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陌言自然聽不懂他的言外之意,隻是本能的不喜歡他而已。
“多謝六皇兄。”
楚陌言說了這一句後,便再也不看楚時誠了。
楚時誠眼底一寒,隱在袖子裡的手緊緊攥著,若不是有詩情在,他絕對會甩麵前的小賤蹄子一巴掌。
什麼東西,也敢無視他?
因為楚時誠的到來,負責管理太學院的人忙拿了鑰匙過來開門,詩情也帶著楚陌言跟著他一起進了室內。
桌椅擺放得整整齊齊,隻是詩情也不確定哪一個是沒人坐的,便繞過桌椅去了裡間的小室歇著去了。
那是太傅大人平日裡用來歇息的地方,雖然不大,但一桌四椅一張小榻還是挺齊全的。
楚時誠瞪大了眼睛看著詩情帶著楚陌言去了太傅大人的房間,氣得渾身發抖。
那地方平日裡他們都不敢去的,因為有一次他偷偷進去給太傅大人送點心,被太傅大人厲聲嗬斥過。
可這個小賤蹄子他怎麼敢?
又想到詩情是太傅大人的人,許是太傅大人一早就交代好的也未必。
楚時誠輕輕呼了口氣,不住地告訴自己不能衝動。
可一想到蘇柒若待楚陌言那般不同,他就氣得厲害。
他瞧著那楚陌言絕對不是個什麼好東西,小小年紀便是一臉的狐媚相,跟他那個水性楊花的父君一樣,定不是個好東西。
裡麵燃著炭盆,很快就驅散了楚陌言身上的寒意。
他偷偷看了一眼桌上放著的書,嘴角微微揚起。
這裡可是太傅大人的地方呢!
相較於幾位早到的皇子,蘇柒若來得便沒那麼早了,她從來都是卡著時辰過來的。
一進門便察覺到了不對,蘇柒若皺眉看向自己休息室的方向,不知在想什麼。
楚時誠見狀,忙趁機狀道:“太傅,九皇弟初來乍到,不知規矩,誤入了您的地方,還望太傅息怒。”
這話聽著是在替楚陌言賠罪,但話裡話外卻全都是在告狀的意思。
蘇柒若一愣,倒是沒想到那小家夥也會來這麼早。
想著裡麵沒有他的桌椅,定是詩情見他沒地方可去,才帶著人進了裡頭歇著。
於是,蘇柒若便緩了神色點點頭,朝蘇白道:“去找一套桌椅來擺在這邊。”
看見蘇柒若手指的地方,眾人臉色皆是一變。
這桌椅定是為楚陌言準備的,可太傅大人竟然讓他坐在最前麵,離她最近的地方。
楚時誠曾進過那裡間的屋子,知道當時蘇柒若發了多大的脾氣。
可今日換成了那小野種,她怎麼這麼平靜呢?
楚時謙亦是心中不忿,他覺得太傅對楚陌言太好了,這實在是不該。
唯有楚玉瑾乖巧地坐在那裡,麵上沒什麼異色。
昨兒他答應過太傅,以後不再欺負楚陌言了,那他就一定會做到。
剩下的陪讀更是不敢多言,他們能有幸來聽太傅大人的課,還都是靠著這幾位皇子殿下,哪兒有他們說話的份兒。
聽到外麵說話的聲音,還不待詩情開口,楚陌言便匆匆跑了出去。
一見到站在那裡的女子,楚陌言眼睛裡便笑開了花。
蘇柒若看著換了一套淺碧色新衣的少年,竟有些不能將之與昨兒那個傷痕累累的孩子放在一起。
這竟是同一個人。
“太傅。”
楚陌言噔噔蹬蹬跑到蘇柒若麵前,恭恭敬敬地朝她行了一禮,然後才昂起小腦袋望著他,眼底是深深的孺慕之情。
“殿下初來,臣還未來得及為殿下尋找年齡合適的伴讀,日後便先由詩情陪在殿下身邊吧!”
詩情雖是個下人,卻也是個頗有才情的。
尤其是在蘇府的熏陶之下,哪怕經主子稍稍點撥,都勝過旁人費儘讀多少日子的書。
楚陌言連忙點頭應道:“言兒喜歡詩情哥哥和畫意哥哥。”
他是真的很喜歡這兩個細心照顧他的哥哥,他們和太傅大人一樣善良。
“殿下喜歡就好。”
蘇柒若勾唇一笑,便讓楚陌言坐在了新搬來的桌椅上。
其實楚陌言想說,他更喜歡太傅大人啊!
待楚陌言坐好,蘇柒若才冷眼看向眾人。
“做學問前先做人,之前是我錯了,隻顧得給你們傳授知識,卻沒細細告知你們——何為恃強淩弱,何為仗勢欺人!”
蘇柒若聲音不大,卻驚得眾人身子皆是一僵。
不用說,太傅大人今日是要算前日他們合夥欺負九皇子的賬了。
“為君者,當勤政愛民;為臣者,當忠君愛國;為人者,當知曉是非黑白。爾等乃是當朝皇子殿下和朝廷勳貴世家的公子,享百姓供奉,不能為君為民分憂也便罷了,卻還無事生非,以多欺少,造謠生事,這便是你們的教養嗎?”
蘇柒若這兩日也細細想過,這幾個皇子或多或少都有許多毛病,這與他們的身份有關,卻也與先皇脫不了乾係。
先皇身子不好,一顆心全都放在了小皇上身上,根本就不理會這些兒子們。
哪怕是君後所出的嫡皇子,也並未得先皇多少真心與疼愛。
他們的父君又都是後宮裡爭鬥出來的好手,能給他們教的除了如何在後宮中生存,就是不住地往上爬。
或許先皇後來也發現了問題,這才在臨終前將這幾個兒子都托付給了蘇柒若。
不然,以蘇柒若的身份,何至於要親自來教授這幾個嬌生慣養的小皇子呢?
楚時謙和楚玉瑾垂著頭不敢去看蘇柒若的眼睛,畢竟打楚陌言的事情,是他二人帶的頭。
至於楚時誠,心中也隱隱有幾分不安,他雖未明目張膽地去欺負過楚陌言,可對於旁人,他可沒那麼好的脾氣。
“太傅,瑾兒知道錯了,以後瑾兒再也不敢了,請太傅責罰。”
一向最怕疼的楚玉瑾第一個站起來,愧疚地垂著小腦袋,聲音悶悶的,卻還是鼓足了勇氣伸出白嫩嫩的手,等著戒尺落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