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的記憶如潮水般湧來：京城暴亂，太初國大亂，各方勢力都想來分一杯羹，慕容家滿門遇害每一幕都清晰如昨。
當時所有人都說顧燁是被逼才發動叛亂，可若他真是前朝遺孤，這一切就都說得通了。
難怪顧燁對這枚玉佩如此在意，難怪林叔對她始終心存芥蒂，所有的疑點似乎都在指向一個她不願接受的事實。
慕容雪薇帶著心事又是一夜無眠。
翌日簷角的風鈴輕響，驚起了庭院中一隻正在啄食的麻雀。
慕容雪薇站在回廊下，望著那隻撲棱著翅膀飛走的麻雀，眼神微動。她輕撫著微隆的腹部，唇邊泛起一絲苦笑。
"夫人，林叔今日又去了城西那邊。"琉璃快步走來，壓低聲音在慕容雪薇耳邊輕語，"還見了幾個商人模樣的人。"
慕容雪薇微微頷首，眼中閃過一絲銳利，"可查到那些商人的來曆？"
"都是些江湖人士偽裝的，屬下派人跟了一段，發現他們最後進了一個兵器鋪子。"琉璃說到這裡，麵露遲疑之色。
"繼續說。"
"那鋪子近來頻繁有人進出，都是深夜時分。屬下試著靠近打探，卻總有暗哨攔著。"
慕容雪薇轉身走向自己的院落，琉璃亦步亦趨地跟在身後。
剛入院門，就見顧燁的親信趙統領正在和院中的侍衛交代著什麼。
見到慕容雪薇，趙統領立即躬身行禮："夫人。"
"趙統領這是？"慕容雪薇挑眉。
"將軍吩咐多派些人手護衛夫人安全。"趙統領答道，"將軍說夫人有孕在身，不得不多加小心。"
慕容雪薇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無的笑意："將軍費心了。"轉頭對琉璃道，"去準備馬車，我要去慕容家的老宅走走。"
"夫人，將軍說您近來應當少出門"趙統領急忙上前。
"怎麼，現在連我回自己家也要管束？"慕容雪薇語氣陡然轉冷。
趙統領額頭滲出細汗，隻得退後一步："屬下這就去準備馬車。"
待趙統領走後，琉璃湊近慕容雪薇："夫人，您不是說今晚要"
"噓。"慕容雪薇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去備馬車。"
琉璃會意，快步離去。慕容雪薇抬頭望向天際漸沉的落日，眸中閃過一絲決然。
夜色漸濃，將軍府的燈火次第亮起。慕容雪薇坐在燈下，手中捧著一本話本，看似悠閒自在。
直到更夫打更的聲音傳來，她才放下書卷，對守在一旁的琉璃道："去看看。"
琉璃輕手輕腳地走到院外探查，不多時返回："夫人，將軍還在書房。"
慕容雪薇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裳："備好了？"
"都準備妥當了，暗道那邊無人把守。"
慕容雪薇點點頭，隨即喚來貼身丫鬟："我乏了，要歇息，任何人都不許打擾。"
待丫鬟應聲退下，慕容雪薇才輕手輕腳地來到屋後的暗處。
琉璃早已在此等候，手中提著一盞小巧的琉璃燈。
兩人沿著府中僻靜處快步前行，很快就來到了書房後院。
"夫人小心，您有身孕"琉璃扶著慕容雪薇穿過一處矮牆。
慕容雪薇擺擺手，示意琉璃不必多言。她貼著牆根慢慢前行，直到來到書房後窗下。
窗內隱約傳來說話聲，但聲音極輕，聽不真切。
慕容雪薇蹙眉，正欲轉身，忽聽得腳步聲由遠及近。
她心頭一緊，急忙閃身躲入書房一側的暗處。
借著月光，她看清來人正是林叔，身後還跟著一個身材魁梧的漢子，手中提著個沉甸甸的箱子。
兩人進了書房，慕容雪薇屏息凝神，貼近牆壁仔細聽著。
"少主，東西都在這裡了。"那魁梧漢子的聲音傳來。
"嗯，放下吧。"是顧燁的聲音，"近來可有人注意到什麼異常？"
"屬下安排得妥當，絕不會讓人察覺。"
"把名冊給我。"林叔開口道。
一陣翻動紙張的聲音後，林叔又道："兵器夠了，但火藥還差些。"
慕容雪薇心頭一震，手不自覺地扶上小腹。
"時機已經成熟，不能再等了。"林叔的語氣帶著幾分急切，"昏君已經開始懷疑，再拖下去恐怕"
"我知道。"顧燁打斷了林叔的話，"但現在不是時候。"
"是因為慕容家那個女人？"林叔的聲音陡然提高，隨即又壓低，"少主，您不會忘了我們的大業吧？"
屋內一陣沉默。
"屬下以為"那魁梧漢子剛要開口，卻被顧燁打斷。
"你們先下去吧。"
聽到腳步聲漸遠，慕容雪薇正要轉身離開，卻突然感到一陣劇烈的腹痛。
她強忍著痛意，想要挪動腳步，卻一個踉蹌，撞到了身後的花架。"哐當"一聲，瓷盆應聲而碎。
書房內的說話聲戛然而止。
"誰？"顧燁的聲音帶著淩厲。
慕容雪薇扶著牆壁，冷汗順著額角滑落。她知道已經躲不過去，索性站直身子，從暗處走了出來。
月光下，顧燁的臉色陰晴不定，林叔則是一臉震怒。
"夫人深夜來書房，所為何事？"顧燁的聲音冷得像冰。
慕容雪薇勾起一抹冷笑："將軍不如先解釋一下，這些兵器和火藥，是要做什麼？"
"少主，不能讓她"林叔急切地開口。
"住口！"顧燁厲聲喝止。
林叔卻不管不顧："她已經知道太多，必須"
"你敢！"顧燁幾步上前，擋在慕容雪薇麵前。
林叔臉色鐵青："少主，大業為重！屬下這裡有無色無味的毒藥，隻會讓她失聲"
"我說住口！"顧燁怒吼，"誰敢動她，我要他性命！"
慕容雪薇靠在牆上，又是一陣劇痛襲來。她咬緊嘴唇，強忍著不發出聲音，眼角卻已經沁出淚水。
顧燁回頭看到她痛苦的模樣，心如刀絞。他伸手想要扶住她，卻被她偏身躲開。
"雪薇"顧燁的聲音有些發顫。
"你到底是誰？"慕容雪薇死死盯著他的眼睛，"這些年，你可有一句真話？"
顧燁張了張嘴，卻發現無言以對。
就在這時，遠處傳來急促的腳步聲。琉璃帶著幾個侍衛快步趕來："夫人！"
慕容雪薇撐著最後一絲力氣，冷冷道："顧燁，我再也不會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