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柒若又分了一包點心留給了那已經睡著了的小乞丐,然後轉身就走。
“謝謝,謝謝您。”
老乞丐略帶哽咽旳聲音自身後傳來,蘇柒若腳步一頓,然後又大步離開。
她所作所為皆是隨心,無需他人道謝。
她總覺得那慧靈師太所言之曆練,應當就是希望她廣積善緣。
積德行善,才會有福報。
提著點心和水果來到顧府的那座小院兒內,蘇柒若卻不知該如何將東西給他送進去。
那樣心性的少年應該是不會隨意要她一個陌生人給的東西的。
“吱吖……”
破舊的木門忽然從裡麵打開,少年端著一盆水搖搖晃晃地走了出來,顯得有些費力。
蘇柒若身子一閃,便躍上了院子裡的那棵大樹上。
顧南墨才給劉氏擦過身子,因著秋竹還在給他燒待會兒沐浴要用的水,所以他便隻能自己出來倒臟水。
可那水實在是有些重,還未來到牆根處,顧南墨腳下一個踉蹌,水盆便飛了出去。
“啊……”
少年驚呼一聲,嚇得臉都白了。
蘇柒若抬手揮出一股子勁氣,硬生生地撐住了少年的身子,才不至於叫他整個人趴在那灘汙水上。
“公子,您怎麼樣?”
聽到驚呼聲的秋竹從灶房跑了出來,看見顧南墨腳下倒扣著的木盆,才明白發生了什麼。
顧南墨搖搖頭:“我沒事,就是沒拿穩將水灑了。”
說著,他便要俯身去撿那木盆。
秋竹卻是快他一步,蹲下身子將木盆撿了起來。
“公子怕是累著了,你先進去歇歇,熱水馬上就好。”
顧南墨也沒與他爭執什麼,點點頭便進了另一間房屋。
看著少年單薄的背影,蘇柒若微微蹙眉。
許是真的累壞了,這一夜顧南墨難得沒有再熬夜刺繡,早早地就上了床。
直到屋內的燈熄了,蘇柒若才從樹上躍下。
借著月光看向灶房門口的那口大缸,裡麵的水已經見底。
想到那少年端著水盆艱難的模樣,蘇柒若無奈地歎了口氣。
提起一旁的水桶,幾個來回就將那缸裡的水填滿。
然後又進了灶房,用火折子燃了灶房裡的那盞油燈,蘇柒若愈發覺得自己今兒夜裡告的顧才棋那一狀有些輕了。
看著灶旁的碗櫃上放著的那碗剩粥,蘇柒若端過來喝了一口。
稀稀淡淡的,沒有幾粒米。
一口氣將那剩粥喝完,蘇柒若掀開已經洗乾淨了的那口大鍋的鍋蓋,將手裡的點心和水果放了進去,又把鍋蓋蓋上。
剛轉過身又覺不妥,蘇柒若便從灶坑裡扒拉出一根黑炭,從自己破舊的衣裳上扯下一塊,刷刷幾筆留下了幾句話來,這才滿意離去。
第二日天還未亮,秋竹和顧南墨便起了。
一個提著水桶要去打水,另一個蹲下準備點火燒水。
“咦?缸裡的水怎麼是滿的?”
秋竹提著水桶疑惑地念叨了一句,他記得自己昨兒晚上並未打水啊,難不成是公子做的?
而裡麵剛掀開鍋蓋準備拿著葫蘆水瓢去舀水的顧南墨也是一驚,鍋裡的兩大包東西是哪兒來的?
拿起上麵覆著的一塊破布,顧南墨驚得下巴差點兒掉下來。
“本是江湖一散客,半路口渴,借貴府稀粥一碗,無以為報,一點心意不成敬意,勿怪。”
顧南墨的眸子從破布挪到灶台上那隻空了的碗上,他記得昨兒晚上是剩了一碗稀粥的。
隻是他沒舍得扔,準備今兒早上熱一熱自己吃了。
素聞江湖上的人不拘小節,這到底是什麼散客,還有吃人剩飯的癖好?
顧南墨抬手提了一個荷葉包出來,打開之後看著那精致的點心,更是驚得目瞪口呆。
父親身子還好著時,他曾與父親一起進宮參加過幾次宮宴,這點心與宮裡的怎麼這麼像?
又匆匆解開另一個荷葉包,滾出來的葡萄和桃子更是嚇得顧南墨手一抖,裡麵的東西差點兒掉到地上。
這個季節哪兒來的這般大粒的葡萄和鮮嫩的桃子?
這個時節也隻有宮裡和順親王府才會有四季的水果,那散客莫不是去宮裡偷盜了?
“公子,這是什麼?”
提著空水桶進來的秋竹看著那些東西也頗為意外,他本是想問問水是不是自家公子提的,沒想到竟看到了這樣一幕。
“我……我也不知這是怎麼回事。”
顧南墨也是第一次經曆這些,不知道該怎麼辦。
到底是有人要陷害他,還是真的遇到了什麼江湖俠客可憐他們才留下了這些東西?
秋竹放下水桶去看那布上的字,驚得捂住了嘴巴。
“公子,咱們院子裡來賊了?”
“應該不是。”
顧南墨搖搖頭,眸子落在了那隻空碗上。
若是賊人,怎麼可能會隻偷他大半碗稀粥,還留下這麼多好東西?
“那……這些東西要怎麼辦?”
秋竹無措地看向自家公子,這點心瞧著好精致啊!
“趕緊吃了吧!”
顧南墨輕歎道。
扔了太可惜,可若是留著,萬一那阮氏又跑來瞎折騰,給他們安上一個偷盜的罪證,那可真是跳進哪條河裡都洗不淨了。
索性吃個乾淨,什麼都不留。
“會不會有毒?”
秋竹心中還是疑惑,哪個傻子會用這麼多好東西換一碗稀粥?
而被秋竹腹誹的那個傻子此時才剛睡醒,正揉著眼睛關注著院子裡主仆二人的一舉一動。
她就知道,顧南墨不是一個迂腐古板之輩,既是有人用東西換了他的稀粥,他斷然不會把這些東西扔出去。
蘇柒若最是看不慣那些虛偽的假正經,以為東西扔了就能顯示自己的清高,那樣隻能說明這個人傻。
反正要是她的話,她是不會那麼做的。
送上門來交換的東西不要白不要,又不是偷搶來的。
“不會。”
顧南墨肯定地說道,若是要毒死他們,何需用這麼精致的糕點和水果?
“那會不會是阮氏他們的計策,準備陷害主君和公子?”
秋竹還是有些不放心,他總覺得不太真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