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也驚豔過她的心,陪她度過了一段最美好旳年華。
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們之間愈發疏遠?
好像是府裡納了侍後,阮氏趙氏一個接一個的入了府……
不知站了多久,顧才棋才斂了神思,又朝那開著門的屋子走去。
幾目相對,大家皆是一驚。
劉氏紅潤的臉上劃過一抹冷然,很快又淡了去。
秋竹和顧南墨紛紛起身,朝顧才棋行禮問安。
顧才棋淡淡點了點頭,看了一眼顧南墨身上的衣裳,又看向桌上的飯菜。
三碗白飯,中間放著一小碟鹹菜,還有一小盆青菜湯,上麵連半滴油水都沒有。
顧才棋臉色愈發難看,垂在袖子裡的手緊了緊,想要問些什麼,又覺得滿心愧疚。
她雖不是個長情之人,卻也不至於要活活虐死自己的主君和嫡子。
喉嚨裡像是堵著什麼似的,嘴裡泛著苦澀。
“這是後廚給你們送來的飯菜?”
秋竹垂著眸子沒敢吭聲,劉氏輕輕抿著唇也沒打算回答。
顧南墨嘴角勾起一抹嘲諷,淡然道:“母親多慮了,阮氏當家,怎麼會舍得給我們送這樣的飯菜?”
劉氏看了一眼兒子正準備阻止他繼續說下去,他不想兒子惹怒了顧才棋,那人到底是他的母親。
“這米是我和秋竹繡帕子換的銅板買的,這鹹菜是秋竹自己醃的。母親若是想看阮氏叫廚房給我們送了什麼吃的,我這便給您拿來瞧瞧。”
顧南墨說罷,也不等顧才棋反應,轉身走了出去。
不一會兒他便端著一個破瓷碗進來,那瓷碗裡放著兩塊發了黴的饅頭,還有半碗已經餿了的青菜,混著兩片純白的肥肉。
“他們就給你們吃這些?”
顧才棋的聲音有些發抖,身子也微微顫著。
她之前明明叮囑過阮氏,即便劉氏因病搬到了小院子裡,他們父子二人的吃食和月銀還是和以往一樣。
這到底是阮氏授意,還是下人欺上瞞下捧高踩低欺辱他們父子?
顧南墨冷臉欲要說出更難聽的話來,劉氏卻先他一步開了口。
“不知妻主過來可是有事?”
劉氏心裡是怨顧才棋的,怨她無情無義,怨她對兒子不管不問,任由一個側室欺辱。
但他知道,他現在還不能做什麼。
不為彆的,隻為了他的兒子。
顧南墨今年十四歲,已經到了說親的年紀,他不能讓阮氏栽兒子的親事上動什麼手腳。
所以隻有他假意原諒顧才棋,借著她心底的愧疚,才能給兒子找一個好人家。
顧才棋好色又愛麵子,隻要他不犯錯,他的兒子是顧府嫡子,這一點,永遠都不能改變。
顧才棋眸子閃了閃,竟有些不敢直視劉氏。
“我來看看你,身子可好些了?”
劉氏點點頭:“有勞妻主記掛,再有三五日便可痊愈。”
“我瞧著你的臉色也好了不少,既是如此,那便搬回去住吧!這裡……不適合養病。”
顧才棋知道自己說這話時有些心虛,可當初大夫都說劉氏的病會傳染,她也是為了整個顧府的安危才同意了阮氏的提議,將他送到了這裡來。
如今他的病既然好了,那也是時候搬回去了。
他是顧府的正君,這一點毋庸置疑。
顧才棋的到來讓人意外,她的話更讓人意外。
隻是劉氏心裡還想著那少女要來給他看診的事情,現在自然是不會答應搬回去住。
“大夫說還要三五日才能夠痊愈,還是等我的身子好全了再回去吧!”
劉氏語氣平淡,聽不出喜怒,這更像是往顧才棋臉上狠狠打了一巴掌。
“那……也好,你們慢用,我先走了。”
顧才棋離去的步子有些狼狽,她自認頗有才華,模樣兒也好,所以總是不將男子放在心上。
如今看著正君和嫡子桌上的那碗鹹菜,隻覺得整個臉都在發燒。
對於一個恃才傲物又極愛麵子的人來說,正君和嫡子在府裡被欺負成這般,她自是臉上無光。
不怪皇上和順親王訓斥,是她失察之職。
“她這是怎麼了?”
顧南墨有些看不懂顧才棋的意思,好端端地怎麼會想起他們父子?
劉氏搖了搖頭,他也不知道她是怎麼了。
但他知道,他們以後的日子定不會再這般艱難。
顧才棋從小院子裡出來,直接去找了管家,讓人把府裡上下全都叫去了前院兒,包括那些夫侍和庶子們。
看著下麵站著的黑壓壓的一片人,顧才棋的臉色愈發難看。
就連一個二等侍兒身上穿著的衣裳都比她兒子的好,顧南墨那套已經磨得起了毛邊兒的衣裳刺得她眼睛疼。
阮氏看著顧才棋的臉色,心中隱隱有些擔憂。
一旁的顧南清拽了拽阮氏的衣袖,阮氏也隻衝他搖了搖頭。
“正君因病搬去小院兒養著,大公子孝順,跟著過去侍候,可他們還是這府裡的主子!”
顧才棋說罷,說上的茶杯便被甩了出去,連帶著碎瓷片和茶葉濺了滿地。
“管家,去把府裡近半年的賬本拿來。”
顧才棋坐在椅子上,又重新給自己倒了杯茶,然後頭也不抬地朝管家吩咐道。
她從來不管後院裡的事兒,如今看來,這後院兒的勾心鬥角可不比朝堂簡單。
管家身子一僵,然後趕忙去找賬本,阮氏卻緊緊攥著帕子,心裡隱隱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妻主他莫不是在外麵聽說了什麼,所以一回府就臉色難看,還主動去看了劉氏那個老男人?
隻是當著眾人的麵兒,阮氏也不敢與顧才棋撒嬌,更不敢多話。
顧才棋又將目光掃向廚房裡做事的人,厲聲問道:“主君和大公子的飲食是誰負責的?”
廚房眾人麵麵相覷,紛紛搖頭。
“好啊,好啊!本官真是養了一群好奴才,竟都騎到了主子頭上去了。”
顧才棋被氣笑了,她一直以為劉氏隻是生了病搬了個院子,卻沒想到府裡的這些人是想要活活餓死他們父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