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遠,你去瞧瞧那兩個人把灶房收拾乾淨沒,他們若是有什麼不知道的,你與他們知會一聲。”
陸遠隻愣了一下,便乖巧地起身出去了。
陸遙意外地看了弟弟一眼,難得他這樣聽話。
蘇柒若淡淡一笑,這才拉過陸遙的手腕兒放到劉太醫擺在桌上的脈診上。
“我……”
陸遙手指蜷了蜷,有些不適,卻還是忍住了。
“孩子無事,隻是公子身體有些虛弱,日後當好好調養著,重活累活切勿再做,頭三個月極其重要。還有不要憂心,凡事想開些,思慮過重對大人和孩子都不好。”
劉太醫又開了副安胎的藥方子,自己揣了起來。
瞧著這小公子的住處,這藥還是待會兒讓風露去抓吧!
“飲食上可有什麼要注意的?”
蘇柒若忙又問了一句。
“我給公子留個食膳方子,日後小心比照著吃就行。隻要彆碰那幾種忌諱的東西,便無大礙。”
“有勞您了。”
陸遙接過食膳方子,朝劉太醫道了聲謝。
“不敢當,不敢當,這都是應該的。”
送走了劉太醫,陸遙心情舒暢極了。
弟弟的病有救了,這是他五年來聽到的最好的消息了。
“可高興了?”
蘇柒若跟在陸遙身側,見他眉眼間儘是歡喜,笑著問道。
陸遙點點頭,望向蘇柒若的目光略帶深邃,有些情誼不知不覺間便如藤蔓般生長起來。
“謝謝你。”
謝謝她待他如此用心,謝謝她救了他們兄弟二人。
“你我之間,何需如此?”
蘇柒若厚著臉皮將陸遙的手拉至身側,緊緊握住。
陸遙指尖動了動,卻也沒再掙脫。
蘇柒若滿意地勾了勾唇,溫水煮青蛙,她就不信拿不下這個小男兒。
陸遙站在院子裡看著正指揮著那兩個老仆乾活的陸遠,眉眼中儘是溫柔。
“劉太醫的話你可聽見了?以後院子裡的活兒都讓他們去做,你隻管動動嘴就好。”
蘇柒若捏了捏陸遙的手指,她甚至能夠感受到他掌心裡的薄繭。
她是習武之人,手掌有繭自是正常。
可陸遙本該是個嬌養著的大家公子啊!
“嗯。”
陸遙回頭看了蘇柒若一眼,輕輕應了一聲。
沐浴在清晨的日光下,蘇柒若的周身像是被裹了一層光紗,晃得陸遙有些失神。
便是做夢他都不敢想象,有一日他還能和她站在一起。
如果不是那夜發生的事情,他怕是也把與她僅有的那一點糾葛遺忘在人海間了吧!
“去用膳吧,今兒本就有些晚了。”
蘇柒若自己並不覺得餓,卻怕餓壞了陸遙。
除卻記憶中年節時的陸家,陸遙已經不記得自己有多久沒有吃過這樣豐盛的早餐了。
陸遠也吃得打著飽嗝,卻還是有些不舍得放過剩下的吃食。
因為挨過餓,所以舍不得浪費。
“若是喜歡,以後每日我都讓人送來。”
蘇柒若看著桌上擺放的精致水果,對風露愈發滿意。
做事這麼妥帖,看來下個月得給她漲月銀了。
若風露是個男子,蘇柒若絕對要把她送到陸遙身邊親自守著。
奈何陸遙不喜陌生女子的靠近,這事兒也隻能想想就算了。
“不必那麼麻煩,你不是送了兩個人過來嗎?”
陸遙搖頭拒絕,他並不想讓她如此為自己費心。
他還沒有想好以後何去何從,卻也不敢真的奢望能夠嫁進蘇家。
便是蘇柒若同意,蘇家那麼多的長輩能同意嗎?
他們怕是也隻是想要他肚子裡的這個孩子,並非是他。
“送人歸送人,這和吃食並不衝突。你和阿遠喜歡吃什麼都可以告訴他們,到時讓府裡的廚子做了送過來。”
若不是陸遙的院子太小,蘇柒若都想找兩個廚子過來伺候著,省得委屈了他。
陸遠偷偷看著哥哥和蘇柒若說話,心裡既替哥哥高興,又有些酸溜溜的。
哥哥在蘇柒若麵前,似乎眼裡再也沒有了他。
不過,隻要哥哥幸福,要他做什麼都好。
蘇柒若又待了一盞茶的工夫,便離開了。
兩個老仆果然老實,平日裡也不多話,隻埋頭乾活。
隻是他們做的飯食太補,吃了沒幾日陸遠便流了鼻血。
陸遙忙拿了帕子來替他擦拭,陸遠靜靜地看著哥哥,許久之後才開口問道:“他們為何總是做那些給孕夫吃的飯食?”
陸遠雖不諳世事,卻也不是個傻的。
他病了多年,醫書也看過幾本,自然能看出那些菜色的不對。
陸遙捏著帕子的手一緊,抿著唇不敢看弟弟的眼睛。
“是因為哥哥有了她的孩子,所以她才對哥哥好的嗎?”
陸遠的一句話讓兄弟二人的心都酸澀起來,陸遠以為蘇柒若這段時日對哥哥那樣好是因為真心喜歡哥哥,他還暗暗替哥哥高興了好久。
卻不想,竟是因為哥哥有了她的孩子。
那股子難言的失望壓得陸遠有些喘不上氣來,他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麼辦才能幫助哥哥。
而陸遙自己也早知原因,此時被弟弟挑明,卻像是還未好全的傷疤又被當眾揭開一般,又疼又羞,隻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哥哥為何要瞞著我?你不是我們兄弟二人要以誠相待嗎?”
之前見過蘇柒若而沒有告訴哥哥的事情讓陸遠內疚了許久,卻不想哥哥瞞了他一件這麼重要的事情。
“阿遠,你彆生氣,哥哥隻是不想你擔心。”
陸遙緊張地拉住陸遠的手,急急解釋道。
陸遠看了一眼哥哥的手指,心疼的想哭。
他這幾日看到哥哥在偷偷繡荷包,用的料子都是蘇柒若命人送來的。
他知道哥哥自己斷然不舍得用那麼好的料子,那荷包隻能是送給蘇柒若的。
可蘇柒若她配嗎?
她可配得上哥哥的一片真心?
在她心裡,究竟是這個孩子重要,還是他的哥哥重要?
若當初欺負哥哥的人換成彆的女子,哥哥怕是早就活不下去了。
若非喜歡她,哥哥又何必替她隱瞞而與他不停解釋說那是個誤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