空穴不來風,若不是蘇家有意為太傅相看人家,彆人又豈敢在背後議論太傅的親事?
況且楚陌言自己心裡最是清楚,蘇老太傅有多盼著太傅大人快些成婚。
床上的人忽然坐了起來,隨意披了件披風趿拉著鞋子便跑了出去。
墨書殿離青竹殿不算近,好在他這兩年跟著蘇白和蘇紅學武,身手還算矯健。
青竹殿的大門虛掩著,隱隱還能看見裡麵映出來的燭光。
太傅大人還在忙,這南楚的江山全都壓在了她的身上,讓她喘不過氣來。
楚陌言忿恨一切對太傅不好的事務,包括這南楚的江山。
若非如此,太傅便不必那般辛苦。
一口氣衝到了寢殿門口,那扇門他卻是怎麼都不敢推開。
奈何殿內的人武功高強,隻一個喘息便知道外麵來人了。
“吱吖……”
看著站在門前有些慌亂的少年,蘇柒若眉頭微蹙。
“你怎麼這會兒過來了?快進來。”
中秋的夜晚寒涼,他披散著頭發隻裹了一件薄披風,也的確是凍壞了。
端著一杯熱茶坐在她對麵,才聽得她道:“這麼晚過來可是有事?”
楚陌言搖搖頭:“就是睡不著,想來見你。”
隻有親眼看見她,才能感覺到她就在身邊。
“可是有心事了?”
聽楚陌言說睡不著,蘇柒若索性放下手裡的折子,與他說起了話。
“明日宮宴上,那些使臣們可是要與南楚國聯姻?”
楚陌言垂著眸子不敢看蘇柒若,怕泄露了自己的小心思,便隻好將白日裡聽來的閒話拿出來擋上一擋。
“他們是有這個想法。”
蘇柒若點點頭,自古邦交都是靠聯姻來維係的,不過她並不打算接受。
“但是我不會讓你們嫁去那麼遠的地方的。”
不論是哪一個皇子,哪怕她再不喜,也不會讓他們背井離鄉遠赴異國。
楚陌言忽然想到了什麼,麵色忽然一白,捧著茶杯的手也跟著一緊。
“皇上不過才八歲,若是他們執意和親,送來的皇子是不是要許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