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柒若又細數了秦時月的幾件出了名的事兒,陸遙聽得嘴巴微張,下巴差點兒掉下來。
“這位秦大人還真是難得的好官啊!”
陸遙不由得感慨了一句,他並非是養在外頭不知世事的農家子,他母親本也是做官的,官場黑暗,他比誰都清楚。
“正是因為難得,所以皇上才一直將她放在京兆府尹的位置上,不然她早升官了。”
因為一直找不到合適的接班人,所以秦時月便隻能留在京兆府。
若是換成旁人,怕是早就埋怨上了。
可秦時月卻不同,她不僅不惱,反而還高興的不得了。
或許因為熱愛,所以便不那麼在乎名利了。
這也算得上是官場的一股清流了吧!
蘇老太傅對秦時月評價頗高,十分欣賞她的性情赫爾為人。
其實,在這一點上,蘇柒若和秦時月也有些像,這也是皇上為何明明忌憚蘇家,還願意提拔蘇柒若的原因之一。
像她們這種人,是絕對不會因為名利和權勢做任何對百姓不利的事情的。
“以往我甚少出門,對這些事情知之甚少,到底是小門戶裡待久了,見識有限。”
陸遙愧疚一笑,對自己方才生出那樣的私心來,愧疚不已。
蘇柒若和陸遠是他在這個世上最親近的人了,一個是他的妻主,一個是他嫡親的弟弟,便是他們二人真的有了什麼,他也應該高興才是。
更何況,蘇柒若這樣的為人,他著實不該拿看待尋常女子的眼光去看她。
“這不怪你,本是我與阿遠沒打算告訴你,才讓你誤會。阿遠是你的弟弟,便也是我的弟弟,我護替你好好護著他,直到他遇見那個願意和你一樣對他好的人。”
蘇柒若抬手揉了揉陸遙的腦袋,那動作比方才揉陸遠的時候親昵許多。
陸遙耳尖兒一紅,垂著眸子點了點頭。
“張圓如今還在京兆府,張家和三皇女那裡定是已經得了消息,我要先去趟太女府,再過去處理張圓的事情,今兒晚上回來怕是有些晚了,你莫要等我,自己先歇著。”
既然將張圓抓了,你這事兒她還真不能不管。
若隻憑著秦時月一人,定是鬥不過張家和三皇女的,還得讓太女殿下幫幫忙才行。
蘇柒若去了太女府,沒一刻鐘便出來了。
和她一起出來的還有太女,不過二人出了門後,一個往左,一個往右。
皇上用過午膳後正歪在榻上小憩,一旁的兩個侍兒跪在軟墊上替她打著蒲扇。
殿門忽然被人推開,嚇得兩個打扇子的侍兒不由得一顫。
一雙銳利的眸子猛地睜開,在看見來人時,又軟了幾分。
太女一向守規矩,今日這般,怕是受了什麼委屈。
皇上平日裡對幾個女兒雖頗為嚴苛,卻也是打心底裡疼愛這幾個孩子的。
見太女麵兒上一副怒容,她倒是沒有惱。
反而眯著眼睛問道:“何事惹了你不快,竟連規矩都忘了?”
太女氣哼哼地坐在皇上身邊,冷著臉道:“平日裡那個張圓在外麵仗著張家的勢欺辱百姓胡作非為,有她娘老子撐腰,兒臣也不好插手,免得讓母皇為難。可今日她未免也太過分了,竟連阿若的小叔子都想強搶回府裡去做小,這讓兒臣的臉往哪兒放?”
見皇上並未生氣,太女又趁機道,
“母皇平日裡教育兒臣,身為太女當以當局為重,兒臣便甚少與下麵的人計較。可您也知道阿若的性子,她從來都是個不爭不搶好脾氣的,那張圓將她的小叔子欺負了,若兒臣還視而不見,日後如何服眾?”
皇上這才聽明白了,合著是蘇柒若新娶的夫郎的弟弟在外麵被人欺負了。
陸遙嫁進蘇府時還帶著個小拖油瓶的事情皇上也有所耳聞。
“張圓是誰?張提督的女兒?”
張圓未入朝為官,皇上並不認識她。
隻是聽太女的意思,應該是有人撐腰的。
上京城裡能這般威風,連太女都要忍讓三分的張家,除了張提督還能有誰?
“正是她,除了她,誰敢去碰蘇家的人啊!”
對於三皇女的挑釁,太女從來都不看在眼裡。
她最是清楚皇上的態度,在無人的時候,皇上待她——總是和旁人不同。
她也心知肚明,隻要她不犯大錯,任是老三如何折騰,也不過是跳梁小醜罷了。
奈何她一再的忍讓,換來的卻隻是趙群的得寸進尺。
皇上聽後,麵色也冷了下來。
之前有禦史曾在她麵前提過張家的那個女兒一嘴,當時她以為是世家的女子多了幾分跋扈,也沒當回事兒。
如今那張家連蘇家都不放在眼裡了,這事兒可就變了味道了。
皇上開始反思,自己一直忌憚蘇家勢大,可蘇家從頭到尾都沒做過什麼出格的事情。
蘇老太傅是她的恩師,老太傅教養出來的幾個女兒個頂個都是一把好手。
如今看來,倒像是她刻意打壓蘇家,讓區區一個提督的女兒都敢踩蘇家一腳。
皇上自己對蘇家如何,那是她的事情。
可若有旁人想欺辱她恩師,踩她恩師的顏麵,那就是打她這個皇帝的臉。
“張家真是愈發不像話了。”
“母皇,有些話兒臣不好與您說,可發生了今日這事兒,阿若勢必不能善罷甘休,已經將人送去京兆府了。那張圓手上思有好幾條人命,阿若的性子您也知道,再加上一個秦時月,若證據確鑿,那張圓怕是活不成了。”
太女說這話時還不忘觀察著皇上的神色,身為帝王,慣會使用平衡之道。
那張家和趙群自也是抓住了這一點,才敢明目張膽地與她抗爭。
現今要處死張圓,趙群第一個就不能願意,一定會來求情。
如此,皇上的態度就太重要了。
“這個狗膽包天的東西,手上竟還沾染著人命,你身為太女,既是早就知情,為何不早早來報?”
皇上再如何,也容不得人挑戰皇權。
聽太女這麼說,便連她一起惱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