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nf 東夏某座濱海城市,深夜。
立晶茶樓,氣氛風聲鶴唳。
這像是一次非法組織間的接頭,身穿黑色大衣的男子坐在外延陽台上,眉宇間肅穆而又沉重,他的容貌相對優秀,兩縷胡子顯然經過精心修飾,跟衣著同樣一絲不苟。
身穿旗袍的女子走來,搖曳著靠向對方,卻被毫不留情地推開,笑容因此略顯僵硬卻仍不失嫵媚。
“趙先生,何必拒人千裡之外。”
“除卻巫山,你不是她。”
趙先生搖了搖頭,目光中流露出一縷恰到好處的悲愴,但又被沉穩掩飾的非常自然。
“陳小姐縱有千般萬般好,可也都是過去了。”柳小姐說道,“她是有丈夫的,媒妁之言,如何跟你浪跡天涯呢。”
柳小姐這次坐了過去,趙先生閉上眼睛,宛如陷入難以自抑的憂傷。
等再睜開,他已經變得堅定決然。
“我今天就是來要個答複,在國外相愛數年,我怎置她於不顧。”
柳小姐以手帕覆麵,聲音顫抖道“那我該如何自處呢。”
“我對她不求回報。”趙先生說。
“我知你言外之意。”柳小姐哀歎一聲,半晌,雙手輕拍,茶樓包間的木門打開,三男一女走了進來。
為首的女孩麵容嬌好,氣質猶如白蓮,身上僅是布衣,卻仍舊難掩那份恬靜。
“趙孟華,我今日和丈夫來見伱,就是為了斬斷情緣。”
旁邊,身材中等的男孩渾身哆嗦個不停,嘴角的笑容幾乎無法收斂。
“咳,路明非,該你說了。”
角落裡,蘇曉檣按下攝像機的按鈕,低聲提醒道。
感受著集聚的視線,路明非精神一振,今天是文學社的團體活動,按照社長的建議,班級號召人手組織拍攝,他有幸擔任“丈夫”的角色,雖然隻知道跟自己有關的劇本,但光角色本身就已然值了。
這是暗示吧……路明非看向趙孟華的目光像極了鬥爭敵人,完美地展現出了劇本上的“表情凶狠”。
“我妻子是不會跟你走的,誰都有年少無知的時候,更何況你這家夥活躍在戰場上,死了都沒人收屍,要我是你就彆來打擾她的生活!”
陳雯雯聞言“不禁”伸手攥住了心口處的衣裳,神色浮現擔憂和痛苦。
背後的兩位徐姓家仆上前一步,猙獰的表情充滿了壓迫感。
但趙先生全無畏懼,起身來到陳小姐前麵,路明非眼神飄忽,往旁邊稍稍挪了一小步。
“我得了絕症,命不久矣,這次來就是為了告訴你,那段異國相遇,我從未後悔過。”趙孟華暗藏譏諷地瞥了一眼路丈夫,“今日見你喜得良緣,我已心滿意足,他日若得同淋……”
角落,蘇曉檣無聊地打了個哈欠,這種矯揉纏綿的劇本自然是文學社社長的大作,從旁觀者的角度看,這大概是正式告白前的一次**裸的試探,屬於情侶關係達成前的明智之舉,畢竟告白是象征勝利的號角,而衝鋒號通常是要死人的。
目前劇情已經鋪墊到尾聲,就看陳雯雯願不願意了,徐岩岩和徐淼淼估計也知道內幕,所以甘願出演配角,至於苦主,當然是怨種來演,她其實以前對趙孟華有過一段時間好感,直到某個轉學生到來。
“就此彆過。”
趙孟華“撞開”倆位家仆徑直朝門外走去。
“等等,你帶著病能去哪裡。”
陳雯雯隱約帶著哭腔。
“自有歸處,誰不是一捧黃土。”
陳雯雯上前拽住對方的衣角,將頭抵在趙孟華後背。
“我想跟你走。”
“我已是將死之人,何必戲弄。”
“此言千真萬確,不敢欺君。”
蘇曉檣連喝了幾口水緩解尷尬。
而路明非則有點手足無措,按照正常情況,妻子要跟人家跑了,他至少得說點什麼,但是劇本上沒有,終幕就那一句話。
於是他本能地企圖靠過去。
徐岩岩和徐淼淼對視一眼,隻能肩並肩將其攔住,這家夥是真沒看明白,人家兩對郎情妾意,基本成了。
一聲微不可查的歎息聲響起,包括路明非在內,誰都沒有聽見。
趙先生和陳小姐相擁,蘇攝像師喊了聲卡,然後關掉錄像。
“終於結束了,趙老大,你剛才真有氣勢,嚇我一跳。”徐岩岩轉身跟趙孟華寒暄。
陳雯雯看見路明非低頭站在原地,小跑過來說道“謝謝你呀,陪我們到這麼晚。”
路明非就像是木乃伊重新活了過來,笑著回答,“下次還有這種活動儘管叫我,我雖然幫不上太大忙,但還是能出力的。”
陳雯雯驚訝,“這是最後一次了,昨天我沒說嗎?”
路明非“……”
沒人告訴他啊。
“那可能是你沒聽到吧。”
路明非隻能點頭。
活動散場,趙孟華留下來跟茶樓老板商量場地費,陳雯雯陪同,其餘人各回各家,路明非低頭看著手裡的二十塊錢巨款,如果他步行回去的話,以後的上網時間可以得到顯著延長。
翌日,周末最後一天,午後晴光萬裡。
路明非坐在臥室電腦前打出gg,這是他輸掉的第六局,堅持了22分23秒,十二艘人類巡洋艦以飽和式攻擊覆滅了己方蟲潮,對麵的微操十分出色,完美發揮了機槍兵的靈活。
屋外傳來嬸嬸的呼喊聲,路明非結束和老唐的交流,手掌離開老式ib筆記本的觸摸區,以紅點作戰終究降低了很多反應速度和操作準確性,不過除了老同學,目前還沒有玩家能跟自己對戰到焦灼的地步,而對於消磨時間的幫手,他不介意雙掌合十的感恩老唐。
一箱打折袋裝奶。
半斤香腸。
堂弟路鳴澤要的新出雜誌。
回來後摘掉桌子上的芹菜。
路過小區傳達室還得看看有沒有大海對麵來的信。
五件事被嬸嬸一口氣塞進腦子裡,路明非頓時想起了小時候看的葫蘆娃,可惜他不是什麼正麵角色,作為蠍子精,能力有限就得一個一個炮製,在缺少蛇精幫助的情況下,還不一定能成功。
“出來混要做的第一件事是什麼。”
電視機裡,港片正橫掃這個年代,路明非在雜誌和香腸之間躊躇半晌,故而陷入思考。
“出來混要做的第一件事是出來。”
他恍然大悟,開門出發。
走出樓道,小區裡沒什麼人,上班黨上班,上學黨放假,周圍顯得很安靜。
路過傳達室,路明非從門衛大爺那裡拿到了回信,理論上應該來自排名靠前的芝加哥大學。
他撕開信封,裡麵竟然由中文寫就。
親愛的路明非先生
感謝你對芝加哥大學的興趣,但是很遺憾的,你未被錄取。
但是,我們常說,路不隻一條,隻看你願不願意選擇。
首先自我介紹,卡塞爾學院是一所位於伊利諾伊州芝加哥遠郊的私立大學,與芝加哥大學是聯誼學校,有廣泛的學術交流。
我們非常榮幸地從芝加哥大學那裡得到了您的申請資料,經過細致評估,我們認為您達到了卡塞爾學院的入學標準,在此向你發出邀請。
請您在收到這封信的第一時間聯係我校的梅斯卡爾教授,他正在東夏進行一次學術訪問,將會安排對您的麵試。
如有疑問,也請聯係梅斯卡爾教授。我會協助他為您提供服務,我是卡塞爾學院的學院秘書諾瑪·勞恩斯,非常高興認識您。
你誠摯的,
諾瑪。
勿等,無
(本章完)