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當真那般有用,那他也想去求一求。
求佛祖保佑母親平安無事,保佑太女殿下一生順遂。
母親入獄那日,紀雲澈還曾怨過滿天神佛,嫌老天不公。
可如今他卻不這麼認為了,一切冥冥中自有注定。
母親注定有此一難,以此來證明自己對南越的忠心。
而他,也注定了要遇到蘇柒若,得到她的救贖。
“可以嗎,公子?”
立夏一臉期待地看向紀雲澈,他們做下人的,也能跟著一起去上香?
“自然,太女殿下仁厚,又怎會計較這樣的小事?”
說著,紀雲澈便帶著立春和立夏從角門往前院走去。
既然都來了,還是去拜一拜吧!
蘭若寺的香客不少,許多大戶人家的主君時常會帶著兒子女兒們過來上香。
紀雲澈幾人到來時,裡麵還有不少人。
“公子您先在這裡等一等,奴去替您捐些香火錢。”
立春扶著紀雲澈在一旁的矮凳上坐下,出門時太女殿下特意命管家給他們裝了一包銀子,就是為了給紀公子出門用的。
紀雲澈點點頭,如今他在太女殿下身邊做事,在花太女府府銀錢時,心裡也少了幾分愧疚。
“求佛祖保佑,保佑我早些為妻主懷個孩兒。”
“求佛祖保佑,保佑我這一胎一定要是個女兒。”
“求佛祖保佑,保佑我的女兒今年一定高中,替我朱家光耀門楣。”
“求佛祖保佑,保佑妻主的腿早些好起來,家裡還有兩個老人和三個孩子,實在離不得她啊!”
“求佛祖保佑,保佑我家的生意越來越好,保佑我早些成為皇商。”
……
紀雲澈冷眼看著跪在佛前的那些人,眾人所求不一,卻各個虔誠。
隻是佛祖那麼忙,當真能顧得上眾生疾苦?
若每個人都要求佛祖保佑,那佛祖可能記得住誰是誰?
大抵是不行的吧!
但是,能將心中有所求在佛祖麵前念叨一二,那也是好的,最起碼是個念想。
尋常百姓家盼望莊稼豐收,商賈之家盼望生意興隆,書香門第盼望金榜題名,世家大族亦有自己所求。
人生從來都沒有十全十美,便是太女殿下身份尊貴,也日日在為著國事煩心,從來不得安寧。
望著望著,紀雲澈似有所悟,很多藏在心底的事兒,忽然就放下了。
人生不過寥寥幾十年,何苦執著於那些悲痛,應當往前看才是。
世事如何,一切皆有定數。
“公子,咱們也進去吧!”
立春捐了香火錢便過來尋紀雲澈,紀雲澈則帶著二人一起走了進去。
一叩首,願母親平安歸來。
二叩首,願太女殿下餘生順遂。
三叩首,願——所求皆如願。
將香細致地插好,紀雲澈抬頭看了一眼那高大的佛像,佛祖的慈眉善目讓他的心也跟著軟了幾分。
他性子倔,很多時候都不懂得服軟,為此也吃過不少虧。
以前他一直以為,能讓他為之彎腰的除了母父再無旁人。
如今,他心裡又多了一個人。
立春和立夏還跪在那裡,嘴裡念念有詞,不知在祈求著什麼。
紀雲澈眉眼彎了彎,隻覺得自己無比幸運。
幸運遇到了那麼好的太女殿下,也幸運遇到了如立春立夏等人這般的忠實仆從。
哪怕隻是短暫的幾日,他們待他也是無比忠心。
“公子,咱們還是去後山那裡吧,奴瞧著那山上有不少的野菇,摘些回去燉雞可香了。”
立夏方才就想去摘來著,奈何有這樣好的機會來燒香,他又不舍得錯過,便先將那事兒擱下了。
若能摘上一小筐,府裡的人今日便都有口福了。
立春聽得在一旁捂嘴偷笑,紀雲澈自是痛快地答應了。
左右他們還得去等著太女殿下,倒不如再回去一趟。
“可我聽說很多野菇都是有毒的,你認識嗎?”
立春不太相信立夏的本事,這個家夥整日裡迷迷糊糊的,彆再把整個太女府的人給毒死了。
他們這些命賤的奴才是死是活倒也不打緊,但太女殿下可萬萬不能出事的。
立夏點頭如搗蒜:“那裡的雞腿菇我認識,小時候在家裡我常去山上撿,吃了那麼多年,我這不是好好活著呢?”
“雞腿菇我倒是在書上見過,的確能食。”
紀雲澈沒有做過菜,卻也知道一些常理。
“有公子在,奴自然是放心的。”
立春歡喜地說道。
這些世家公子皆是有大學問的,雖不能參加科舉,學識卻不見得比女子差。
既然紀公子說在書上見過,那就一定見過。
立春自認自己是個會看人的,這位紀公子待太女殿下不一樣,他絕對不會害殿下。
主仆三人一路歡歡喜喜地朝來時的方向走去,偶爾也會碰到一些寺裡的香客。
“哎喲……”
拐角處衝出來一個有些冒失的藍衣公子,還不等紀雲澈反應過來,人便已經撞到了他身上。
立春和立夏臉色一變,立馬上前扶住紀雲澈的身子。
“公子,您沒傷著吧?”
立春上下打量著紀雲澈,見他無事,才不悅地瞪向那個捂著胳膊皺眉喊痛的男子。
“這位公子走路都不看來人的嗎?”
立春語氣不善,與素日裡的和善完全不同。
太女府的人雖不會仗勢欺人,卻也不會任人欺負。
“抱歉啊,我……我沒注意到前麵有人。”
藍衣公子被立春訓斥的麵色通紅,隻能咬著唇朝紀雲澈道歉。
“罷了,咱們走吧!”
紀雲澈不願意與人在佛門淨地起爭執,以免擾了佛祖清修,便朝立春擺擺手。
“是。”
立春雖心有不悅,但也知道這樣的事情其實並不好讓那位公子如何,況且人家方才也已經道了歉。
“師弟,你怎麼了?”
藍衣公子身後追出來一個年輕女子,一臉焦急地看向紅著臉的男子。
“我沒事,是我不小心撞到了這位公子。”
被喚作師弟的藍衣公子離那女子遠了些,才輕聲解釋道。
如此,紀雲澈主仆倒是不好立馬走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