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薰自馬車上下來,麵無表情地看了張勤傑一眼。
“張大人怎麼會在這裡?”
張勤傑暗暗罵了一句無恥,她為什麼在這裡,太女能不知道?
這樣明知故問,分明就是在羞辱她這張老臉。
奈何人家是太女,心裡再有不滿,嘴上還是得恭恭敬敬地回答著。
“老臣羞愧,聽聞不孝女惹怒了小蘇大人,被秦大人帶到京兆府來了,老臣便過來看看情況。奈何秦大人不肯見老臣,老臣也為難啊!”
說著,張勤傑的眼眶也跟著紅了,好似自己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
“張大人這話可就不對了,張小姐做了惡事張大人不自省反倒倒打一耙,若是被這上京城的百姓們聽見,怕是要笑掉大牙了。
什麼叫你的不孝女惹怒了小蘇大人?本宮一路行來,也聽了個明白,分明就是張圓調戲了人家蘇府的公子,被小蘇大人給告了。
張大人在本宮麵前自稱老臣,許是年紀真的大了,話都說不清楚,倒不如早些致仕,回府好好管教管教自己的女兒吧!”
太女本就是個護短的,張勤傑方才那番話可算是徹底惹怒了她。
她也不願再給這個老東西留什麼情麵,索性便將這臉皮撕開了說話。
真是爽快!
張勤傑一噎,老臉一紅,忙躬身道:“太女殿下息怒,是老臣……不,下臣有失妥當。”
她是真的沒想到太女這次竟連麵子話都不願意與她說了,直接要下了她的官職。
“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本宮以為,張大人連自己的女兒都管教不好,這提督的位置還是早日讓賢吧,免得貽笑大方!”
說罷,也不再給張勤傑說話的機會,太女直接帶人敲門走了進去。
張勤傑麵上雖難堪,卻還是不忘跟在太女身後混了進去。
如今不是與太女鬥嘴的時候,早些見到秦時月,把女兒救出來才是正事兒。
趙薰知道張勤傑跟了上來,也懶得搭理她。
她既是願意過來找罵,誰還能攔著她不成?
下人才過來報過,太女殿下便緊跟著走了進來。
秦時月連忙起身,蘇柒若和周晴也跟著站了起來。
“下官見過太女殿下。”
秦時月心中大喜,她沒想到太女殿下竟親自過來了,而且還趕在了三皇女之前。
不過很快她便想通了,太女殿下待蘇柒若一向如親生,如今蘇府的公子被人欺負了去,太女殿下如何會坐視不管?
蘇柒若也朝太女抱了抱拳,倒是周晴笑得一臉“猥瑣”,便朝太女行禮,邊對著太女身後的張勤傑得意地挑了挑眉。
“殿下萬安。”
周晴自幼與蘇柒若一起長大,自然也是長在太女殿下身邊的。
她雖為入朝為官,卻沒少替太女辦事兒。
太女外麵有幾個暗樁就在周晴手裡,外頭的人隻以為周晴不務正業遊手好閒,卻不知她也是太女殿下的一枚暗器。
“無需多禮。”
趙薰點點頭,然後才將目光落在了秦時月身上,心情有些難以言說的複雜。
她過往不是沒有拉攏過這個女人,奈何人家隻想做個純臣,不肯站隊。
今日秦時月算是徹底把趙群和張家得罪了個徹底,日後便是她想中立,三皇女一黨也不會放過她。
秦時月是個難得的人才,這樣陰差陽錯地便往她這邊挪了幾步,太女一時還有些緊張。
“本宮一路行來,聽聞有人在品香閣行凶,欺負了蘇家的公子。秦大人,可有此事?”
趙薰尋了把椅子坐下,看著還站在那裡的秦時月招招手,示意她們都坐。
唯有張勤傑尷尬地站在那裡,一張老臉不知該往哪兒擺了。
但犯了錯的人畢竟是她的女兒不是她,秦時月之前也將人在門外關了兩個多時辰,這會兒若是再為難她,難免落人口舌。
蘇柒若朝風露使了個眼色,風露便親自搬了把椅子放在張勤傑身後。
張勤傑看了風露一眼,又將目光轉向蘇柒若,一時複雜難言。
拋卻所扶持的主子不同,張勤傑是真的很欣賞這位蘇狀元的才學和為人。
便是她再有錯,畢竟也是個年過半百的老人,許是隻有蘇柒若才會不計前嫌願意給她把椅子坐坐,不為其他,隻因她的年歲過大。
張勤傑心裡清楚,蘇柒若將自己的女兒告上公堂,一定是那個不孝女在外麵做了什麼惡事兒。
自己的女兒什麼德行,沒有人比張勤傑更了解了。
奈何她一生隻顧得在朝堂上顯威風,卻連自己的女兒都沒教養好。
張圓乃是她的正君所出,是張家最小的嫡女,所以平日裡嬌慣了些,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從來不懂自律,就養成了那麼一副遭人嫌的性子。
在看這裡坐著的人,哪怕是周晴,都比自家那個胖閨女強些,人家好歹知道在吃喝上有個分寸,沒把自己養成那個熊樣兒。
張勤傑心裡五味陳雜,難受得厲害。
也沒注意那幾人都說了什麼,隻想著等會兒要怎麼求情,才能救回那個不孝女來。
本來秦時月就難纏,有個蘇柒若不說,如今太女殿下又來了。
她一個人對付這麼幾個小狐狸,實在沒有勝算。
如今隻盼著三殿下那邊能快上秦時月的人一步,先將證人找到,好歹也能保下那不孝女的命來。
“回殿下的話,正是。下官收到小蘇大人的報案,已命人將犯人捉拿,隻等著找來證人便開堂審理。”
秦時月一本正經地說道。
狀告張圓的人的確是蘇柒若,她也沒撒謊。
而且原告人就在這裡坐著,太女殿下怕是也早就知情了,那麼問不過就是走個過場,給張勤傑看罷了。
“本宮剛從宮裡回來,蘇家公子受欺一事母皇也已知曉,聖上震怒,要秦大人秉公處理,切不可徇私枉法,傷了無辜者的心。”
太女傳達了皇上口諭,秦時月忙起身跪在地上俯首道:“微臣領旨,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