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南墨不會還在等她吧!
蘇柒若腳下用力,幾個飛躍便到了顧南墨門前。
這幾日天氣很熱,顧南墨便留了一扇窗子未關。
循著窗口望進去,一眼便瞧見了那個趴在案桌上發呆的少年。
他手裡拿著蘇柒若送的那根白玉簪,上麵旳紅寶石在燭光下一閃一閃的,十分好看。
隻是瞧著那少年的神色有些不對,好似存了什麼心事。
但看他的樣子也不像是受了欺負,蘇柒若便放心了。
剛抬起的手又輕輕放下,蘇柒若不想打擾他休息,可人都來了,若是不見他一麵,她心裡又覺得空落落的。
猶豫間,少年抬起的眸子已然落在了她的身上。
本以為她今天晚上不會來了,卻沒想到她會站在他的窗外。
顧南墨匆匆起身,許是因為坐久了,才一起來便被腳下的凳子搬了一下。
“小心些。”
蘇柒若大步走了進來,扶住他的手臂將人按到了軟榻上坐下。
“磕到哪兒了?疼不疼?”
抬手要去看他的膝蓋,卻被人按住。
看著握在自己手腕上那隻纖細的手,蘇柒若方覺唐突。
這大晚上的,她跑來人家閨房已是失了分寸,哪兒還能再去碰他。
蘇柒若滿含歉意地收回手,坐在了離他稍遠些的地方。
“不疼。”
顧南墨垂著的睫毛顫了顫,輕輕搖了搖頭。
“我本以為你今夜不會來了。”
少年的聲音裡帶著幾分失落,少了前幾日的歡喜。
“你這麼晚沒睡,是在等我嗎?”
少年的身影有些單薄,麵色略微泛著白,像是生病了似的。
顧南墨沒有應聲,但很顯然,他一直在等她。
蘇柒若往顧南墨身邊蹭了蹭,離他近了些才道:“抱歉啊,南墨。今日出去辦事,回來的晚了些。若是下次再這般,我一定會派人過來通知你,斷然不會再讓你白等。”
她沒想到他會一直坐在這裡等著自己,這讓她又是欣喜又是心疼。
若是按照以往她來的時辰,他怕是真的等了很久了。
顧南墨搖搖頭:“是我自己願意等的。”
沒有人強迫他,是他自己睡不著,非要等著她的。
她是順親王世女,平日裡事務繁忙,怎麼可能會隻圍著他轉?
“若是以後我未在戌時之前過來,你便不要再等了。”
蘇柒若話音剛落,顧南墨便抬起頭來看向她。
猶豫道:“我……我今日似乎有些明白了父親當年的感受。”
少年放在膝上的手緩緩蜷起,又慢慢鬆開。
他記得自己幼時,父親也是這樣坐在桌邊,一整夜一整夜地等著母親回房。
有時他都睡醒一覺了,父親還坐在桌案邊等著。
那時他不懂父親為何那麼傻,偏偏要傻等一個不會來的人。
今日自己等了這麼一遭,才算明白了什麼是牽腸掛肚。
即便知道她有可能不會來了,他還是想再等一等。
隻是他與父親不同,父親從始至終也沒等來他的妻主,而他卻等到了她。
即便她忙碌了一整日,還是願意來看他一眼。
這便夠了。
她與母親終究是不一樣的,不是嗎?
“什麼?”
蘇柒若一臉的疑惑,她沒有聽懂他的意思,這事兒與他父親又有什麼關係?
“我聽母親說順親王君要為你選侍君了。”
顧南墨的聲音很輕,他知道自己問這個問題有些不合時宜。
可在沒有等到她的時候,他便想知道答案。
如今她既是來了,他便要問出來,不然他明日一定會後悔。
蘇柒若看著少年一臉的坦蕩,忽然就笑了。
他就算是吃醋,也跟彆人不同。
不過,他能主動開口問她,她很高興。
“嗯,父君準備於六月初一邀請京中一些世家主君和公子去府裡坐坐,或是有這個打算。”
蘇柒若沒有否認,這幾日帖子怕是就要送到他手裡來了,她沒必要騙他。
“那你……是很快便要成婚了嗎?”
顧南墨的手指緊了緊,身子也跟著繃了起來。
“成不成婚我說了還不算,得看我心儀之人何時願意嫁給我。”
見他麵色愈發蒼白,蘇柒若也不敢再逗弄他。
大著膽子拉過顧南墨的手,將那緊攥的手指一根一根地掰開,然後與自己十指相扣。
蘇柒若才道:“南墨,你懂我的心思嗎?”
“你……什麼心思?”
顧南墨固然知道她是有些喜歡他的,卻也不敢去奢想她口中所言心儀之人便是自己。
他是什麼身份,她又是什麼身份,他清楚的很。
“想對你圖謀不軌的心思。”
蘇柒若手上微微用力,少年便被他拉進了懷裡。
蘇柒若抵著他的額頭低聲道:“父君這次舉辦相親宴,主要是想看看我心儀之人是誰,然後再與未來親家商議一下我們的親事,並非是為我選什麼侍君。我不是皇姐,不需要後宮佳麗三千,若為心愛之人,一個足矣。”
顧南墨雙手抵在蘇柒若的肩上,卻是半分力氣也使不出。
一張蒼白的俏臉兒也因著她吐出的氣息愈發紅潤,胸腔裡的那顆小心臟也怦怦跳個不停,聲音大到二人都能聽見。
“可你是順親王府的世女殿下……”
尋常女子尚且三夫四侍,她又怎會隻娶一人?
“那我母王還是順親王呢,身邊不也是隻有我父君一人嗎?”
蘇柒若笑著說道,
“世人皆知當年母王寧要美人也不要江山,我是她的女兒,我們骨子裡流著一樣的血。”
先皇還未做太女時身體便不好,可順親王執意不肯要這江山,先皇才拖著病軀成了皇位的繼承人。
當今皇上至今無子,想來也是因著先皇身體不好的緣由,出生時便體弱,還得慢慢將養著才行。
“你初回京城,隻在當初執行任務時認識了莪,卻並未見過旁的世家公子。若日後你遇見了更喜歡的人,可會後悔與我說下今日這些話?”
顧南墨輕輕推開蘇柒若,抬起眸子直視著她的眼睛問道。
她自小並未長在京城,不知京中有多少傾城美人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