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雪薇看著跪在地上的蕭思凝，眸光漸冷。手中的甜湯早已涼了大半。
"二公主，請起來吧。"慕容雪薇後退一步，"這樣的事，我不會答應。"
蕭思凝抬起頭，清麗的麵容上浮現一絲不可置信，"為什麼？難道娘娘就不怕"她頓了頓，聲音漸漸帶上幾分鋒芒，"不怕那些大臣反對嗎？"
春風陡然變得凜冽，吹得回廊上的風鈴叮咚作響。慕容雪薇望著眼前這個曾經在她心目中高潔出塵的女子，忽然笑了。
"二公主這是在威脅我？"
"娘娘誤會了，"蕭思凝緩緩站起身，拂了拂裙上的塵土，"我隻是在提醒娘娘，朝中大臣都希望看到一個門第相當的皇後。更何況"她微微揚起下巴，眼中閃過一絲傲色，"我可是前朝的公主。"
琉璃聽不下去了，上前一步怒道："你！"
慕容雪薇輕輕攔住琉璃，目光平靜地看著蕭思凝："所以呢？二公主是想告訴我，你的身份比我高貴？"
"娘娘何必說得這麼難聽，"蕭思凝歎了口氣，"我隻是覺得，若是我們能和平相處，對娘娘、對陛下，都有好處。否則"她意味深長地看了眼禦書房的方向，"那些大臣們，怕是不會善罷甘休。"
"嗬，"慕容雪薇冷笑一聲，"二公主果然是個聰明人。隻可惜"她上前一步，聲音陡然降低，"你未免太小看顧燁，也太小看我了。"
蕭思凝臉色微變："你這是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慕容雪薇將手中已經涼透的甜湯遞給琉璃，"二公主既然那麼聰明，不如好好想想，為什麼顧燁會在朝堂上說那番話？"
蕭思凝一怔。
"還有，"慕容雪薇轉身欲走，又停下腳步，"二公主既然自詡高貴，為何要做這等威脅他人的下作之事？"
"你！"蕭思凝麵色一白。
"娘娘請留步，"蕭思凝忽然提高聲音，"您真的以為，憑您的出身，能坐穩那個位置嗎？"
慕容雪薇腳步不停，淡淡道："那就要看看，到底是二公主的身份重要，還是"她意味深長地頓了頓，"顧燁的心意更重要了。"
看著慕容雪薇遠去的背影，蕭思凝攥緊了拳頭，眼中閃過一絲怨毒。
琉璃跟在慕容雪薇身後，看了看手中的甜湯，小聲道："夫人，這湯"
"倒了吧，"慕容雪薇輕聲道，"已經涼了。"
琉璃看著自家主子清冷的側臉，欲言又止。她知道，夫人說的不僅僅是這碗湯。
暮色漸沉，慕容雪薇獨自坐在院中，看著天邊最後一抹霞光消散。琉璃早被她打發去歇息了，她需要一些時間獨處。
"在想什麼？"
熟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慕容雪薇不用回頭就知道是顧燁。她抿了抿唇，輕聲道："沒什麼。"
顧燁在她身邊坐下，目光落在案幾上那盞未點的燈上："聽說你今日來過禦書房？"
慕容雪薇心頭一跳，隨即釋然。這宮裡的事，又怎麼能瞞得過他的耳目。
"嗯，"她淡淡應了一聲，"本想給你送碗甜湯，卻聽到些不該聽的。"
顧燁轉頭看她，目光柔和："所以就把湯倒了？"
慕容雪薇一怔，沒想到連這個他都知道。她苦笑道："都涼了，也不知道你愛不愛喝。"
"你做的，我都愛。"顧燁握住她的手，卻發現她的手冰涼。他皺眉道，"在這兒坐了多久？"
慕容雪薇想抽回手，卻被他握得更緊。她歎了口氣："顧燁，那些大臣說得對，蕭思凝才是最適合的皇後人選。"
"你又胡說什麼？"顧燁聲音陡然嚴厲。
"我沒有胡說，"慕容雪薇固執地道，"她是前朝公主，她"
"夠了！"顧燁打斷她，"我的後宮，什麼時候輪到彆人來做主？更何況"他忽然站起身，將慕容雪薇拉入懷中，"你以為我不知道她今日對你說了什麼？"
慕容雪薇一驚："你"
"她敢威脅你？"顧燁的聲音冷得像冰，"真是好大的膽子。"
"不，不關她的事，"慕容雪薇急忙道，"是我自己在想，若是立了我為後，隻怕朝中"
"朝中如何？"顧燁扳過她的肩膀，逼她看著自己，"慕容雪薇，你可知道我為什麼會在朝堂上說那番話？"
慕容雪薇眼神閃爍："我"
"因為我要讓所有人都知道，"顧燁一字一句地道，"這個位置，除了你，誰都不行。"
月色悄然灑落院中，為兩人鍍上一層清輝。慕容雪薇看著顧燁堅定的眼神，心中卻仍有疑慮："可是"
"沒有可是，"顧燁打斷她，"你可知道，當年我決定複國時，滿朝文武沒一個人看好。可我偏偏做到了。"他頓了頓，聲音忽然溫柔，"立你為後這件事，我同樣會做到。"
慕容雪薇心頭一熱，眼眶微微發酸："你"
"好了，"顧燁將她攬入懷中，"不許再胡思亂想。你若是再想著退讓，那才是真的寒了我的心。"
慕容雪薇靠在他懷裡，聽著他有力的心跳聲，忽然想起了什麼："對了，你今日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
"自然是擔心你，"顧燁輕笑，"再說，禦書房的奏折，拿到這兒批也是一樣的。"
慕容雪薇微微仰頭："那你"
"今晚就在這兒用膳，"顧燁看著她微微發紅的眼眶，柔聲道，"讓琉璃去準備吧。"
"這怎麼行，"慕容雪薇忙道，"你還有那麼多公務"
顧燁打斷她："天底下，還有什麼事比陪自己未來的皇後用膳更重要？"
慕容雪薇一時語塞，看著顧燁含笑的眼神，心頭湧上一股暖意。或許，她真的想得太多了。
月色漸濃，庭院深深。琉璃端著燭台匆匆而來，看見這一幕，悄悄退了出去。她知道，夫人心中的顧慮，終究敵不過陛下的一片真心。
晨光熹微，金鑾殿內群臣早已列隊等候。顧燁一身明黃龍袍，龍行虎步走上大殿。
"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群臣齊聲高呼。
"平身。"顧燁坐於龍椅之上，目光如炬，"今日朕要宣布一事，即日起，立慕容雪薇為皇後。"
殿內一片嘩然。禮部侍郎孫元章第一個跪下："陛下三思啊！慕容氏出身"
"夠了！"顧燁厲聲打斷，"朕意已決。若有不服，現在就可以告老還鄉。"
孫元章還要開口，顧燁冷冷道："來人，將孫元章革職查辦！"
殿內頓時鴉雀無聲。
蘇右相上前一步："臣附議。陛下與慕容夫人患難與共，她德才兼備，當得起這皇後之位。"
戶部尚書也道："臣附議。"
其他大臣見狀，紛紛附和："臣等附議！"
顧燁滿意地點點頭："傳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