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後睨了太女一眼,嫌她話太多。
太女尷尬地抿了抿唇,對於君後的言外之意根本就沒聽明白。
蘇柒若趕忙帶著陸遙趁機朝上首處坐著的三人行了一禮,皇上也十分給麵子的讓他們坐下。
君後命人送了陸遙一套珍貴的簪子作為見麵禮,一共十二支,每支都是上等的白玉雕刻而成。
“這簪子還是太君後在世時留給本宮的,還有一套同色的玉鐲,本宮在太女大婚時送給了太女君,這套簪子是留給阿若的夫君的。如今你們既是成了婚,那這東西也算是物歸原主了。”
君後慈愛地笑笑,對待陸遙時雖還有幾分冷漠,可對於蘇柒若,他是真的疼愛這個侄女兒。
“多謝舅舅。”
陸遙忙起身道了謝,蘇柒若進宮前特意囑咐過他,無論如何,都不能喚君後為君後,他最不喜蘇家人與他見外。
除了在外臣麵前,必須得叫他舅舅。
君後十四歲時便入了太女府,那會兒年幼,每每懷念起蘇府時就一個人躲在帳子內抹眼淚兒。
在蘇家時,他是唯一的嫡子,上麵有三個姐姐,便說母父最寵愛的孩子是他,也毫不為過。
嫁人後卻要處處謹小慎微,做好一個太女君該做的,卻要處處靠著自己,沒了母父和姐姐們庇護。
他一生的倚仗除了和皇上年少的情誼外,便是他的母家。
蘇家不僅庇護著他,也庇護著他的女兒。
他知道自己這一生都不可能離的開蘇家,隻有蘇家好了,他和女兒兒子才能好。
其實他是真心希望兒子能夠嫁到蘇府去的,蘇府的人個個都是好教養,不會欺辱女婿,能夠好好護著他的兒子。
可惜,事與願違,終究隻是他們父子一廂情願罷了!
一聲“舅舅”讓君後臉色的笑意真誠了三分,忙朝陸遙擺擺手。
“快坐下快坐下,都是自家人,無需那麼多虛禮。”
說罷,君後的目光又落在了陸遙的小腹上。
若這頭胎是個女兒,他這蘇家未來主君的位置便算是坐穩了。
君後心底暗暗歎了口氣,終究是他的兒子沒有這福氣。
雖然嘴上勸說著兒子沒了蘇柒若還能再找彆人,可放眼天下,如蘇家女兒這般風姿才學品性的女子,哪裡就還有第二個了?
太女這才發覺不對,也跟著看向陸遙。
蘇柒若輕咳一聲,寬大的衣袖輕輕一揚,遮住了陸遙纖瘦的腹部。
“這……這是……”
太女指著蘇柒若,結結巴巴的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她都是幾個孩子的母親了,自然也看明白了。
隻見太女嘴巴張得都能塞進一個雞蛋去了,她是怎麼都沒想到,自己這個老實憨厚的表妹能趕出這種“禽獸不如”的事情來。
若說是周晴乾的,那她信。
可若說是蘇柒若,她還真是不能相信。
“你這個姐姐是怎麼當的?糊裡糊塗,什麼都不知道。”
君後埋怨地看了女兒一眼,自太女懂事起,他便教育她要好好與蘇家相處,她能不能做穩這個太女之位,蘇家占了大半的原因。
而今蘇家嫡女大婚,她這個太女竟然對這位蘇家未來的少主君毫不知情。
其實這次還真是君後冤枉了太女,人家倒是去問了不少次,奈何蘇柒若她不肯說啊!
“舅舅可冤枉表姐了,是我不願事情傳出去,一直瞞著表姐沒有說。”
蘇柒若適時地說道,如今婚都成了,便是外麵人亂嚼什麼舌根子,也改變不了什麼。
禦史總不能彈劾她,讓她休夫吧!
“你這孩子也是,你表姐又不是外人,她還能到外麵去與旁人說遙遙的事情不成?”
君後假嗔道。
“是侄女兒的錯。”
蘇柒若笑著認錯,心裡卻不讚同君後的話。
太女倒是不會與旁人說陸遙的事情,但她肯定會忍不住和太女君說,太女君又會去與他母家的父兄閒說幾句,說的多了,自然就傳遠了。
她不願有人在婚前打擾陸遙的清淨,便是惹了太女不快,也絕對不會改變她的做法。
“行了行了,阿若既是不告訴熏兒,自然有她的道理。”
皇上出來打圓場,然後又與蘇柒若客套了幾句,卻是沒有與陸遙說話。
許是因為他的母親死在她手裡,所以皇上看見陸遙的時候,心裡總是有些說不出的彆扭。
當年陸廷慧的確犯了大案,牽扯出不少人命,所以必須得死。
但從蘇老太傅那裡聽說了這孩子受的苦,她心裡又有些愧疚。
若不是自己忌憚蘇家,蘇柒若本該是娶當朝的嫡皇子為正君的,如何能去娶一個罪臣之子。
然而這罪臣之子受了那麼多的苦,卻也有她的原因。
哪怕陸廷慧有錯,但稚子無辜,皇上身為一國之君,麵對這麼一個難以自立的男子,終究還是有些不忍。
如此,她對蘇家的愧疚就更深了。
“阿若做戶部郎中也有兩年了吧?”
皇上才一開口,君後眼角就掛上了笑。
他的侄女兒這是要晉升了啊!
“是。”
蘇柒若大方地點頭道。
要說起來,她這位皇帝舅母對她也算十分看重了。
往年的新科狀元大多進了翰林院,她則一入職便進了戶部,在周晴母親麾下。
且皇上還準了她一個六品郎中上朝的資格,雖然隻是站在後麵,但有眼睛的都知道,這便是皇上的看重。
“掌管賦稅財政的杜侍郎年底要致仕回鄉了,她一向看好你,有意要提拔你接替她的位置……”
皇上說著,便停了下來,看向蘇柒若。
“皇上就莫要與微臣說笑了,微臣資曆尚淺,實在當不得如此要務。”
她不過才是個小小的六品郎中,怎麼能一躍成為從三品的侍郎?
這還不得被禦史彈劾死?
便是皇上,怕也得遭到群臣反對。
哪怕是她的祖母,也絕對不會答應。
皇上對蘇柒若的表現十分滿意,她知道這孩子一向是個知深淺的聰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